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哲
“说了吃饱了。”方驰跑进浴室。
拿到了通知书,方驰心里最后的一点压力也都卸掉了,每天都觉得自己走路是蹦着走的。
肖一鸣的通知书也拿到了,方驰还专门去了电脑城一趟,观摩了一下肖一鸣的高级通知书。
他俩一个地方,不过学校离了十万八千里,方驰拿着地图研究了一下,要是算上堵车的话,他俩见一面都快赶上他回一次家了。
“你学费怎么解决?”方驰问他。
“问我哥借了点儿,”肖一鸣说,“加上这俩月的工资,再算上以前存的,差不多,去了先找份兼职什么的就行了。”
“不够跟我说啊,”方驰看着他,“我这儿真有,给了你也还是有的。”
“知道,财神。”肖一鸣笑笑。
“咱俩报到时间差不多,到一块儿过去。”方驰说。
“孙叔叔会开车送你过去吧?”肖一鸣想了想。
“是啊,”方驰说,“带上你一块儿就行了啊。”
“不了,”肖一鸣想了想就笑了,“路上不方便。”
“什么不方……”方驰说了一半反应过来,“我靠,不至于!”
“我感觉挺至于的,我自己坐动车吧,”肖一鸣笑着,“也没多远,比开车还快呢。”
方驰啧了一声。
在电脑城跟肖一鸣聊了一会儿之后方驰出来了,打了车去方影那儿。
方影又搬了家,还是个旧小区,没物业的那种,一进小区方驰就看到好几个牌舍。
他皱了皱眉。
按方影给的地址他找到了方影租的房子,不过敲开门的时候只有小果在家,说方影出去了。
“打牌去了?”方驰问小果。
“应该是吧,”小果仰着头,“舅舅,你吃饭了吗?”
“你没吃吧?”方驰问。
“嗯。”小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走,我先带你去吃饭。”方驰拉着小果出了门。
方驰带着小果到外面吃了顿饭,小果吃得挺多的,吃完之后一直打嗝,方驰看着她有点儿郁闷。
本来想再带她去买点儿点心什么的,但小果估计吃得太多,走出来没多远就急着要回家上厕所,方驰只得又把他送了回去。
“舅舅,我妈应该是在4栋那里打牌,二楼,没有挂牌子的那个屋。”小果一边跑进厕所一边喊着跟他说。
“知道了。”方驰应了一声。
小果还是挺了解她妈的,方驰在她说的那个牌舍里看到了正边吃盒饭边看人打牌的方影。
方驰挣扎着被他拉到了外面,有些不满:“打个电话不就行了,我又不会跑,这么野蛮!”
“去取钱。”方驰说。
“去去去,”方影一边往街上走一边甩了甩胳膊,“哎小驰,你拿到通知书了没有?”
“拿了。”方驰回答。
“啊,哪个学校?”方驰转过头看着他,“就知道我弟肯定能考上!”
“体育大学。”方驰说。
“挺好!是学攀岩吗?有攀岩系吗?”方影又问。
“你现在打牌连小果的饭都不管了?”方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嗨,我想着马上就回去了,”方影有些尴尬,“家里还有饼干呢。”
方驰连话都不想说了,看到柜员机就把方影推了过去:“快取钱。”
“哎……”方影皱着眉很不情愿地拿出卡插了进去,“我这都俩月没有进账了……这一次取不出一万吧?”
“转账。”方驰说。
方影叹了口气,按了转账,方驰过去把自己的卡号输了进去,然后把金额也一块儿填了,转的时候他还有点儿担心,怕余额不足。
顺利把钱转了之后方驰才转过头看着方影:“清了。”
“我钱也没啦。”方影把卡收回包里,又叹了口气。
“去上班吧,”方驰看着她,“自己活得不像人还把小果也弄得过不上正常日子,你这样还不如把她送人。”
“放屁呢你,方驰你说什么呢!”方影皱起眉头。
“说你呢。”方驰看了她一眼,转身到路边拦住了辆车走了。
方驰本来觉得这个暑假什么事儿也没有,不用写作业,不用想着开学,会过得比较漫长。
但因为有了孙问渠,加上一开学就得分开,这个暑假给方驰的感觉简直就是光阴似火箭,哭着喊着拽都拽不住地就那么滑过去了。
一个假期都干了点儿什么……方驰总结了一下,还挺忙,跟同学吃饭,训练,接活儿,看孙问渠烧窑,在床上滚来滚去。
要说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最后一件事儿了,一想到去了学校他就只能每天躺在一米二的床上撸蘑菇了,他就忍不住晚上要折腾孙问渠一回。
论青少年发情的成因?
反正他的成因就是孙问渠,没这个娇气的老男人之前,他都不一定几天才撸一回呢。
不过说起娇气,方驰觉得孙问渠一旦开始进入工作,就不娇气了。
烧陶的活儿很辛苦,特别是夏天,又脏又热又累,但孙问渠这种离了20度的空调就活不下去了的蛇,居然能一忙就是几个小时。
方驰有时候看到他脸上的汗时,都有些恍惚,感觉这是另一个孙问渠。
当然,无论是什么样的孙问渠,他都喜欢得一想起来就想笑,再一想到马上就要去报到,顿时就一阵郁闷。
去学校的前几天他回家待了两天,陪陪爷爷奶奶,就这两天没见着孙问渠,他就有些扛不住,每天都跟在爷爷身后,不停地说话给自己打岔,要不就带着小子进山,一跑几个小时。
否则一停下来,他就会忍不住想给孙问渠打电话。
回市里的时候既想马上见到孙问渠,急得不行,又舍得不爷爷奶奶,那种感觉简直让人浑身难受。
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他才会从对孙问渠疯了一样的感情里抬起头来,猛地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绕不过去的,注定会让他更难受的坎儿。
“今天早点儿睡,”孙问渠打开方驰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看了看,“明天到学校估计挺忙的。”
“你跟亮子叔叔说了去多久没?”方驰问。
“没说,”孙问渠看了看他,“怎么?”
“要不你多待两天吧,”方驰犹豫着,“到我们军训完了再走?”
孙问渠笑了起来:“你怎么干脆让亮子去你们学校旁边弄个窑,我就在那儿烧陶得了?”
“那最好啊。”方驰啧了一声。
“我就待两天,”孙问渠走到他跟前儿搂了搂他,“你军训啊开学适应啊,很忙的,去了就没这么舍不得了……再说也就半个月就国庆节了。”
“半个月呢。”方驰叹了口气。
这一夜方驰没怎么睡好,什么也没做,就抱着孙问渠紧紧贴着。
“喘上不气儿了。”孙问渠半夜里说了一句。
“不管。”方驰搂着他没松劲。
“你太烦人了。”孙问渠迷迷糊糊地笑着说。
“烦就烦吧,就烦了怎么着,”方驰闷着声音,“我觉得你不喜欢我。”
“你是不是想打架。”孙问渠说。
“那我觉得你喜欢我喜欢得不够多。”方驰收紧胳膊。
孙问渠声音里带着鼻音:“凭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方驰用牙在他肩头轻轻磕了两下,“你没像我这么舍不得。”
“方驰,”孙问渠扯开他胳膊挣扎着翻了个身,面对面地看着他,手指从他鼻尖摸到唇上,轻轻弹了一下,“我,一个你嘴里30了的老男人。”
“老男人。”方驰说。
“我不会把什么都挂脸上,我想你了,想上你了或者想被你上了,”孙问渠勾勾嘴角,“我未必都说出来。”
“你要上我可以说的,”方驰说,“我又不在意这个。”
“我现在懒得动弹,”孙问渠在他鼻尖上亲了亲,“我跟你说,就你这种不管我累不累一天八十回……”
“加一块儿都没八十回好么!”方驰半闭着的眼睛睁开了。
“……夸张修辞懂不懂啊,你要文科生估计今年得落榜,”孙问渠叹了口气,“就你这样的,我要不喜欢你,早让你滚蛋了,有多远滚多远。”
“你不愿意啊?”方驰立马紧张了,“我太饥渴了?”
孙问渠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乐出了声:“靠,我瞌睡都让你笑没了。”
“那是什么啊?”方驰还是不放心地追问。
“是你的话,我没所谓,”孙问渠轻声说,“你粘乎乎还饥渴,我都无所谓,因为我喜欢你,你跟野狗似的喂不饱的样子我还觉得挺……带劲的。”
“……哦,”方驰松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又凑到他眼前,“那你说。”
“说什么?”孙问渠问。
“说你很喜欢方驰,喜欢得不得了,除了方驰,别人你都不乐意看。”方驰说。
孙问渠笑着叹了口气:“我很喜欢方驰,喜欢得不得了,除了方驰,别人我看都懒得看一眼。”
“嗯,”方驰笑了笑,“我知道了。”
出发去学校报道的时候,他俩没开甲壳虫,开的是马亮不知道上哪儿借来的一辆卡宴。
“为什么要开这车?”方驰上了车。
“拉,拉风,稳当,去了有,有面儿,开虫,虫子过去,他同学都看,不见。”孙问渠学着马亮的口气说,“那车,太小。”
方驰乐了:“神经了,就是让开这车去装逼呗。”
“对,”孙问渠点点头,“你亮子叔叔特别擅长协助别人装逼,努力争取在开学第一天就让你招人烦。”
方驰笑了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