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嫁人,十年不晚 第117章

作者:鹭草以南 标签: HE 近代现代

  晚上回家时经过小区门口时,程七彦被小区保安叫住,他摇下了车窗,以为是小区物业的什么事儿。

  “程先生,有您的包裹。”

  “我的包裹?哪里寄来的?”

  “不知道,上面没有地址,也没有任何署名,麻烦你签收一下。”

  程七彦拿笔签了字,就开车走了,把车停在车库后,他拿起外套和包裹盒子就朝公寓里走去,中途却多留了个心眼,先打开看了一眼。

  一层层的剥开精美的包装,里面的物件并不大,然而程七彦看清楚它的时候,却觉得那东西有千斤重,程七彦心里跟扎了把刀子似地,他捂住了胸口,“谭玉染……”

  程七彦把那东西扯碎了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带着不可抑制的怒火冲进了家门,平时回来他都是要按门铃的,而这次毫无预警的闯进来,让正在洗手间的谭玉染有点惊慌失措,忙把东西丢进马桶里,立即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微笑,他背过身看着异于往常的程七彦,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不巧的是,程七彦晃见了谭玉染手里刚才拿的东西,至少知道他不想给自己看。

  “你在藏什么?还是在销毁什么?”程七彦咄咄逼人的问,并慢慢走过去。

  总要证实一下,才能肯定那又是一场骗局,然而,不断的证实,又有什么是真呢?原来,这个世界,无所不假!

  第149章:歇斯底里

  程七彦猛然推开谭玉染,冲水马桶里那抹鲜红刺的他眼睛生疼,那不是火魔还能是什么?

  原来,摔碎它时如尝剜心之痛,莫离可以为了那东西付出生命,然而换来以后它的最终归宿是--冲水马桶!

  程七彦疑惑的眨眨眼睛,又有点迷茫的看向谭玉染,想得到一个解释,“那红红的东西是什么?别告诉我是厕所香水,更别说是你长了痔疮。”程七彦又开始冷静了,每当到他承受极限的时候,反而会如此冷静,如此冷酷……冷到连说话也像是在讲冷笑话。

  谭玉染有些担心,他想去抓住程七彦的手。

  而一经触碰,程七彦如被针扎,反应激烈,他躲开谭玉染的手,接着反手一个巴掌就招呼到了他的脸上,一个男人愤怒时的掌力,足以把人打到嘴角开裂。

  谭玉染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而口腔内,已是一阵腥甜。他沉默着,而这更让程七彦愤怒。

  “它对你来说一文不值,对吗?”程七彦轻轻踢了一下冲水马桶,里面的水起了微微的涟漪,而火魔的光芒把水都印红了,像血浪一样荡开,如同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正在对你张狂的笑。

  程七彦不停的在问,而谭玉染默不作答,其实已经不需要他回答,程七彦把每个细节都在脑子里反复思量了许多遍,而今不过是串联在了一起,就像一道难解的脑筋急转弯,答案在情理之中,却又出乎意料。

  “其实你一开始注射冰葬就是假的吧?谭少爷魅力无边,季蓝是为你才死的吧!”程七彦点上一根烟,在洗手间的空地上踱步,就像情绪激昂的教师在对学生演讲一样,眼底有种神经质般的兴奋的色彩。

  是啊,季蓝能为他去死,又有什么不能为他做的呢?

  戒不掉冰葬最多只能活五年--程七彦为这句话一再妥协,每每想到他时日不多,便什么都抛之不顾了,新帐旧账一笔勾销,如同魏斐说的那样:你为了他就贱到这种地步?

  不过是在三天前,程七彦才知道世界上还有火魔这玩意,听到辛雪说出这东西能解冰葬之毒,比发现新大陆还有惊喜,现在想想真好笑,真可笑!

  “谭玉染你早就知道有这东西了吧!您家财万贯,买这所谓的救命稻草肯定跟收废品一样容易吧?”

  其实谭玉染注射冰葬是真,不然每次毒瘾发作他还演不到那种地步,可毒随时都能解,那个期限不过就是个不痛不痒的日子罢了,性命之忧全是假象。

  原来什么都是假的,程七彦刚才收到的神秘包裹,其实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把谭玉染与他的老友洛克·冯之间的一场交易呈现在了程七彦眼前,他至今都记得那段催眠的记忆,那情节,那桥段,差点把他逼疯的记忆,他以为那是噩梦,却想不到,连自己的噩梦,也是谭玉染亲手谱写的剧本。

  而醒来之后,那比任何的噩梦都要可怕万倍。

  程七彦撕碎了那张写在纸上的剧本,冲回了家中,却看到这样的一幕。

  “就此结束吧谭玉染,你的毒不再是毒,那我们所谓的感情也就没有维持的必要了……”是啊,连一开始的理由都不成立,又如何继续?

  “七彦,不要……”谭玉染没能按住程七彦的手,冲水开关被摁下,水形成了一个急速的漩涡,把那瓶充满魔力的液体一并卷入了肮脏的下水道,连带着程七彦双手奉上的真心一起,成为了垃圾。

  “七彦,你别走,你听我解释。”谭玉染摁住洗手间的门把,他的眼中载满了痛彻心扉,然而,如同他毒瘾发作时的抽搐一样,假象那么华丽,而真相不过是冲水马桶里肮脏东西,他阻挡了程七彦的去路,然而程七彦丝毫没有犹豫,一记膝撞顶到在谭玉染柔软的肚子上。

  他弯腰捂住腹部,程七彦又要走,他赶紧用双臂束缚住他的腰,只缠不还手,任程七彦怎么打,就是不松手。

  甚至那一刻的错觉让程七彦以为,他们就是一体的,是命中注定不能逃脱的,可他偏偏要对这可恶的命运进行挑战,程七彦用肘关节撞击谭玉染的胸口,一下又一下,没有一丝手软,他是动真格的了,要是现在给他一把刀,他或许也能不经犹豫的插到谭玉染胸膛里去。

  没有言语,不大的空间里只听见男人之间发生暴力的肢体相撞声,谭玉染快受不住了,但手却没有松懈,眼中的坚定与绝望容在了一起,那是死亡也解不开的结,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滚后,程七彦还是被谭玉染死死压住了。

  那快要窒息般的粗重喘息,还有濒临爆发的眼神,让程七彦死都不想屈服于这个男人,他捡起刚才丢在地上还未熄灭的烟蒂,直直的朝谭玉染的眼球烫去。

  谭玉染没有闪躲,也没有闭眼,他看着那亮着火星的烟蒂,就像在看一支沾了毒的箭矢朝自己射来一样,他只是迫不得已要拖延时间,却从未想过谎言能帮自己逃脱罪责,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债,用尽一生也偿还不完。

  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散开来,一缕青烟若有似无的升起,程七彦狠狠捻熄了烟蒂,在谭玉染的眼角,不知为何偏颇了一厘米的距离,刚好错过了眼球的位置。

  不忍是犯贱,心软是犯贱,记恨一生是犯贱,狠下心肠却感到心痛也是犯贱--程七彦恨透了这样的自己,他趁谭玉染因为疼痛而疏忽的时候猛力推开了他,逃也似地飞奔出了自己的家,那个引狼入室,埋葬了他感情的地方。

  寂静的小区里如同跑出了一个疯子,那样不顾一切的速度,就像奔命般不知要去向哪里,他跑了,这里又静了下来。

  谭玉染只是晚了一步,却连程七彦的身影也没有见到,他在空旷的地上不停转身,仿佛耳边就围绕着程七彦的高声质问,他丢了什么,他把心丢了,把灵魂丢了……那样什么也不剩的躯壳,会去哪里呢?

  谭玉染呼出的气息在初冬已经形成了白雾,好像要把体内所有的热气都蒸发掉一样,他开始浑身发冷,是冰葬使然,还是心冷所致,他已经分不清了,只是觉得冷,直到乌黑的眸子都凝结上了一层冷霜,谭玉染倒在了地上,蜷缩起身体,像是要把骨头折断一样的用力弯曲起来,只想找到一丝温暖的感觉,然而每寸皮肤,每一根血管,甚至于每一个细胞都被冷冻了般,由里到外的彻骨冰寒。

  眼角的烫伤如同一颗抹不去的血泪一样垂挂在那里,伴随着主人空洞的双眸审视周围的世界,七彦把心丢在了这里,把灵魂遗失在了这里,他在看着自己,看着……

  可他为什么不出来呢?

  哦,对了,他肯定以为这是假的,是假的,戏终究是戏,无论用真心来演,还是用精心准备的道具来填补,那总归是戏,只能换来一时的驻足观看和感人时的一点同情的眼泪,却有谁知,幕布后刺出来的穿胸之剑是真?

  观众哄堂而散,只有他在台上流尽鲜血,他不会再回来了……

  …………

  今冬的第一场雪慢慢飘落,覆盖在了程七彦的头发上,他坐在冰凉的地上,侧靠着莫冰嫣的墓碑,远看,就像一个白发的老者一样,孤寂,落寞,没有生命迹象似地,完全不动弹。

  他没事,只是手脚僵硬了而已,不能动,也不想动,他的脸爱怜的紧贴着墓碑,表情就像初恋时那样贴着恋人的脸,很满足……只是没了那忐忑不安的悸动。

  她知道一切,却总是沉默不说,把什么都带到了地下。

  “是不是……我没有做一个好丈夫,你要把我推到他身边,受尽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