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痒 第48章

作者:阿漂 标签: 近代现代

厉逍的心脏一抽,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感涌上来,他的手沿着时郁的手臂下来,将时郁整个人抱住,又把脸低下去,埋到时郁的颈间,他闷声地说:“……不会,我不会再甩开你,不会再拒绝你。我也会像这样,紧紧地抱住你,你也不能甩开我,不可以拒绝我,知道吗?”

他的气息喷到自己的颈间,湿热的,令人肌肤颤栗,时郁身体微微颤抖地被他抱着,也抱住他,说:“你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会拒绝你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厉逍也还是没有松开手,他甚至将时郁搂得更紧,低哑地说:“无论发生什么吗?”

“嗯,”时郁毫不犹豫,“无论发生什么。”

第二天时郁出门到公司去上班,厉逍下楼送他。

两个人现在住的还是时郁的家,自从上次时郁从公司附近的那所公寓里搬出来,两人重新和好之后,也没有谁再提搬回去的事情。虽然那所公寓宽敞又明亮,离公司也近,但是两个人在那里闹过几次不愉快,时郁心里多少有些抗拒,而且也更习惯呆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好在厉逍也没有再提。

两个人走到停车场,车子前已经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身形高大,戴着墨镜,立在那里猛一看,很有些威慑人的气势。

时郁脚步一顿,看向厉逍,厉逍说:“最近我有点事情,会比较忙,就请了个司机,让他接送你上下班。”

时郁恍然,不说这人是司机的话,还以为是保镖打手之类的呢。

他本来张口想说不用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下来,他点了点头,说:“好的,那就麻烦了。”

他这么痛快地答应了,反倒让厉逍有些没意料到,本来准备好的一番劝说这下也没了用武之地,他挑了挑眉,沉吟一下,又说:“这两天尽量不要在公司呆太晚,下了班就让司机送你回家,知道吗?”

时郁看看他,神色看起来有些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厉逍把时郁送上了车,车门关上之前,他又伸手把车门拦住了,他弯下/身,隔着半开的车门,和车内的时郁对视,说:“宝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时郁一愣,下意识看了下自己手里的电脑包,在的,没有落下,他先松了口气,没松完,又紧张起来:“我忘记什么了?”

厉逍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伸出手来,扣住时郁的后脑勺,把他往前带了带,然后自己探过身来,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没有太深入,大概是考虑到有第三人在场,厉逍只含住他的上唇唇珠,轻轻地吮/吸了一下,然后就放开了他。

时郁呆若木鸡,不知是羞是懵,脸红地愣在原地,张大眼睛望他。

见他如此,厉逍心中原本三分痒意,现在又更增两分,他伸出拇指,按了按时郁的嘴唇,又对他说了三个字。

他低声地笑说:“这是今天的份,不要忘了。”

直到车子往前开出一段,时郁耳朵还是烫的,也不好意思看驾驶座上刚刚目睹了全程的司机先生。

好在司机先生面容严肃,看起来也不爱说话,免去了时郁的很多尴尬。

时郁家离公司有些远,不堵车的话也要开四十分钟左右,时郁看了会儿手机,有些头晕,就把手机关了,干脆闭着眼休息。

全程都很安静,这位看起来很彪悍的司机似乎非常寡言,一直没说话,只有到目的地的时候,才出生出声把时郁叫醒过来。

时郁下车的时候,司机先生很周到地下车来给他开车门,但是对方一身肌肉板着脸,仿佛凶神恶煞,看起来就很没有做小伏低的恭敬感,反而给人一种像是要打劫的感觉。

时郁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下车的时候甚至有点腿软。

司机先生一伸手扶住他手臂,说:“时先生,小心一点。”

但是配上他那庞大体型,以及戴着黑超的面无表情的脸,他的好心看起来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只会让人觉得这是黑社会在讨债。

比如刚刚停完车,刚好目睹这一幕的肖翰阳就是这么觉得的。

“时工!”肖翰阳拔高声音,疾疾走过来,紧皱眉头看着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时郁忙把自己手臂从对方手里挣出来,匆匆对司机先生说了一句:“我先上去了。”

“嗯,”司机面无表情,声音也非常冷酷,“我会在下班之前过来等你。”

“嗯嗯好。”

时郁连连点头,然后拉住瞪大眼睛的肖翰阳,两人匆匆忙忙地上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之前,肖翰阳还能看见黑超男站在原地,目光看着他们的方向。

肖翰阳转头看向时郁,一脸担忧地说:“时工,你不会是卷进什么黑社会事件里了吧?”

时郁知道肖翰阳想歪了,一时哭笑不得,解释说:“不是,他是开车的司机,正好送我过来。”

“司机?”肖翰阳满面狐疑,表情好像是在说哪家司机长得这么凶神恶煞。

时郁便又多解释两句,确认他说的是真话,肖翰阳才松了口气地,笑起来,说:“那就好,你没事就好。”

他本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两个人却都是一顿。

自从上次肖翰阳告白,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两人之间虽然没说什么,却都有意回避,这段时间里两人几乎没怎么正面接触过。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这个突发情况,大概两人还是会不尴不尬地冷淡下去。

但对方在那样以为的情况下,本来是可以当做没看见的,却第一时间走过来替他解围,时郁不是铁石心肠,当然也有所触动。

但是也不知道,更不可能回应什么,时郁抿抿唇,空气里一时有些沉默。

肖翰阳察觉到气氛变化,也有些不太自在,他目光漂移,没话找话地嘀咕了一句:“你不说他是司机,我还以为他是来绑架你的。”

这个猜测也太离奇,时郁以为他是随口玩笑,摇摇头,只说:“怎么可能,我有什么好值得绑架的。”

“怎么不可能?”肖翰阳皱起眉,说:“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时郁有些莫名:“什么?”

见他真是毫不知情的样子,肖翰阳有些诧异,说:“最近厉总在关氏搞大动作,说要进行集团内改革,连集团名字都要改,就搞得大家都很不开心,厉总他爸看不过去,联合了董事会其他人在斗厉总,听说连在疗养院养病的厉总妈妈也请出来了,闹得挺大的。”

时郁听得慢慢睁大眼睛,他喃喃地说:“我都不知道……”

不,时郁又回想起来,上回他们吵架的时候,厉逍其实有提过一次,他爸爸为了让他听话地去相亲,把他妈妈从疗养院带出来藏了起来,但是当时厉逍说得轻描淡写,又蛮不在乎,他就也以为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没有想更多。

肖翰阳见他神色不太对,挠挠头,说:“其实这也是我爸和我说的,最近圈子里都在传,传多了可能也有不准确的地方。”

“但他们董事局最近斗得很厉害是肯定的,你又是和厉总亲近的人,有什么事情难免会波及到你,所以我今天看到你和那个人在那边,才觉得担心。”他说着,神色有些认真起来,“你的确是要小心一点。”

时郁却没有说话,他垂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沉思什么。

肖翰阳停了停,又勉强地扯一扯嘴唇,仿佛是自嘲,说:“不过应该也轮不到我来关心你,我看那个司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恐怕就是厉总派来保护你的。”

时郁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没有经验,不知道如何处理来自他人的爱慕,不能回应的愧疚则更让他难以面对对方。

好在这时候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时郁走在前面,要出电梯前,听到年轻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你说你从很久前开始喜欢他,因为他遇见你更早,我缺了那几年,就怎么都不行,是不是?”

时郁的脚步停住了,他没有回头去看对方,只是说:“不是有没有缺几年的问题。”

这话里的意思足够明确了,他因不会迂回,说话总是几乎不留情面,肖翰阳虽然早就领教过对方的直白,一时还是被噎住了,但是有种不甘心的情绪顶着他,让他咬咬牙,继续说:“可是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厉总他那种背景,那种家庭成长出来的人,你觉得你真的能接受吗?”

时郁说:“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然后他没有再停留,走了出去。

说是这么说,坐到座位上,时郁却回想起厉逍昨天在书房打电话,把杯子都摔了出去,还有今天早上厉逍让他下班就回家的事情。

到中午休息的时候,时郁用手机点开网页,开始搜索关氏。

出来的是各种财经类新闻,公司近来的动向,股票的涨跌,以及关于关氏现任当家人——厉逍的一系列报道,有些会有配图,厉逍穿着西装,出席各种场合。

之前时郁就是靠这些文字和图片,远远地关注着厉逍。

但今天他的目的不是这个,他往下滑了一圈,重新搜索:关氏董事长厉逍。

带了具体的名字和限定词,搜出来的东西变得更明确一些,第一个就是厉逍的个人资料。

这个资料其实他已经看过很多遍,差不多能倒背如流,点进去的时候,时郁甚至不用导航,准确地下拉到亲属关系那一栏。

外公:关云山,前任关氏掌舵人。

父亲:厉远。

母亲:关盈。

关云山的名字标了蓝色,点进去就是独立的个人资料页面,密密麻麻,内容也很多,都是一些白手起家,刻苦奋斗的创业事迹之类,到老之后就是不忘人民,回馈社会,大力开展慈善事业,从头到尾看起来十分地光鲜亮丽。

至于厉远和关盈,大概是因为处在权力圈层之外,就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个人资料,他们只存在于关云山和厉逍的资料里,作为一个补充式说明的存在,只有寥寥的几句话介绍。

厉远在大学的时候结识了关家的小姐,坠入爱河,入赘为夫,此后就再无事迹可言。

关盈年轻的时候则就读于国外著名的商学院,据说也曾成绩优异,履历光辉,只是身体不好,后面只能在家养病,无力参与家族事业。

文字总是任人打扮,被包装得精致漂亮,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

就像厉逍和他说的那些话一样。

下午的时候,时郁状态不算好,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捱到快要下班的点,时郁已经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下班,这时候前台说有人找他。

时郁从办公室出去,走到前台,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他,身形很高,穿着一身材质剪裁都很不错的衬衣西裤,只从背影来看,竟和厉逍有两分相似。

时郁脚步一顿,站住了,正好对方此时转过身来,时郁看见了对方的脸。

时郁其实没有见过厉逍的父母,但只要看见了,就不会对这对父子之间的血缘关系产生任何怀疑。

厉逍长得实在和厉远有些相似,轮廓和眉眼都有种如出一辙的俊美,只是经受岁月之后,厉远显得更沧桑一些,但绝非油腻邋遢,他的身材仍然匀称,头发打理得很仔细,衬衣西裤皮鞋,搭配得一丝不苟,他的嘴唇微微含着笑,即便不算年轻了,也别有一种成熟的魅力,前台的小姑娘现在脸还有些红。

厉远声音微低,带着一种特别的磁性,对时郁说:“你就是时郁吧?”

时郁看着对方,觉得自己大概明白厉逍为什么从小就这么受人欢迎了。

他点了点头,说:“叔叔。”

厉远嗯了一声,抬起眼皮,好像是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说:“待会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时郁和厉远来到楼下的一家咖啡厅,坐下后,时郁开门见山地说:“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问得直接,语气既不恭敬,倒也不算挑衅。

厉远看看他,也不遮掩,说:“找到你很不容易,厉逍他把你藏得太紧了,什么也不肯跟我说,我就只好想点办法,自己来找你了。”

时郁眉毛微微一动,说:“什么办法?”

“办法有的是,虽然他想藏,但你一个大活人,又不是只关在家里不出门,也不与人交往,只要有踪迹,总能找得出来。”厉远笑了下,说,“不过还是要多谢你曾经的同事,姓杨的那个,是吧?他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不过看样子你们共事的经历不太好,他把你说得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