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问三九
秦放:嗯,快考试了。
他俩现在一般对话都是这种简单的,没几句就完事。刑炎白天没时间,晚上秦放也怕影响他休息,所以有一阵没闲聊了。而且一旦经常瞎聊的状态打断之后就不太好续上,不知道对方心思,不好猜。
刑炎的消息又过来了,他问:中午一起吃饭?
秦放回他:行,你在哪儿呢?
刑炎说:快到了。
现在基本已经到了最冷的时候了,几场雪过去满地铺白。秦放穿着挺厚的羽绒服,出来的时候帽子也扣上了,脸上还戴着口罩。刑炎看见他,问:“这么冷吗?”
“最近比较脆弱,”秦放闷在口罩后面笑了笑,尽管看不见脸但从眼睛也能看见他在笑,“一到复习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易碎,娇花一样。”
刑炎被他的词给逗笑了,问他:“复习得怎么样了?”
“还行,不难。”秦放说。
他俩有段时间没一起吃饭了,一起在路上走的时候秦放还有点放不开说话,想像之前那么开玩笑着说,但又觉得他俩这段没怎么联系,这个状态不太适合那么说话,摸不太准说话的力度。
直到刑炎先开了口,问他:“你是耍帅呢吗?兄弟。”
他这话说完秦放“噗嗤”一声就乐了,看向刑炎,问:“那帅吗?”
刑炎点了点头,道:“可以。”
刑炎两句话就让他俩的气氛稍微自然了些,秦放心想还是人家段位高。
口罩戴了一路,到了吃饭的时候怎么也得摘下来,秦放一边低头说话一边摘了口罩。
刑炎本来也低着头,抬头的时候视线在秦放脸上落了一下,之后就没挪开。秦放还在说着话,刑炎打断他:“抬头。”
秦放说一半的话被打断了,也没想继续说,抬头之前先笑着叹了口气:“不能让我就帅着吗?”
他抬头看着刑炎,刑炎皱起了眉。
秦放说:“门磕的。”
刑炎眼神都没动,盯着他脸看,秦放说:“你收敛点?旁边小姑娘要给咱俩拍照了,你别这么……深情款款。”
刑炎看了眼旁边,小姑娘们都忙着吃饭,没有看他们的。
其实秦放的脸已经差不多了,就颧骨旁边还有点青,刑炎眼睛也是毒。秦放笑了下说:“登科儿他们考完试作了半宿,把我困傻了。”
刑炎看看他眼睛,除了皱眉以外一直没给过别的表情,过会儿转开视线,“嗯”了一声。
秦放脱了外套,跟刑炎聊着天,问刑炎寒假怎么过。
刑炎说:“回去。”
秦放问:“你们一起?”
“是,”刑炎看着他问,“你呢?跟我一起吗?”
这个问句带着股让人难以拒绝的力道,秦放想了想后还是说:“我现在不确定有没有事儿。”
刑炎点了点头,道:“无聊就跟我走。”
无聊就跟我走。刑炎说话总是带着他的质感,秦放心里想,你一这么说话对方不管无不无聊都挺想跟你走的。
午饭过后秦放得接着回去复习,要考试了不敢浪费时间。他站起来拿了外套要穿,问刑炎:“你去哪儿啊?”
刑炎说:“去司涂那里,你晚上也可以来。”
秦放穿上外套,低头要拉拉链:“小功没在吧,他估计走了。”
刑炎突然抬手拦了一下秦放的手,秦放抬头看他。刑炎视线落在秦放脖子侧,手抬起来在他里面T恤衣领处翻了一下。他指尖稍凉,秦放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脖子侧接近锁骨的位置点了点,按着还有点疼。
刑炎看着秦放问:“这呢?也磕门上了?”
第41章
这个位置秦放怎么编也说不出来是磕的, 这儿要是磕的那得把人横端起来, 不用撞钟的姿势都磕不着这儿。
秦放于是笑了, 也不挣扎,直接说:“……编不出来了,我就是跟人动手了。”
刑炎收回手, 问他:“谁?”
秦放摇了摇头说:“不认识,过去了的事儿就不提了。”
他们一起往外走的时候秦放又说:“我是不吃亏的,你知道我。”
刑炎点了下头, 秦放看向他的时候刑炎没什么表情, 秦放已经又戴上了口罩。俩人一起走到四教,刑炎说:“进去吧。”
“那我进去了啊, 你走吧。”秦放抬了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了,之后一个进去学习一个转身去校外。
司涂最近又开始咳得厉害, 他就没怎么好过,一年到头也就中间暖着的季节能好一点。刑炎过去的时候司涂正闭着嘴闷闷地咳, 咳声听着都像是从胸腔发出来的,让听的人都觉得闷、不痛快。
刑炎皱了皱眉,问他:“出门了?”
司涂轻笑, 点了点头。
刑炎说:“你就不能不出门?”
司涂无奈地笑:“可是我也不能一直不出门, 对吧。”
刑炎把司涂让他买的东西拎去厨房,有的放进冰箱,过会儿说:“明年你别来了。”
司涂只道:“看看吧,我在哪都一样。”
韩小功出门了,现在每天家里就司涂自己, 司涂跟刑炎说:“其实我挺想弹琴的,手痒。”
刑炎看了眼旁边的两把吉他,司涂说:“不一样。”
刑炎点头,他知道不一样。司涂从小弹的就是钢琴,他爸原本是个钢琴老师。老房子那架旧钢琴就是他后来搬过去的,司涂的情绪很多时候都靠弹琴表达。现在这里只有两把吉他,有时候能当个替代品,有时候不能。
司涂说:“人还是要有个热爱的东西,算个寄托,心里总想着,就不觉得孤独。”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盘腿坐在阳台的地毯边给植物浇水,刑炎看向他,阳台光亮充足,司涂很喜欢那里,韩小功也喜欢,后来就在那边也铺了块长毛地毯。刑炎问他:“现在孤独吗?”
“现在不……”司涂想了想,摇头笑,“现在每天都很踏实。”
他说的踏实不知道是从哪得来的,刑炎也不会问他。他们俩很少聊什么,刑炎不是个多爱聊天的人,他大部分时间是封闭的。司涂表面开朗温和,实际上谁听他聊过自己什么?都一样。
韩小功没在,周斯明经常过来,晚上他来了刑炎就走了。秦放学习完直接回宿舍了,没过来。
他们俩之前联系得少是因为刑炎那边有事,现在刑炎忙完了,秦放又得天天复习,跟华桐凑一堆儿泡在自习室和图书馆不见天日。
之前他俩好像就差临门一脚就要踢开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了,结果到后来感觉又差了一大截。秦放天天复习和考试把时间塞满了,一科一科排着考,也没脑子去想别的。
秦放偶尔发条消息给刑炎,之后手机就放下不看了,等再拿起来看都是好几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比如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看朋友圈里别人晒的图,是一家新开的餐厅,图片给刑炎发了过去,说:有空咱俩去尝尝。
刑炎回了个“好”,秦放又说了句什么,之后就回去接着复习了。再拿起手机都晚上六点多了,一下午都没再摸过。
刑炎给他发的消息秦放隔了几个小时之后才回,刑炎问他:回宿舍了?
秦放:对。
刑炎:早点休息
秦放:好嘞。
偶尔这样不咸不淡地发几条消息,几天下来距离就又拉开了。前段时间那些暧昧也没了,要光看他俩现在这状态估计这事儿都得散。
秦放本来是打算考完试再说的,把考试周过完彻底放假了他俩再出去玩或者怎么。但有时候事赶事的,都不按你计划来。
临近考试,自习室和图书馆都不是那么好占的,后来连咖啡馆和食堂都被复习的占满了,太夸张了秦放就不去了。
这两天秦放都是去校外的茶楼,就在他宿舍出去大概走十五分钟的这么个距离,挺消停的。他天天出门拿着要复习的书,背个书包就过去了。
他还邀请华桐跟他一起,华桐嫌远不爱动,宁愿在寝室凑合着。
秦放第二天下午有科考试,但是这科他确实不太有底,前两天一直看的都是别的,别的考完了才到这科,所以时间挺紧的。秦放在茶楼待到九点,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
他们学校在郊区,本来就挺背静的地方,茶楼和宿舍之间的小路这个时间早没人了,他每天都走这条道,他们宿舍区想出去吃饭K歌什么的都得路过这儿。
秦放扣着帽子,手揣在兜里溜达着走,也不着急。地上有雪,踩起来有声音,他走路的声音跟身后几个人的和在一起,还挺有节奏的。秦放回头看了一眼,笑了下。
他摸出手机给刑炎发了个位置分享。
刑炎没回他消息,秦放把手机揣了回去,走得还挺悠闲,不紧不慢。
后面的人步速加快的时候秦放依然保持原样,呼吸频率都没变过。直到身后的人突然扑过来,秦放一个弯腰躲了。身后的人扑了个空,秦放闪身立刻摘了书包往后抡了一下,包里装了几本厚书,这一抡直接抡上了一个人的耳朵。那人叫了一声,骂了句脏的。
“从哪来?”秦放问。
“听说你挺狂的,见识见识。”有个人说。
秦放吸了吸鼻子,点头说:“见吧,怎么见?”
“已经见着了——”这人说话的时候猛地蹿了过来,秦放早就有防备了,同时伸腿踹上这人肚子。
他刚才走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共三个,看着还都不是学生。跑是来不及了,他自己碰上三个校外的绝对要吃亏,秦放心里有准备,他能扛一会儿但不可能好好走回去。
这三个都不是什么善茬,手很阴,秦放闪身躲过要踹他肚子的腿,同时又被一拳砸在脖子上。这一拳让秦放那一瞬间的呼吸都滞住了,眼前发黑。
秦放跟人打起来的时候不怕挨打,但对方也被想落着好,他挨了一拳不可能不还,他掐着对方脖子把人甩出去的时候甚至听见脖子轻轻响的那一声,肯定扭脖子了,暂时没有战斗力了。
秦放是最膈应打架往脸上招呼的,他一个没防备脸上又被打了一拳,从侧面打到下巴上,牙齿相碰,嘴唇内侧被硌了一下,口腔里瞬间就有了血味儿。
秦放皱了眉,很心烦,在心里骂了一句。
“——你不是能撩姑娘吗?”对方拳拳都冲着秦放脸去,“都是靠这张脸追人的吧?”
秦放架开他胳膊,胳膊肘击向对方的脸,眼里快冒火了。
“什么人你都招,给你贱的!”另外一个人又扑过来,扣住秦放肩膀想要控制他,“你知不知道你得罪谁了?”
前后都有人,秦放被人从身后用胳膊勒着,前面这个也憋着劲要阴他,秦放抬脚踹过去,对方躲了,往地上吐了口吐沫,骂了句脏的。
刑炎到的时候秦放正抓着一个人的头发膝盖往那人脸上磕,他身后有个人拿着个棍子要往秦放身上敲。
秦放自己躲了一次,第二次他就没再能有机会把手落下来。刑炎手里的撅棍朝他肩膀上抽下来一点没手软,是使了全力的,这人半边膀子直接就废了。
秦放抬头,眼前有点模糊,他眯了眯眼看见了刑炎,长长地吐出口气,松了手没再管其他的人,卸了劲儿直接往雪地上一躺,瘫着看天。
对方嘴里一直骂骂咧咧没断过,刑炎一声不吭,手比对方还狠。他们说了什么秦放没听,听了也没过脑子,浑身的力气都抽干了,太累了,也太他妈疼了。
他刚才挨了挺多下,现在下巴脖子和肚子都挺疼,秦放完全放松了自己躺在那儿,胸膛起伏剧烈,心脏和脉搏的跳动像是带着全身,连眼前的视线都跟着心跳在有节奏地抖,额角的青筋也都在同节奏地颤。
刑炎是怎么解决掉别人的秦放不知道,他一直在那儿躺着看天,耳边杂乱的打斗声和咒骂声没停,拳头落在人身上的闷响也挺频繁。这些里面他听得最清楚的反而是刑炎的喘息声,他绝对是玩命跑过来的。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刑炎走过来站旁边看他,俩人一个俯视一个仰视,秦放看不清刑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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