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夺取 第48章

作者:一西林 标签: 近水楼台 正剧 HE 日久生情 近代现代

“看小孩儿,成天操不完的心。”望着他的背影,李恒嘀咕,转身又瞧贺云西,“解释清楚了?”

贺云西没吱声,一言不发。

李恒不满,看戏似的牙酸他:“把你急得,出息,还推我出去挡刀,你也是做得出来,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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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收入突破新高,比天最热的夏季还多。

曾光友用人方面过于苛刻压榨,可发钱一样不含糊。陈则他们是按单拿钱,譬如上门安灯具,除去灯具的售价成本,剩下的钱店里一分不抽,师傅全得,与网络接单平台普遍抽成10%-20%不同,也就是五金店纯卖货,师傅多做多得,还不用顾虑客源问题。

相较于大邹晚几天才把工资打给他们,曾光友算账慢,约定每月八号前发薪,七号便准时将钱打入他们的账户。

银行卡是第二天凌晨到账,陈则清早起来收到短信通知,瞧清屏幕上的数字,怔住,最先的反应是曾光友算错账了。

“没算错,我是老了,又不是脑子不好使了,对了几遍账再打的。”曾光友笃定,胸有成竹。

陈则把到账短信摆他眼前:“我有大半个月都没出工,能做三万多?”

曾光友戴上老花眼镜,摸出账本,指着其中几处:“这里,还有20号这个,27号工地辅材的两单……这个月出了好几个大单,都是你经手,利润算你提成,合计下来一共三万两千多。加上你出工做的,我翻翻。”往前扒拉十几页,翻到陈则做工的部分,“出工不到四千,做得是比较少,连老徐的一半都没有,差远了。”

仔细核对,叽里呱啦算完,推计算器过去,曾光友嫌弃摆脸上:“哪儿有问题?”

在此之前没说要把单子的利润给陈则,而且那些单子也只是经他的手,实际是店里原本的客源,不是陈则谈下来的。

曾光友对人不对事,看不上陈则是一码事,算账又是另一码,老东西能把店做到今天靠的就是口碑,甭管是不是老客源,反正重新签单了,陈则负责签的,那就该是他得提成。

“都给我,你一点不拿?”

“你做的就是你的,我拿什么,犯得着昧你那点,看不起谁?”

瞧不起陈则的小家子气,曾光友赏他俩白眼,虽然店里不是每个月都有大单,但好歹是这一片仅有的五金店,规模是不大,可积累了多年的资源,这才到哪儿,三万块只能算陈则不争气,换成更有经验的接手,三万都是基本。

三万多的份量太重,陈则任曾光友训,被骂都值了。

收起账本,曾光友再次告诫,重复啰嗦,对他干维修吃独食的行为依然耿耿于怀,敲警钟:“钱你也领了,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过完这个月,这家店就归你了,开门做生意,你要活,也要给别人留活路,别转头就抛屁股后面了,不然等哪天整出一堆烂账,可没人帮你收拾。老王他们保不了你这一辈,年轻人,做事留一线。”

一口气拿这么多,加上最初那些天陈则自己还单独做的单子,短信上的数字显得过于不真实。

反复摸手机看了又看,陈则只觉双脚都飘,心口的跳动都更重了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中途忍不住出去买包烟,连着抽了几根压一压,强行冷静下来。

收到高工资的头一件事是到店里买一个粉色的儿童电话手表,“报复性消费”,弄好了给江诗琪用。

现在的小孩儿普遍都有电话手表,同龄人之间还会攀比品牌价格,区分三六九等。

江诗琪没有,晚上收到电话手表她瞪大眼,惊呆了,听到东西的价格后更是叫出声,大呼:“哥,你疯了?咱家不过了?!”

陈则低头给她戴上:“这个颜色咋样,不喜欢可以换。”

“可以,喜欢!”江诗琪使劲点头,既惊又喜,“哥,你手心好多汗,你很热呀?”

陈则嗯声:“有点。”

“可是今天很凉快啊。”

江诗琪不会操作电话手表,一窍不通,陈则教她,首先把家里联系人的号码都存上,他的,江秀芬,还有二爷。

平常号码都是记在本子上,以防不时之需。江诗琪记得住他们三个的号码,倒背如流。幼儿园就能背了,输完,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将本子翻出来,找到另一个号码也输进去。

贺云西的电话。

“他给你的?”

“嗯啊,云西哥哥讲,你忙的时候,有事就跟他打电话,他一定会来的。”

陈则动作微顿,下意识输入备注“云西哥哥”,想了想又删掉,改成“贺云西”。

江诗琪眼巴巴望着:“好了吗?”

陈则应下:“等一下。”

思索片刻,再将店里的电话也输进去,以免哪天有事谁都找不到,打到店里更稳当。

收入过高,晚上睡觉竟然都不踏实,翻来覆去毫无困意,下半夜实在撑不住了合上眼,不知何时睡过去的。

第二天上班亢奋劲不减反升,抽烟都压不下去。陈则挺矛盾,不挣钱的时候发愁,能挣了,无端端却迷茫,犹如头一回高飞盘旋可失去方向的雏鸟,终于翱翔于天际,但天空太大太宽广了,他不适应,忐忑难安,还跳不出习惯用脚走路的日子。

店里单单只他拿那么多,孙水华和徐工都不过万,大几千的收入在北河市算非常可观的了,曾光友明面上的“偏心眼”起了正向作用,收到本月的工资,孙水华他们看陈则突然就顺眼了。

早上碰面,徐工主动招呼陈则一声:“早。”

陈则愣了下,过了会儿点点头:“徐叔。”

上午干完店里,到二爷那里走一遭。

收了多少工钱,得瞒着别人,可二爷除外。

打一桶醇厚的高粱酒,买些二爷喜欢的零嘴,包个沉甸的厚红包。陈则变得会处事,圆滑了,懂得人情往来了。

酒和零嘴留下,红包不收,二爷不稀罕身外之物:“发神经,还拿老子当外人使了,跟谁你我呢,打发我啊?”

老头儿火大,气到流鼻血。陈则赶紧找东西给他止血:“上火了?”

二爷满不在乎:“可能是昨天吃了一两斤龙眼,不碍事。”

不让陈则久留,二爷撵他,有时间就回去守店,在外面瞎晃悠做什么,不干正事。

店里的货清完了,陈则拉表格,请曾光友过目。

曾光友难得赞许一句:“不错,做出来比我想得好点。”

“那以后就用这个?”

“你看着办。”

新到一批货,陈则到后边清点确认计数,干完出来已是半下午。

曾光友又不在了,打牌去了。

大邹坐收银台明着守店,实则打游戏。陈则一巴掌还没拍下,大邹背后一凉,立马收起手机,待滚带爬:“我去拆洗衣机了!”

散客陆陆续续,今天生意还行,卖电线水管三通配电箱,营业额较于昨天翻了四五个跟头。

天黑后单子骤降,打烊前,来了最后一单。

陈则蹲地上整理货物,余光瞥见门口晃动的身影,未见其人,先一步开口:“你好,需要点什么?”

来人进了门,隔着距离站定,一动不动。

等不到应答,陈则收拾完散电线顺势看过去,对方光明正大,四下巡视一圈,见陈则瞧见自个儿了,笑了笑,出声:“陈哥。”

陈则的目光瞬间沉下来:“别叫那么亲热,跟你不熟。来做什么?”

“应该是……买卷胶带。”周嘉树故弄玄虚,“顺带找你叙叙旧。”

“不卖,出去。”陈则下逐客令。

周嘉树惯常爱装聋:“你这儿那么大个店,不会连普通的透明胶带都没有吧,也不像。诶,陈哥,这儿已经是你的店了,还是我搞错了?”

陈则冷眼:“谁的店都不卖你。”

眼瞅胶带就在进门左拐最近的架子上,周嘉树走两步,随意挑起一个小的:“这个多少钱?”不待陈则回答,自顾自走到收银台旁边,“你这架子上也没标价,用现金可以不,还是扫码?”

他讨人厌的本事见长,打开手机对准店里的收款码,扫一百过来,生怕陈则不知情,十分经意地知会:“对了,师哥今晚又来找你了,在巷口外等你,你要不要见他?”

第46章

多日不见, 周嘉树对陈则的近况却了如指掌,掐点找到店里,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快关店周边几乎没人了才现身, 大抵还是清楚干这种事跌份儿, 要脸, 有意挑时候找茬。

说不卖就不卖,一卷胶带一百,周嘉树舍得付,阔少爷打发叫花子似的,陈则不占白捡的便宜, 这价格月底对不上账是其次, 被举报到工商局够店里喝一壶的了。

周嘉树会不会这么干很难保证,可小心使得万年船。

陈则以己度人, 点击退款,钱原路返回。

“放下,让你拿了吗。”

周嘉树脸皮厚得刀枪不入,挺能给自己找台阶:“也是,陈哥你下班了, 做不了我这单了。”

店里有24小时全方位覆盖的监控, 陈则将没清理完的货物三两下弄齐整, 放架子上, 赶着关店,没空跟神经病干耗。回头见周嘉树还拿着那卷胶带, 不客气一把扯过来,丢回货架筐里。

“别乱动这里的东西,不问自取, 小心我报警。”

刚搬过货物,陈则戴了棉纱劳保白手套以及口罩,干重活难免全身沾灰,白手套脏得都变色了。

扯胶带差点碰到周嘉树,周嘉树有洁癖,立马后退两步嫌弃避开,反应蛮大。

陈则长眼斜睨,故意当面脱掉手套,扔地上。

有心往他脚边丢。

周嘉树脸色都变了,强忍着,似是感到恶心,金贵得不行,仿若那是杀伤力巨大的炸|弹,能要他命一般。

让开了,险险躲避,周嘉树也不置气,明知陈则就是故意为之,但当作没事人,很快收起不该有的嫌恶神情,执着问适才陈则不回答的那句:“你待会儿,去见师哥吗?”

“关你什么事?”

陈则必定不会见,可也不会如周嘉树的意。这两人搞出轨还搞出情深意重来了,一个往这边跑,一个来质问,仿佛他才是第三个人,越来越分不清主次了。

“好几天了,师哥都在你这边,你就忍心,一直冷着他?”周嘉树脑子被驴踢了,语出惊人,像是不清楚自己在讲什么,还挺义正辞严,为方时奕打抱不平起来了。

刹那间还以为耳朵出毛病听岔了,陈则掀起眼,看傻子一样。

“你是不是病情加重了,犯糊涂就多吃点药,来我这里逞能耍把戏,哪根经搭错了,吃饱了撑的。”

“你不去见他,他不会走。”

“所以?”

“你到底见不见师哥?”

怪有意思的,非得问一个准确答案。

陈则盯着他的脸,打量:“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这个,方时奕让你来的,还是你又在自作主张?”

周嘉树缄默,一会儿,张口:“这不重要。”

“那就是方时奕不知道,你自己来的。”陈则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你那点心思最好收着些,用到他身上可行,对我不管用。”

然而周嘉树执着,油盐不进。

“陈哥,你可能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停顿半秒,说谎信手拈来,镇定得像真的,也就仗着不是青天白日里不怕被雷劈,一口气不带停地啰嗦,“我和师哥……什么都没发生,这中间应该存在误解,先前一直没好跟你讲明白,你搬家那回我不知道你们俩出了事,上次在师哥那里遇到,有伯母在,也不方便说太多,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讲清楚。我不了解你和师哥究竟怎么了,但你们那么多年走到现在,如果是因为我产生隔阂,就这么散了,那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