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拓天涯人
“怎么了,小调儿。”看着蓝调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修不着痕迹地蹙眉,那个驱魔师……究竟和小调儿说了什么?
将那人说的事原原本本地给修复述了一遍,蓝调郁闷地撑着脑袋,“父亲,你说我和那所谓的祖师奶奶究竟是什么关系啊,该不会是我的生身母亲吧?”
蓝调本是随口说道,话一出口,却愈发觉得可能性大,他转头神色怪异地望着修,“不会吧?”
修微微半阖着眼眸,听到蓝调这么说,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唯一让他记忆深刻的便是那一头纯粹的金发和那一双碧绿的眼眸,只因这些是她身上与蓝调最为相似的地方,以至于他甚至在千万年寂寞的疯狂思念中认错了人。
不过,若没有那一次的阴差阳错,便也不会有小调儿了。想到这里,修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原来是她啊。”
番外四:吃醋之历史遗留问题(4)
看着修一副略带怀念的模样,蓝调压抑下心中的不爽,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父亲认识她?”
“啊,算是吧。”修漫不经心地说,似乎并没有听出蓝调声音里的试探。
一瞬间,蓝调觉得胸口酸酸涩涩的,像是梗着什么东西似的,闷闷的。他从前便知道自己母亲的存在,也知道之所以有他的的出生必然会存在着那么一个女人,曾经与修有过一段交集。但知道是一回事,平日里修从不提及她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然而一旦将母亲这个话题摆上台面,一想到修曾经与那个女人发生过关系,甚至很可能还对她有些不一般的感情,便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涩与难堪。
蓝调蹙着眉,喉咙干涩得甚至有些发痒,轻咳了几声,他酸酸地开口:“您……居然还记得她?”
修随口答道:“呵,她是你的母亲,我自然印象深刻。”
那个女人和蓝调如此相像,况且又是蓝调的母亲,还曾经带着身孕逃离了魔封山,让他不得不关闭了魔封山的机关陷阱,最后还送走了还是婴儿的小蓝调,让他百般寻找也无果,以至于无法亲手养育着他的孩子兼爱人长大,能不印象深刻么?
——虽然这些印象着实谈不上好。
蓝调却显然误会修的意思,他冷嘲似地一笑,似酸似讽的声音显得阴阳怪气的,“哈,印象深刻啊!几百年了都还记得,还真是深刻得可以!”
他偏头望向车外,城市被五光十色或明或暗的灯火照得色彩斑斓,别有一种属于都市的繁华飘渺。胸口愈发的闷了,甚至还夹杂了些微不甚明显的疼痛。
“我……出去走走。”蓝调咬咬唇,忽然站起身来,也不在意他正处在高速行驶的车内,一闪身便翻出车外,眨眼间便失去了踪影。
“小调儿!”
修因为开车而没来得及阻止,看着身边一瞬间空了的座位,脸色逐渐阴郁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自禁地加重了力道,修长的指尖瞬间失去了血色,骨节都被捏得几近发白。
蓝调自己也不清楚此刻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似乎想到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头脑一片空白,他只是下意识地不想再短时间内见到修,脑子里尽是混乱与茫然,他觉得,他迫切的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为了不被修太快找到,一闪身便跑出了好几条街,幸而他的速度之快已超越了人类视线所能捕捉到的极限,便只能感觉到有一阵清凉的风刮过,一纵即逝。
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蓝调刻意放慢了速度,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街道两侧的店铺,一边为自己前一刻近乎于落荒而逃的姿态而汗颜,真是的,跑什么跑?就算不想见到修,他也完全可以镇定地让修停车,然后再举止优雅地与修告别,下车,最后从容地离开……真是,脸都丢尽了!
他绝不承认他前一刻的慌乱失措是因为吃醋,绝对不是!
正胡思乱想着,身后猛然传来一声厉喝:“大胆魔物,哪里逃?!”
蓝调惊诧地回头,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穿着怪异的服饰,一手拿着大大的银质十字架,一手举着一个类似于法杖的东西,很奇特的造型,周围时不时的有人用看疯子似的眼神同情地望他两眼,他却仿佛全然没有察觉,或者即使察觉到了却也并不在意。即使年迈,他的速度却很快,健步如飞,行动敏捷,完全不似一个老者。
老人一边跑,一边举着法杖念念有词,蓝调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下一刻,一道无形的攻击从法杖中发出,急速袭向蓝调,蓝调略显诧异地挑眉,然后从容地闪身躲过。
紧接着,背后又有一道攻击袭来,蓝调略一侧身,再次毫不费力地躲过,转身看去,原来是一个同样穿着怪异的女子,她与老人将蓝调堵在中央,脸上甚至挂着一抹独属于胜利者的自信笑容,就好像蓝调已然被他们制服了毫无还手之力似的。
蓝调蹙眉低喃:“……驱魔师?”
这就是驱魔师么?怎么一个个的都跟魔族人有仇似的,倒也不见得有多厉害啊,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可以与魔族人相抗衡的?!
女子抬手扬起法杖,趾高气扬地叫嚣着:“既然知道,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完全没有经受过挫折的女子,她或许曾经真的捕捉或是斩杀过许多魔物,但以她那微薄的力量而言,想来那些也不是什么高等的生物,蓝调不着痕迹地嗤笑了一声,正欲速战速决,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修一脸怀念说着“原来是她啊”的一幕,脸色瞬间一沉,他倒要看看,他的那位母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以至于高傲如修也难以忘怀!
冷笑了一声,蓝调歪着头轻声说:“呵,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我不是已经如你所言‘束手就擒’了么?”
城市北面的郊区有一座废弃已久的化工厂,因为其地理位置实在偏僻、人迹罕至,久而久之的便成为了驱魔师们的聚居地兼临时监狱,平日里抓到的魔物也大多囚禁在这里,然后再决定是直接杀掉还是另有用处。
蓝调双手被铁链所缚,被那女子拉扯着走进了老旧破烂的化工厂,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大都穿着怪异的服饰,稀稀疏疏地站着,看到蓝调和那女子走进来,全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
蓝调一进门便注意到了站在靠前位置的男人,正是前不久才刚刚见过的那位阳光交警,他正一脸诧异地盯着蓝调,张着嘴久久无法闭拢,更显得呆呆傻傻的。
“亚丽,你倒是第一次逮到一只能够化为人形的魔物,几日不见,本事见长啊。”
“嘁,谁知道她是怎么抓到的?”
“就是,搞不好人家单用身体就让魔物迷得神魂颠倒的,那时候想要抓起来还不容易。”
……
蓝调嘴角一抽,不得不说,人类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多彩。
漫不经心地听着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暗含讽刺讥嘲的话语,无非是些嫉妒之言,蓝调无趣地掩唇打了个哈欠,从某种角度而言,驱魔师与普通人类也并没有什么差别嘛。
那女子也不恼,脸上一直带着得意洋洋的笑意,也不理会那些人,攥着锁链将蓝调拉到了简陋的牢房里。牢房周围设了许多压抑魔力的阵法,女子也不担心蓝调会逃脱,草草地锁了门便转身离开了。
这些驱魔师似乎都对牢房周围的阵法很有信心,附近连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蓝调无趣地耸了耸肩,手上微微用力,锁链瞬间断裂开来,叮叮当当地落到地上,溅起了一室的尘埃。
蓝调蹙着眉随意地一挥手,四起的尘埃霎时便被一股凭空而来的风吹散了,他揉了揉被长时间束缚着的手腕,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捏断了牢房的锁,正大光明地走了出去。
仿若闲庭漫步般,蓝调悠哉悠哉地走向化工厂后面的一排房屋,用魔力略一探测,找到了被防护得最严密的一间房屋,哼着歌慢条斯理地解除了周围那些阵法,蓝调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正对着门口挂着的一副巨型油画便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那是一名美丽的少女,婷婷地倚在中世纪的石柱旁,一头金色的长发纯粹得仿佛能令阳光也黯然失色,碧绿得仿若一潭湖水的眼眸,尽是纯真无暇。
就是……这个女人么?
果然,跟他很像啊。
蓝调无意识地蹙眉,他讨厌这幅画,讨厌这个女人,讨厌这张跟他无比相似的面容,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提醒他,她是他的面前,她曾和修发生过关系,甚至于自己的生命都是建立在她和自己所爱之人上过床这个前提之下的!
真是……叫他恶心的生世。
蓝调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过自己的生世,他曾经甚至不止一次地庆幸过他是修的孩子,他和修有着那么亲密的关系,管脉中流淌着同样的鲜血,他们靠得那样的近……如今,却叫他厌恶如斯。
那个女人,那个他本该称一声母亲的女人,竟成了他心中一个永远无法开解的结,如芒刺在喉,时时刻刻地刺痛他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