作者:鳄人行山
伤口不深,舒枕山扯了个创可贴,潦草地把伤口盖住了。
舒枕山皱起眉,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自己居然在做饭时失了手。
也因为阴雨天与伤口慢性疼痛带来的隐喻般的提醒。
这次的对手不是别人,竟恰好是云巅。
那个差点抢了冉步月金奖的云巅,那个差点杀了舒枕山的云巅,那个导致他每个雨天都必须忍受后遗症的云巅。
当然,是舒枕山自己非要往他们枪口上撞。
舒枕山习惯隐忍,什么都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
但其实,当他听到项目经理说出对手是“云巅”时,舒枕山心底也微微颤了一下。
他不怕他们,只是死里逃生的那段经历并不美好,留下了比枪疤更难以言明的阴影。
那段过去,除了舒枕山本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觉得也没有必要告诉任何人,所有挺过去了的困难都是小事一桩。
以往伤口的疼痛不会持续太久,忍过去就好了,今天不知怎么的,痛感持续得尤其久,可能是寒潮来得又急又猛,像一把钝刀子在他身体里来回割。
舒枕山提着实心的餐盒回到ROAM工作室,短短几百米,竟疼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果不其然,冉步月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微微蹙着眉心,长发失去打理,毛糙糙地炸开,像一朵烦躁的毛线球。
舒枕山冷着吐出两个简短的音节:“吃饭。”
冷酷地把十里飘香的饭盒安插到了冉步月和他的电脑之间。
冉步月不耐烦地皱起眉:“拿走,我等下再吃——”
突然他愣住,语气顿转:“你手怎么了?”
舒枕山很快收回手,说“没什么”。
大意了,他不应该用左手放东西的。
“给我看看。”冉步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舒枕山的手腕,扯到眼前,细细端详那片创可贴。
他笃定道:“刚刚弄的吧,怎么搞的?”
舒枕山手指蜷了一下,编不出什么靠谱的理由,只能实话实说:“做饭切到手了。”
冉步月心里一抽,连着手上也抓紧了,过了会儿才轻声说:“我之后点外卖吧,最近太忙了,你别浪费时间,多休息会儿。”
“不会花很长时间。”舒枕山道,“有人帮我备菜的。”
冉步月轻轻握着舒枕山受伤的手指,不容置疑地说:“听我的。”
舒枕山这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打开餐盒吃饭,冉步月今天居然没有一边吃一边看电脑,而是瞥着舒枕山。
舒枕山被他看得好笑,心说这手指切得值,能让人多看他两眼。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哗哗啦啦地往下泼,工作室里点着暖黄的灯,倒是温馨的一隅。
只是腹部侧下方疼得更厉害,连带着食欲全无。
此前后遗症复发时也有这个问题,舒枕山很淡定,慢吞吞地夹菜塞进嘴里,面色没有任何异常。
后背又疼出一层汗。
冉步月吃相优雅,但吃饭速度堪称狼吞虎咽,显然是饿着了。
他吃完一大半,舒枕山那边才动了几筷子。
“……”
冉步月吐出一排干干净净的鱼骨头,抬眼看向舒枕山,“你怎么了,胃口不好?”
舒枕山:“我很饱,吃不下。”
冉步月露出狐疑的表情,舒枕山再次保证:“真的。”
“真的啊?我检查一下。”
冉步月半开玩笑地伸手,直接往舒枕山腹肌上招呼。
舒枕山紧绷的神经当即拉响警铃,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躲开了。
这动作又扯得他伤口深处狠狠一疼。
“……”
冉步月的手在半空中悬着,看向舒枕山的眼神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舒枕山反应很快,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很霸总地往后一靠,刻意压低了声线,大方道:“你检查吧。”
劲窄有力的腰腹收束在衬衫下,隐喻透出肌肉起伏的纹理,又猛又禁欲。
根据舒枕山对冉步月的了解,这时候他大概会骂一句“流氓”,上手摸两把过过瘾,然后接着去吃饭。
没想到冉步月放下筷子,腾出两只手,垂眸淡道:“行,我检查一下。”
完全是要仔细检查的架势。
修长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摸在男人腹部,下压,抚摸,更显出腹肌的轮廓。
舒枕山的呼吸突然变快了。
“你吃你的,别管我。”冉步月道。
这种情况下,舒枕山怎么可能吃得下去饭,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和不合时宜的情欲交缠在一起。
只要冉步月不干出在办公室里扒他皮带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舒枕山基本就能蒙混过关。
冉步月的手掌在男人腹部游走,斗折蛇行,慢慢往下探。
衬衫下摆被撩了出来,露出男人麦色的腰腹。
冉步月轻声评价:“啧,公狗腰。”
舒枕山头皮一麻,脑子被搅得乱糟糟的,下意识就想掰起冉步月的下巴亲他,理智阻止了他。
然而就这么一闪神,“咔”一声轻响,冉步月竟然趁乱挑开了舒枕山的皮带锁扣。
大意了。
舒枕山赶紧摁住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轻斥:“你疯了?这是你的办公室。”
“门锁着,玻璃不透明,他们看不见。”冉步月道。
舒枕山面无表情地提醒:“我们还在吃饭。”
冉步月没有继续解,但还是保持着这个不太雅观的姿势,近距离地与舒枕山对视。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冉步月明里暗里试探了很多次,舒枕山那块皮肤还是藏的跟宝贝似的,从没让冉步月瞧过。
这几天,舒枕山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但冉步月能敏锐地察觉出他的情绪不高。
今天更明显,切了手,不吃饭,让冉步月放不下心。
叫他突然想起在网上看到的小知识,说猫咪都很擅长忍耐疼痛,当它表现出明显不适的时候,它可能已经忍疼很久了。
舒枕山深黑的眼眸戒备地注视着自己,像只口是心非的大黑猫。
冉步月和舒枕山僵持着,语气突然软了下来:“舒枕山……”
舒枕山如临大敌地盯着他。
冉步月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用手蹭了一下舒枕山额角的细汗,温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舒枕山心里猛的一颤,断然否认:“没有。”
没等冉步月继续说,舒枕山整理好衣着,豁然起身,面如寒霜地往门外走,动作却急迫得有些仓惶。
舒枕山:“集团还有点事,碗吃完放着,我明天回来拿。”
走出冉步月的办公室,眼眶突然有点烫。
好像确实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问过他了。
第47章 口袋巾危
舒枕山回到砚川科技, 立即投入工作,好像吸入一泵止痛剂。
心理医生曾建议他不要把工作作为下意识的避难所,因为那些被逃避掉的情绪并没有消失, 而是在暗处积累,下次卷土重来时只会更加严重。
舒枕山没有完全听从医嘱, 因为他自愈能力很强,不存在无法自我消化的负面情绪。
从满桌案工作中抬头时, 天色已经黑透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下腹仍传来持续的隐痛,不过相较此前有所减轻。
舒枕山看到冉步月工作室的灯还亮着,拿起手机想问他一句怎么还不下班,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连私人微信好友都还没加,只好放下手机。
冉步月在操作台上忙来忙去, 等待模型成品的间隙, 冉步月无意中朝这边望过来。
舒枕山心头一跳, 站起来走到门口, 关上了自己办公室里的灯。
倏, 办公室陷入黑暗。
舒枕山把椅子拖到窗边,大半边身子隐在阴影里。
这样,从外边看不到他, 他便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注视冉步月。
舒枕山打算看到冉步月下班,他就走。
其实舒枕山自己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冉步月关心他的时候,自己的第一个反应是逃跑。
就连冉步月给他买早茶时, 舒枕山都不太敢相信。
怕是假的,也怕是真的。
舒枕山可以单方面付出,但当冉步月真正朝他走来时, 他又会退缩。
他是最勤奋的学生,可以埋头写卷子,不顾一切奋笔疾书,但他不愿目睹试卷的批改过程,也不想看到试卷的分数。
他曾经尝试过一次,感情结果不好,落到了连朋友也做不了的地步。
当下,舒枕山至少还拥有冉步月的身体。
他担心再次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落到连炮友都做不了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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