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上你指尖 第42章

作者:苏景闲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校园 近代现代

  于是开口找楚喻借望远镜用用。

  楚喻自己不用了,大方地借给了梦哥。

  梦哥拎着望远镜站起来,抓抓脑袋,拿起卷子仔细看题,回答,“这道题,我当时一看,就觉得眼熟!我做过的!于是我努力回忆,努力想啊想,标准答案是怎么样的来着?只不过遗憾的是,到考试结束,交卷了,我都没想起来。所以老师,这道题我没有思路。”

  数学老师夸奖,“不错,好歹知道是自己做过的题,坐下吧。”

  下课,梦哥一个碎步前冲,蹦到楚喻桌子旁边,“欸,校花,陆神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两三天没见到,还挺想的。”

  楚喻捧着漫画书,抬头幽幽道,“你们怎么都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们班,就你跟陆神熟,不过连校花你都不知道,那陆神还真是行踪成谜。”

  梦哥摸摸下巴,又去拉章月山的椅子,“中午篮球场?走不走?”

  离下次月考还早,没那么紧迫的学习任务,章月山一口应下,“走!”

  楚喻低头,继续看漫画。

  不过梦哥和章月山的篮球之约没有达成。

  梦哥五指抓着篮球,站在走廊上,手伸出去试探,“这雨下得也太大了吧?难道上天是想考验我的意志力是否足够坚定,让我在雨中灌篮?”

  章月山立场坚定,“我是不会陪你淋着雨打球的。”

  梦哥熄火,“好吧,可惜我一代未来球星,被天气阻挡了前进的脚步!”

  雨一直下到天黑,都没有停下的趋势。

  楚喻去恒温植物园开灌溉系统的时候,一脚踩下去,就是满鞋底的水。

  总控打开,灌溉系统开始运作,楚喻往隔壁的玻璃温室望了一眼,从连廊走过去,顺便也把总控打开了。

  他站原地,听着洒水的细碎动静,小声嘀咕,“陆时,你再不回来,满温室的植物都要缺水而死了。”

  从恒温植物园出来,远远传来踏在水上的脚步声,一个撑着蓝色格子伞的人跑近。

  是祝知非。

  “校花!”

  楚喻见祝知非急急忙忙的,心里一凛,脱口而出,“陆时怎么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是陆哥有事儿?”

  祝知非来的匆忙,眼镜上都沾着雨珠子。他没来及管,“石头给我打电话,说陆哥今晚要上场开黑赛!”

  “这么大的雨?”

  “对啊,这么大的雨,不知道晚上停还是不停。那条赛道全是急弯陡坡,积了水,一个打滑,就要出事!”

  祝知非扶扶眼镜,语速很快,“石头着急,说劝不动,给我打电话,让我拉着你一起过去,看能不能劝劝陆哥。”

  楚喻觉得,自己过去,也不一定能劝得动。

  但他握握伞柄,还是道,“走吧,我跟你一起。”

  从学校到那段废弃公路路程挺远,路上还因为下雨堵了车。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雨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密密麻麻的雨线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千万雨滴打在林木草丛上,簌簌作响。

  楚喻跟祝知非从车上下来,走了一段路,到地方,发现现场聚着不少人,各自都穿雨衣、打雨伞。

  甚至因为下雨,天气和地形条件恶劣,比赛难度增大,众人讨论得更加兴奋。

  没往人群里挤,祝知非站到路边,摸出手机打电话。

  过几分钟,魏光磊从人群里穿出来,看见跟祝知非站在一起的楚喻,快走了几步。

  三人站到路灯下。

  雨滴砸在伞面,噼噼啪啪。

  祝知非先急着问,“石头,到底怎么回事?陆哥他不是有事请假了吗,怎么又跑这儿了?”

  “我怎么知道?”

  魏光磊皮肤黑,紧皱着眉,“我事先也不知道,我下午蹲家里打游戏呢,后来去店里,发现不对劲儿,开仓库一看,里面停的车不见了!吓得我,赶紧打电话。后来我一朋友跟我说,晚上这儿有比赛,陆哥也要上,我他妈心跳都差点停了!”

  周围喧闹得厉害,他稍稍提高嗓音,“我就猜到,陆哥这次回来,肯定跟前几次一样,要发疯。不是找事儿打架,就是找刺激发泄。但我他妈,下雨天开赛道,是能开玩笑的吗?”

  楚喻抓到重点,“前几次?”

  祝知非解释,“嗯,陆哥临时出门一两天,好几次了,每次回来,心情都很爆炸,反正就是惹不得。”

  魏光磊吸了口满是泥腥味儿的湿气,点了根烟,“我是劝不动了,你们两个再努努力。”

  祝知非拆穿,“你是不敢劝吧?”

  魏光磊斜睨,“你敢?”

  祝知非一秒闭嘴。

  两人一致将视线转向楚喻。

  楚喻往后退了半步,警惕,“你们、你们看我干嘛?”

  魏光磊伸手,搭楚喻肩膀上,捞着人往前,“走走走,小少爷,跟我一起去看看陆哥!”

  准备区的雨棚下面,陆时正双手插在口袋里,盯着雨滴在泥土上砸出的小坑看。

  他的身影仿佛被秋雨沾湿,一身的清冷。

  甚至有一点寂寞的味道。

  听见脚步声,陆时侧过头,看见楚喻。

  他眸色黑沉,没什么情绪,只低声道,“怎么过来了?”

  楚喻往陆时身边靠近了一步。

  没有找理由,楚喻实话实说,“祝知非说你在这里,要上场,有点担心,我就跟着过来了。”

  “嗯。”

  陆时应了一声。

  嗓音清清淡淡,似乎轻易地,就会被雨声盖过去。

  楚喻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满耳朵都是魏光磊跟他说的,劝陆时不要上赛道,不要碰方向盘,心情不好,就打局游戏,或者吃个烧烤什么的。

  但真的站到陆时面前,他觉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路灯的光线为陆时侧脸的线条勾勒一层弧光,楚喻迟疑,“你,”他把视线转开,盯外面的雨,“你是不是很难过?”

  “怎么看出来的?”

  那就是真的很难过了。

  “不知道,”楚喻摇摇头,“感觉出来的。就是那种,我很难过,的感觉。”

  陆时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揉了揉楚喻细软的头发。

  有人踩着满地积水,穿着黑色雨衣跑近,扯着嗓子喊,“一号,准备了,十分钟后开始!”

  说完又跑开了。

  陆时看向楚喻。

  楚喻紧紧手指,“你还是会上场对吗?”

  他又接着问,“上去跑一圈……你会开心,对吗?”

  “嗯,对。”

  楚喻退开半步。

  “我很想劝你别去,但你一定要去的话,就、就注意安全。”

  他思维发散地快,又小心翼翼地补充,“新闻上经常都有,雨天超速,翻车,重伤啊,断手啊,断腿啊,还有撞到脑袋失忆什么的,对,还有毁容!反正,你一定要小心!”

  听他说到毁容两个字,尾音都在抖。

  陆时点点下巴,应下来,“好。”

  车辆开到起点位,束着马尾的高挑女孩儿淋着雨,站到中间,高高举起绿色的小方旗。

  尖锐的哨声响起,第三下时,绿旗猛地往下挥。

  与此同时,两辆车箭一般冲出起点白线,引擎轰鸣,后轮挟卷起巨大水花,尾灯的光被雨帘渲染得朦胧。

  没过多久,车身便看不见了,只隐隐有引擎声传来。

  楚喻叹气,“辜负你们的期望了。”

  魏光磊咬着烟没点燃,一个打火机抛起又接住,“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能试的法子,就都试试。”

  祝知非也宽慰,“校花比我英勇,一般陆哥脾气糟糕的时候,我都悚,你好歹还敢真站陆哥面前去。”

  望着湿淋淋的车道,楚喻有点魂不守舍,“那……雨天开车,以前有没有出意外?”

  “怎么没有?不说雨天,就是平时开黑赛,也多得是出事的情况。黑赛跟正规比赛不一样,没那么多保护措施,奖金多,危险性也大得多。就今年夏天,不是连着下了好几天雨吗?那场比赛我跟陆哥来看过,一辆红色的车,轮胎打滑,直接飞出去了。人命大,没死,受重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楚喻心悬得更高了,“你们现场看见的?那陆时怎么还——”

  祝知非取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这些陆哥心里清楚得很,以前石头想摸方向盘,开一圈,陆哥都没让。所以我还在跟石头说,陆哥其实多半有点厌世,甚至好像下一秒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

  魏光磊接话,“但好像又有一件什么事情,勉强吊着他的命。”

  祝知非附和,“对,就是这样。”

  说着,三个人安静下来。

  魏光磊按下打火机,想点烟,但烟头被雨浇得有点湿,一下两下都没点燃。

  这时,实时播报赛道情况的扩音器里,传来惊诧的声音,“这他妈什么情况?一号怎么了?”

  陆时就是一号。

  魏光磊手一抖,打火机砸到了地上,溅起水花和泥点。

  紧接着,引擎声隐隐,像是幻听。

  远远传来人群接连的惊呼声。

  楚喻怔了两秒,突然意识到什么,扒开人群,跑到了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