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家南狮,师哥师弟 第2章

作者:晒豆酱 标签: 情有独钟 校园 花季雨季 近代现代

“啊?”她摇头不信,“爷爷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狮行……现在练出来也不赚钱。”男人擦了下眼角,“伏家班,算是彻底倒了。”

院内烈火升起,准备燃狮。噼啪的火星像要把烈日比下去。忽然,那只拖着狮批的半头孝狮站了起来,狮头高高扬起,又缓缓摘下。旁边那只紧随其后,三个赤膊的黑裤少年齐齐朝灵堂下跪,都不肯哭出声,肩膀忍得直抖。

其中一个圆寸男孩跪在奠字正下方,十四五岁模样,背脊汗如雨下,泪如雨下。

三年后。

咔嚓。伏城听到相机快门声,睁了眼。

没想到拍摄对象不是真睡,两个小姑娘手忙脚乱地收了手机,不敢抬头。

伏城捂着肚子坐直,从小学习站如松、坐如钟,可耐不住胃疼。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

尴尬了。在狮馆里长大,社会上的人情世故两眼一抹黑。要是男的偷拍还好说,女孩子……算了,假装不知道。

公交车晃悠悠继续前行,伏城戴上校服的兜帽继续装睡,胃疼得牙齿打颤。很有冷感的脸露出一半来,下颌缘收得快又陡,人中深凹,侧脸薄得很倔强。

右耳垂穿了一个耳洞,位置没找好,太靠下,这算打偏了。

还有两站地,伏城无意识地咬嘴皮。到站了,他轻轻往下一跃脚尖踏地,无声无息地跳下车,走如一阵风。穿过小区,抵达心理疾病诊疗所。

这两年除了回家,这地方他最熟悉。

毕竟治了三年性取向选择障碍。只不过,普通病人是凄凄哀哀被家长绑过来,他是怀着挑衅炸妈的心情被送过来。

妈个鸡,能治好算我输,老子能得很。

走进诊所大门,伏城熟练地拐弯,先跳上免费测量仪。他摘下帽子,等待身高测量,几秒后硬直的塑料板挨着他的高颅顶一碰,又弹回去。

滴一声,他回头看数字版,第一个反应是对不起老爸。

1米83,这要是让老爸知道,真有可能气得起死回生再锯了自己两条腿。

狮行讲究平衡,习武有得必有失。特别是扛狮头的小辈,身高1米7左右正正好。老爸和爷爷都是为了舞狮牺牲身高,青春发育期拼命控制食量才压到1米75。因为醒狮有危险,身体太高容易重心不稳,体重太重了狮尾举不起来。

一个狮头净重10到15斤,再加上一个人的重量,稍有不慎,两人一起倒栽摔至半身不遂。

所以伏城从小吃素,到了青春期家里只给半饱。原本计划周全,只长到1米75,然后老爸离世了,再没有人限制自己吃饭。胃疼的毛病从小落下,性格太要强,吃完饭就去练翻跟头,现在全报应回来。

伏城去挂号了,真没觉得自己这两年胡吃海塞,最多是一日三餐照常吃饱。怎么就长这么快?

别再长了,再长高,师叔该给自己锯腿了。拿到挂号单,伏城看着两条腿,只希望自己袖珍一点。

二层是心理咨询室,三层是打点滴和临时病房。疗程已经接近尾声,伏城不用再挨针了,只需要按时和心理医生谈谈心。

相比谈心他宁愿打点滴,因为打点滴没人烦他,还意外结识了一位吊水两年的病友,同病相怜,算得上自己的点滴之交。

打点滴熬时间,时不时聊聊怎么打架,再聊聊哪家理发店的圆寸剃得帅。

可想起这个人,伏城又要炸妈。点滴之交比自己大几岁,算是一个哥,平时治疗极度配合,还劝自己早点认清现实回头是岸。结果没多久,这位哥说他痊愈了,转脸拉着男朋友到诊所来溜达了一圈。

狗人!太他妈狗了。迟早报复回去。

伏城把头后仰,圆寸靠在墙壁上等排号,脸色疼得不太健康。靛蓝色的武校校服格外瞩目,缩口袖管包着小臂,露出两截扁宽的腕骨。宽平肩迫不及待抽离了青春期,漂亮的成年人雏形正要定格。

只是左腕口横着两条疤,都是割伤。一条浅,一条深且宽,被黑色的英文纹身盖着,仿佛伤口盖了专属的戳。

浅疤是被送到诊疗所时割的,没想死,只想吓唬人。深疤是真动了想死的念头,手起刀落毫不犹豫。

一刀就见血。

无奈自己受教育程度不高,体质太好又不懂要领。一阵头晕眼花,伏城以为自己凉了,睡一觉醒来伤口已经凝上了。

这疤是不是褪不掉啊?伏城摸着纹身。他身上还有三个洞,右耳垂戴耳钉,锁骨凹下方埋了植入级钛合金钉座,养好伤口再不用取出来,一辈子戴两枚闪亮亮。

但扎耳洞和埋锁骨钉的疼和纹身的疼比起来,还是纹花体字JB更疼。

第2章 咸水冰棍

浅疤没有感觉,深疤横在腕口像一条蚯蚓,丑丑的。伏城用指尖挠了挠,一到潮湿闷热的三伏天这里就痒痒。痒起来很像锁骨钉刚埋进去那一周,有东西在皮肤下躁动。

“31号,伏城!”

“在呢。”伏城缓缓站了起来,捂着胃走进心理咨询室。梁医生是旧相识,一见面挺喜庆地恭喜:“呦,你怎么又长高了?”

“腿又不听我的。”伏城坐下。

梁医生看他捂肚子:“胃又疼了?”

“嗯。”伏城点头。

“你还是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我不是肠胃科的专科医生,只能给你开气滞胃痛。”梁医生用只有药房才看得懂的象形文字写病历,“手腕最近怎么样?”

“也疼。”伏城又点头。腕疼是扛狮头留下的伤,干这一行都伤这个位置,老爸是,邱离也是。

梁医生多开了几幅膏药,谈话内容从聊家常逐渐进入正题:“最近,心情怎么样啊?”

“挺好的。”伏城坐笔直,腰线比椅背还硬,打不折。

“那就好,有时候人的心情很接受自我调节和暗示。”梁医生看他,14岁送进来,快成年了,“咱们是老朋友,医患之间建立了信任关系,我也不和你绕圈圈。最近没再做伤害自己的事吧?”

伏城摇头。“没有,以前冲动,现在就算死也要死在桩上,把我爸的遗愿办成。”

“不要开口闭口死死死,生命可贵,不能浪费。”梁医生观察他的情绪波动,“你师叔和我联系过,说你非要转学?”

伏城垂下视线,半分钟后。“转了,下午去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