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酥油饼
容韵道:“以前我总是想不明白你为何总要我一统天下,如今看来,我是上天选中的天子?”
陈致点头道:“你将开创盛世。”
容韵说:“你会帮我吗?”
陈致毫不犹豫地点头。
容韵点点头道:“就当做前世的我,没有骗你,乖乖地吐出了妖丹。”
陈致愣了愣,眼神微动,须臾,又点点头,这次点得有些用力。
容韵笑了笑,朝他伸出手。
陈致盯着手掌,犹豫了下,才将手伸过去,容韵一把握住,顺势搂住了人。身高的逆差让容韵不习惯地踮起脚。
陈致看着他一点点“上升”,与自己身高齐平,下意识地抿住嘴唇。
容韵笑道:“放心,光天化日,我不会做什么的。”
陈致一放松,嘴唇就被迅速地啄了一下。容韵厚颜无耻地解释:“这实在不算什么。”
陈致说:“……你叫容韵那个小王八蛋出来!”
容韵眨眨眼,憨厚地笑道:“师父叫我做什么?”
陈致推开他的手,掏出鞭子,在空中一挥。容韵在鞭子甩到陈致脸上之前,伸手捞住,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陈致将鞭子抢回来,摊开了容韵捞鞭子的手,果然看到了一条红痕,冷笑道:“怎么样?怕不怕?”
容韵:“……”
与容韵的猜测相左,燕朝征西南大军的确停滞不前,却不是因为容韵与陈致失踪,而是西南王旧势力的顽强抵抗。
他们以南岭为天然屏障,将几十万黑甲兵牢牢地屏蔽在外。
黑甲兵暂由王为喜统帅。他本就是军师,跟着崔嫣南征北战,经验丰富,没想到竟然困在了西南。不仅陈致惊讶,连容韵都有些意外。
大军依旧驻扎在原地,他们回去之后,很快就被送进了帅帐。
王为喜、姜移都在。
他们一进帐,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作为未来的丈人,王为喜正准备起身嘘寒问暖一番,就被姜移抢了先。姜移双眼几乎要冒出光来:“大阵把你们传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会被阵法传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灭魔弑神大阵是否真如书上所写,这般神奇?”
容韵转头,似笑非笑地瞄了陈致一眼,对姜移说:“是焱无双将我们抓进去的。”
“啊?”姜移疑惑地说,“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他记得他们是自己进去的?
王为喜说:“平安回来就好。”
姜移又抢话:“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化外之地、严家、地府……这些事不但玄之又玄,说起来也是烦之又烦。所以两人来之前商量好,就说他们被传送到了几百里外的深山,找了半天的路才出来。
答案如此平平无奇,让姜移大失所望。
王为喜怕他继续纠缠不休,忙将容韵拉到一边,嘘寒问暖了一番后,直入主题:“两广易守难攻,他们誓死不降,要攻下怕非朝夕之功!我原本担心你们,才守在这里,不敢离开。既然你们已经回来了,依我之见,不如先撤军,待来日再战。”
容韵微微蹙眉。
王为喜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手脚不由自主地一颤。原因无他,容韵刚才的神情,酷似崔嫣,加上一模一样的面孔,让他几乎以为回来的是天师。
第74章 向月之心(四)
容韵说:“王大人思虑虽然周全, 但是, ‘夫战, 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时再来, 南岭依旧,西南更稳,吾等以何胜之?是回去之后辗转反侧的悔之莫及?还是卷土重来的忐忑不安?”
王为喜脱口道:“属下知错。”说完才反应过来, 自己竟然在容韵面前示弱, 想要说几句挽回颜面,容韵已经接下去道:“西南王推鄂国夫人出来, 必然是压不住属下,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才行的权衡之道。只要打破平衡,西南就会冰消瓦解。”
陈致突然插了一句:“陈轩襄已经死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他。
陈致说:“很可靠的消息。”
王为喜脑子转得飞快:“自古有阴必有阳, 有进必有退。西南地广人杂,可派说客进南粤。”
容韵往账中的太师椅一坐,拿起军报就翻阅起来。
王为喜垂手站在一旁, 等陈致与姜移出帐, 才惊觉不妥,手掌撑着桌案,干咳一声。
容韵说:“多吃梨。”
王为喜猛一激灵。这番对话,似曾相识。站直身体,看那张青涩秀美的侧脸, 心里寒气升腾。即便是虎父无犬子,也太像得太过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如崔嫣复生。但这种感觉分明是这次回来才有。陈致的数十年不老,火魔的出现,还有灭魔弑神大阵的威力,无不展示了一个神奇的世外世。何况……那是天师。
容韵忽地转头看来,秀目半张,两湾眼波,深不可测,哪里像个十四岁的少年?
王为喜与容韵相处了一阵,两相比较,越发认为眼前这个已非先前那个。垂头躬身,恭敬退出,帐帘一落,清风一吹,回首过往,恍若新生。
陈致并不知道在容韵的刻意而为下,王为喜已经有所察觉,依旧与姜移虚与委蛇地说故事。
“说时迟,那时快,我与容韵一道被大阵送走,再醒来,已经是另一方天地。我挂在树梢上,他泡在小溪里,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山里有虎,一公一母。只听公的吼道:日子过不下去了,荒山野岭,渺无人烟,想吃个人肉打打牙祭都不行!母虎跟着咆哮:你个败家玩意儿,还想着吃人呢。如今连兔子都快吃不到了。”
“……我与容韵一人骑着一虎,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出了山林。”
故事开了头,便如瀑布一般,飞流直下,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