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三分钟 第25章

作者:听劝吃饱饭的AK 标签: 近代现代

像黏糊糊的糖水,一丝丝流入喉咙。

唇上还闪着隐约的水光。

一股愤怒突兀地钻进来,一想到有其他人从何岭南身上获得一样的悸动,心口忍不住冒出野蛮的力道,连撕带扯地扒他的肺叶。

“什么感觉?”秦勉问,“和人zuo爱?”

这句话的正确语序是,和人做ai是什么感觉。外古语中,需要强调的部分通常后置,就像他直译成中文后这种略显古怪的问法。

这个问题本身就像在猥亵何岭南。

“什么……和谁?”何岭南问回来。

何岭南看起来更懵了,像一只走投无路的猫,被逼到墙角,又是跺脚又是哈气,他把手伸过去,猫却只能缩着头屈辱地被摸。

“我没有恶意,”秦勉将恶意小心翼翼地包裹好,尽可能温和地给自己找了理由,“因为我的病症,没有办法体会到那种事情,所以好奇。”

“跟谁?!”相比秦勉温声细语,何岭南要命地暴躁,“我之前被你缠着找秦大海,把你带回来之后我就去了非洲,跟猴子搞吗!”

何岭南是真没招。

这什么人?自己要说话就捂别人嘴不让人说话?

然后天一脚地一脚地问的什么玩意?

把他惹恼之后……这人还看起来挺高兴?

精神病啊?

何岭南重重叹了口气,视线垂落,扫见自己的手还攥着秦勉衣袖,连忙不着痕迹地松开。

啥不着痕迹啊?给人抓皱成那样,全是摺!

秦勉将重归自由的手伸进裤袋,摸出手机,调出计时模式,在何岭南面前晃了晃。

“计一下时,”秦勉说,“记录接触刺激源多久,我会出现正常反应。”

说的不像人话,何岭南还在理解中,秦勉就将手机摆在地上,忽地压近,半蹲着的膝盖嵌进何岭南屈起的两腿间。

何岭南低头躲,向内缩起的下巴被捉住,秦勉捏住他的下巴,唇又压上来。

没有刚刚那么凉。

接触发出了声音。

又有人走进单元楼,上了电梯。

何岭南的手再一次小幅度抬起来,抓在秦勉袖子上。

中间似乎停顿一次,秦勉睁开眼睛看了看他,松开了捏他下巴的手。

唇上被压住的力道退开,不是一气儿整个退开,先要退不退地往后一点,而后才彻底扯断缠成一团的呼吸。

何岭南甚至能清晰听见秦勉呼吸中的轻颤。

他懵着睁开眼睛,看见秦勉用左手去拿右侧地板上的手机,这个姿势有些别扭,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还抓着秦勉右手袖子。

“一百八十秒,三分钟,”秦勉说,“我有反应了。”

第22章 救命稻草不要面子的吗

三分钟。

接触刺激源三分钟,秦勉出现正常反应。

啊?脑中的想法都顺着秦勉不说人话。

何岭南并拢屈起的腿,悄悄松手扔掉秦勉袖子:“……你先回去看你爸。”

秦勉蹲着没动,目光意有所指地落了落,脸上清清楚楚写着“我现在这样看不了我爸”。

何岭南只好继续被秦勉围困在墙角。

窗外传来三两声鸟叫;谁家空调外机嗡嗡响;小区步道有带着回声的脚步,何岭南尽可能把注意力分零碎,稍不留神,又啪嗒黏回秦勉身上。

何岭南抿了抿嘴唇,唇特别干,本来没这么干,但因为先被湿润过,再被风吹干。

想舔嘴唇,这么一个原本该毫无意义的动作,他想了半天,作罢,刚被秦勉亲完,当着秦勉的面舔嘴唇像回味似的。

一月份,边月城最冷的月份,清晨的风把手指吹得微微发凉,脸上却由内而外涨着热。

得说点什么,想起秦勉说过的高压水枪,何岭南心里一软,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你捡到的那张门票……TAS新缇站,位置不怎么好的那张票,其实是我的。”

他偷偷抬起千斤重的头瞄了眼秦勉,秦勉没什么鲜明表情,但很奇怪,此刻的秦勉身上没有平常的疏离,何岭南忽然有种错觉,秦勉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厌恶他。

恍惚须臾,何岭南望了望斜着从秦勉背后洒来的一束阳光,对,一定是因为这束光,不同的光从不同角度照在人身上,能照出千变万化的错觉,他好歹是个摄影师,怎么能陷入这种视觉陷阱。

话开了个头,不想继续往下说。何岭南正打算结束对话,听见秦勉问:“去看我比赛是值得羞愧的事情吗?”

他怔了怔,重新放松身体,静静注视秦勉身后的那道阳光,视线落回秦勉眼睛,认认真真道:“被你知道去看你比赛,是一件值得羞愧的事情。”

“那张门票,我花了一千八百块。对我来说是挺大一笔开销。跟你说不是我的……因为我抹不开,你懂吧?”何岭南伸手指了指自己,“我这样,你那样,我好歹是一棵救命稻草,稻草不要面子的吗?”

“救命稻草,”秦勉看着他,“你么?”

秦勉说这句话时没带揶揄的口吻,何岭南听着,心情难得平和,嘴角不自觉扬起来,脑中想起琪琪格和他兴冲冲买给琪琪格的小白马,头一次想起这些时心口没有恐慌,他轻轻问道:“呼和麓,你恨我吗?”

秦勉吸了一口气,肩膀微微耸起,气流吐出,肩膀落下,最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恨我吧,”何岭南说,“然后放过你自己。”

这话题太沉重,有点后悔就这么提起来,于是故意换成轻松的语气:“要么你别放你自己,放过我也行,总不能两头堵吧?”

“你什么也不知道。”秦勉说完,用右手拽他往起站。

何岭南扫了眼秦勉右手手腕上皱皱巴巴的袖口,心想:你才什么也不知道。

抓住秦勉的手站起来,记起自己在新缇咬过秦勉那一口,秦勉当时就说过类似的:你知道了又怎么样。

把这两句联系到一起,没琢磨明白,何岭南追问:“我又不知道什么了,你倒是告诉我啊?”

“不告诉你。”秦勉说。

说完,把他拽出消防通道。

秦勉曾经厌恶他,曾经把他当救命稻草,甚至曾经对他有一点好感,其实何岭南都知道。

秦勉对他应该纯粹是对一根救命稻草的好感,这根草可以是任何人,不用非得是他,他偶尔忍不住会想,如果是另一个人,另一个不像他这样自己都陷在泥沼中的人,会不会做得更好。

他是同性恋,在此之前,他自认是一个多少有良知的活人,他可以放任自己进行下流的想象,可以偶尔耍个不过分的流氓,但他从不认为自己和秦勉之间能发生点什么。

因为他曾经亲眼看到过秦勉血淋淋的伤。

总结下来,唯一突破他认知的,是秦勉居然能对着他起反应啊?

可真行。

震惊之余,心里有种隐秘的雀跃,就算单单是肉体吸引唤起冲动,也至少说明秦勉没把他当成猥琐油腻死同性恋。

唤起是一码事,取向是另一码。

那这么说,自己好像也符合这个标准,唤起是一码事,取向是另一码,他也没真心实意地盯着哪位同性喜欢过——秦勉不算,开玩笑,秦勉当然不能算……

等等,疯了?

喜欢秦勉?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何岭南的手正盖在白猫脑壳上,因为被自己吓到,手停在猫脑壳上迟迟没有顺着往后捋,白猫转过头,用独眼盯了盯他,不满意地“喵哦”一声。

正和秦大海说话的秦勉回头看了一眼猫。

“你去训练吧,我这就回去了,上午约老陈头下棋。”秦大海说。

秦勉:“我叫可乐送你。”

“不用,”秦大海笑呵呵道,“我有老人卡。”

秦勉:“我送你到站点。”

“我送吧,”何岭南插话进来,看着秦勉,“正好我和你爸说会儿话,你去训练。”

“去吧,我也好多年没见着小何。”秦大海也说。

“我和你爸”这个说法让何岭南略感快乐,把自己和秦勉他爸并列,自己一下长辈分变成秦勉他何叔叔喽。

嘴角翘了一下,何岭南一面唾弃自己无聊,一面抬腿踢开步道上一颗小石子。

想起秦勉刚刚说的是让可乐送,何岭南随口问秦大海:“秦勉没有驾照?”

秦大海:“我以前想给他报班让他学中文他都不乐意去,哪有功夫考驾照。”

何岭南理解秦大海说的意思,就算晚上腾出时间,训练一整天之后精疲力尽,脑子根本不转悠,咋学认字。

他看了一会儿秦大海走路,发现秦大海走快了明显趔趄,开口问:“在屋里真没摔着?”

“没摔!”秦大海朝自己竖了个大拇指,“我就是岁数大了走得懒。”

到了站点,公路上偶尔掠过几辆轿车。

秦大海转过身,犹豫一会儿才说:“小勉……跟你关系挺近的,刚才我看他火急火燎出去追你。”

何岭南不太想聊关于秦勉的事,尤其是不想跟秦大海聊。何况他特意出来送秦大海也不是为了扯这些。

“你怎么知道我爸在新缇地下拳场?”他问。

秦大海一愣,答道:“我以前在新缇时候忘了听谁说的了,这事儿也不是啥秘密,一打听就知道……你跟我说的李富立,是咋回事?”

何岭南的音量不受控制地拔高:“你认识李富立?”

“玉米村的么,不认识也听说过,就那么点人。”秦大海拧着眉毛看了看何岭南,“你去新缇要找那个李富立啊?”

“他带我爸去的新缇,给我爸找的地下拳场的活儿。”何岭南说,“找着他,说不定就能找着杀我爸那凶手。”

秦大海脸上僵了僵,两条眉毛重新往一起拧劲儿:“你找啥凶手……当初我被人带去外古国煤矿,一分钱没赚到,连老婆孩子都带不回来,后来又被人转手骗到新缇赌场,忙忙慌慌大半辈子没了,小何啊,你听叔一句劝,别天天琢磨过去的事儿,你这么年轻,得过自己的日子往前看啊。”

往前看。

“我什么也看不见。”何岭南喃喃。

“啥?”秦大海没听清他这么小声,刚好路边公交车到站撒气“哧”一声。

车门打开,秦大海掏出老年卡,快走几步,转回身看何岭南:“欠你的钱,我还是还你吧,万一你妹妹又出问题……”

“少他妈乌鸦嘴!”何岭南打断他,“赶快回家种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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