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鸟吗哥 第21章

作者:奶口卡 标签: 近代现代

第36章 生日快乐

  这句话宛若一盆冷水浇头而下,邢野浑身上下的血液顿时凝固,冰冷彻骨的寒气迅速在他身体里蔓延开来。邢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漫长的30秒的,只知道当自己回过神来时,浑身冷得厉害,连同指尖都发凉。

  邢野僵硬地站在门外,直到在门口换鞋的温承书说“进来吧”,他这才咬了咬下唇,转身跟进去。

  他一路小心呵护着抱过来的画框还靠在门边放着,现在却连抬眼看过去的勇气都提不起来,他实在没有办法,也没有脸再去面对自己所做的蠢事。

  ——像个傻逼。

  他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邢野你真是个大傻逼。

  他反手把门带上,低着头,蹲在门口默不作声地换鞋。

  温承书脱下的皮鞋随意地摆在地上,漆亮的鞋面沾上几点泥水,可能是没心情收拾了吧。邢野换好了拖鞋,把温承书同他的鞋一起规规矩矩地摆回鞋架里,又垂着脑袋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这才站起来。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

  温宜年回来一句话没说就上了楼,客厅里只剩下温承书和邢野两个人。温承书坐在沙发上抽烟,脱下的风衣随手搭在沙发背上,邢野无措地站在一旁,头一次在温承书面前有这种说不上话的词穷与心虚。

  “……对不起。”邢野微垂着眼睛,声音逐渐低了下来,“我不知道,我还以为,还以为今天……对不起……”

  他心里填满了自责,强烈的酸涩从心口溢出到嗓子眼里,喉咙紧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像个惹了祸的小朋友,垂头站着,耷拉着肩膀,身体被衬托得单薄。

  温承书徐徐吐出一口白雾,从还未弥散开的烟雾里撩眼看他,像是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别人在。

  他俯身,将指间夹着的半支烟在烟灰缸里碾灭,起身走到窗户拉开一条缝,声音被窗外灌进来的风吹得很淡:“吃饭了吗?”

  “嗯。”

  邢野很轻地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

  其实他还没吃,只是这会儿他不能再给温承书添麻烦了——尽管他的出现就是个麻烦。

  温承书朝他走过来,视线在他周围轻轻扫了一圈,却没看到那个包裹,目光在他脸上微顿,问:“你带了什么过来?”

  “没什么……”邢野抿了抿唇,“你……小年还好吗?”

  温承书看了他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在他头顶轻柔地摸了一下,像是安慰他的难堪,声音也缓和下来,听起来有些柔软:“不太好,上去陪他一会儿吧。”

  他收回手时,邢野嗅到了他手指间淡淡苦涩的烟草味,心里一酸,很想问那你需不需要人陪,最后还是很乖地点头,说:“好。”

  邢野敲了敲温宜年的房门,停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声闷闷的:“门没锁。”

  邢野按动门把,推门进去,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路边透进的一点灯影,将昏暗的卧室照出一片可视的光亮。温宜年正趴在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

  “小年。”邢野叫了他一声。

  “野哥。”温宜年慢慢从床上坐起来,鼻音很重,“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这个问题像是扎在邢野心头的一根刺,每问一遍他就在他心尖上刺一下,邢野慢慢走过来,在看床边的书桌前坐下,这才开口:“……我以为今天是你哥的生日。”

  邢野缓缓叹了口气,搭在膝上的双手勾在一起,绞得指关节有点疼,他万分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小年。”

  温宜年的眼睛里闪着一点不明显的碎光,脸颊也潮湿,大概是又哭了一会儿,他轻轻吸了下鼻子,摇了摇头:“我哥不过生日的。”

  邢野不知道该怎么答了,只能干干地回了一句:“……哦。”

  “我哥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温宜年说着又要哭,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我都快忘了他的生日了,连你都记得,我都不记得。”

  “……”邢野失语片刻,起身过去抱抱他,“你哥不会怪你的,别哭。”

  从生日打开了话题,温宜年憋在心里多年的倾诉欲找到了宣泄口,时而哭时而笑地与邢野聊了好久,从童年时期有关父母的回忆,到大哥年少叛逆、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决然地选择出国留学,再到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等温宜年讲累了,睡下了,肿成核桃眼的变成了邢野。

  晚上九点钟的事故。

  C国,近三个小时的时差。

  ……接到国内电话的那一刻他应该很高兴吧。

  邢野一想到这里,心就揪得厉害,连呼吸都紧得难受。

  他轻轻把卧室门带上,下了楼。

  一楼的烟味明显比两个小时前他上楼时要浓些,是一股呛人的苦涩,淡淡的白雾若有若无地缭绕在客厅的灯光周围,合着窗外的夜雨寒风都散不干净。

  那个本该在门外吹风的画框不知什么时候被温承书拿了进来,被他裹得严实的包装还没拆,带着丑陋的防水布躺在客厅的茶几中央。

  温承书还在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修身熨帖的衣料勾勒出精瘦却结实的身体。由于邢野刻意放轻了下楼的脚步声,他眉宇间染着的疲倦还未来得及收敛,等他快要走到面前了,这才掐灭了手中的烟,嗓音微微有些沙哑:“小年睡了?”

  邢野看着他,喉咙发紧,应了一声:“嗯。”

  “我煮了粥,在锅里。”

  见邢野站着不动,温承书才抬起眼睛看他。

  邢野乌黑浓密的睫毛沾染着湿气,眼睛也湿,唇线微微抿成要哭不哭的弧度,湿润柔软的目光却深深地凝在他脸上,眸色甚浓。

  温承书看着他抬起步子,慢慢向自己靠近,一步,两步,直到自己面前。

  没有丝毫停顿,温暖的体温便将他包裹住,他的身体明显地一僵。

  邢野像刚才拥抱温宜年那样拥抱他,动作却又不由自主地柔情得多。温承书身上的薄羊毛衫触感光滑却沾着寒气,他轻轻揽住温承书冰凉的肩膀,忍不住将他往怀里抱紧了些,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温承书的脸颊贴着温热又柔软的肚子,发丝间的手指动作轻柔,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被凉风沁透的身体融进这片让人上瘾的暖意里。

  耳边只剩下两人轻柔平缓的呼吸与钟表走针时细微流动的滴答声。

  滴答——

  滴答——

  咔嗒。

  “是不是很久没有人和你说生日快乐了啊。”邢野的眼睛又红了,他的声线带着难以抑制的轻颤,他忍了一会儿,才没让眼里噙着的泪从眼眶里滚出来,“生日快乐,温承书。”

第37章 下去,别闹。

  邢野透过眸里盈满的水雾望着的是一片模糊的光影,他克制着自己不要低头,怕安慰着安慰着自己的眼泪先掉下来,朦胧的视线越过沙发靠背,虚落在矮柜上摆着的什么上,大概是绿植,被他婆娑的泪眼晕成一大片绿色的光点。

  他调整着自己发紧的呼吸,从唇缝里极慢地吐出一口气来,想把眼泪憋回去,但在一双手臂轻轻环在他腰上的时候,他略微眨了下眼睛,随着眼皮的挤压,泪珠子吧嗒一下掉了出来,很快便在脸颊上汇成湿漉漉的一片。

  温承书搂在他腰上的力道轻得难以察觉,却足够让邢野明白怀里的人并不抗拒自己的拥抱——甚至是需要。

  “谢谢。”温承书微哑的嗓音裹在窗外淅沥的雨声中。

  邢野闭上眼睛,温热的泪液滑过下巴,有些渗进毛衣领口,有些落进温承书的发丝间。他艰难地清了清嗓子,控制着颤抖的声线,故作轻松地说:“就口头谢啊,那你跟我在一起啊。”

  温承书轻柔地抚摸了两下他垂在腰间的发梢,慢慢放开了他。

  邢野也适可而止地放手,微微侧过身子,抬起胳膊,用袖子胡乱在眼睛上蹭了蹭,这才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蛮不讲理地说:“你这个人一点都不狠心。反正我们俩现在亲过抱过也睡过了,我这个人雏鸟情节很严重的,你甩不掉的。”

  邢野的眼尾被他外套袖子粗糙的布料蹭得很红,眼眶的泪是擦掉了,眼睑下那一颗褐色的小痣上还泛着湿润的光泽,话说得不讲道理,看着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像是温承书只要敢说出一句重话来,他眼睛里的金豆子就能立刻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温承书从沙发上站起来,邢野的俯视就变成了仰视,气势立刻弱了下去。

  “粥要凉了。”

  温承书从他身边走过,走到厨房,伸手在煲粥的小锅外层试了试温度,还是温热的。他从厨具架上拿出一只小白瓷勺,在锅里搅拌了一下,香菇丁与肉沫充分地融入进软烂的米粒里,取出一只小碗。

  “你平时常自己做饭吗?”邢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看着他把粥盛出来。

  “嗯。”温承书把粥碗递给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汤匙,“不忙的时候。”

  “好厉害。”邢野轻轻吸了下鼻子。

  温承书抬眼看他,邢野微抿了下嘴,故意抿着笑说:“好崇拜你哦。”

  “……”

  “话说这些话真的对男人有杀伤力吗?”邢野努力活跃着气氛,企图让现在的氛围变得不那么伤感,“我朋友总结了一套恋爱宝典让我用在你身上,但是你好像不吃这套。听起来很蠢吗?”

  “……还好。”温承书说。

  邢野从善如流:“那就是吃了。”

  温承书无言以对,转身过去把透风的窗户关上。

  邢野盘腿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乖乖地小口小口喝粥,就见温承书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小剪刀,看样子是打算把他拿来的包裹拆开。

  “先别拆。”邢野忙放下勺子,抬头看着他,语气里带着点祈求的意味,“那个,等我走了再拆吧......”

  温承书抬眼看了看他潮湿的眼睛,像浸了水的琥珀,干净剔透,看得人心头柔软。他顺应地放下剪刀,坐在沙发上,把手机开机。

  手机打开的瞬间,有很多条消息弹进来。

  他的下属清楚今天是他一年一次的‘休息日’,哪怕再紧急的工作都不会在今天过来打扰他,所以这些消息出自于同一个人——对面抬着眼睛悄悄打量他的小孩儿。

  温承书把邢野发来的琐碎日常看完,对他说:“关机了,忘记和你说。”

  邢野立刻摇摇头,说:“没关系,以后我会记得的。”

  喝完了粥,邢野起身过去顺手把碗给洗了。

  温承书拿着小鸟的饲料盒走过来,邢野说:“给我吧,别沾手了。”

  他把饲料盒洗干净,温承书拿去调配饲料,邢野就跪坐在旁边和小鸟玩。小白文鸟在温承书的悉心照料下,身体愈发圆滚滚了,卧在邢野手心里,软趴趴的像团糯米糍粑。

  邢野掏出手机对着它拍了半天,抬手轻轻捅了捅温承书的胳膊,问:“你看小混蛋的嘴巴像不像草莓?”

  温承书抬眼看过去,回:“像。”

  邢野又戳了戳小鸟的身体:“它什么时候才能会飞呀?”

  “一直都会。”温承书无奈地提醒他,“它是受伤的是脚,不是翅膀。”

  邢野猛地睁大了眼睛,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对啊?那它怎么从来都不飞啊?怪不得吃这么胖!小懒球!”

  小白文鸟似乎不满他的称呼,像是要证明自己是会飞,在他手心里拍了两下翅膀。

  邢野眼里刚刚燃起的期待,随着它卧回去的动作,啪地一声熄灭了:“……完啦?你这个小懒球!”

  他戳着小鸟的脑袋,小鸟张着嘴细微地叫了一声,黑溜溜的眼睛转着。

  “你还敢顶嘴?”

  小鸟又是一声。

  “嘿,爸爸三天没打你了是吧?”

  小鸟懒得搭理他,把圆滚滚的小脑袋藏进羽毛下面,装做听不见。

  “你还给我装起来了,作业写完了吗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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