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狗/陈年烈苟 第203章

作者:不问三九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迟骋皱着眉半睁着眼睛看了看他, 靠在那儿问前面的司机:“开空调了么?”

“开了,水温还没上来, 跑一会儿就好了!”司机说。

陶淮南以为他冷, 扯开拉链就要脱衣服。

迟骋又瞪出了双眼皮,他每次皱着眉瞪人都很容易出双眼皮, 很凶。陶淮南看不到他凶,只感觉到迟骋打开了他拉拉链的手。

陶淮南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还是把外套脱了,盖在迟骋身上。喝多了酒的人要么烧得热,要么体温高出过了汗更冷。

衣服上有刚才吃饭时屋里那股乱七八糟的味儿,又是烟又是酒,还混杂着菜味儿。可这些不好闻的味道里还掺了点陶淮南身上的香,很浅很浅的奶香。

这些年陶淮南一直没换掉的就是奶味儿的沐浴露,哪怕他已经这么大了。

这种浅淡的奶香恍惚间能把人的记忆带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每一天身边都膻乎乎的。

有的小孩儿天生带着奶膻味儿,有的小孩儿身上只有洗不掉的农村土炕味儿。

迟骋把鼻子埋在陶淮南衣服上带的帽子里面,醉酒的人呼吸又粗又重,鼻息间都是陶淮南的味道。

陶淮南摸摸他的脸,碰到他耳朵凉,又轻轻地搓搓他耳朵,问他难不难受。

迟骋闭着眼睛,身上盖着陶淮南的外套,说:“难受。”

“想吐吗?”陶淮南问。

迟骋很慢地摇了摇头,司机没听见回话,赶紧说了句:“可别在我车上吐,要吐提前说,我停车!”

陶淮南说“知道了”。

接下来车里没人再说话,深夜广播里的女播音声音很温柔,在念着干巴巴的情感独白。迟骋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陶淮南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手。

“陶淮南……”

迟骋叫他的时候声音太小了,话音含在嘴边,几乎是呢喃着说出口的。可陶淮南耳朵好使,还是马上听见了。

“哎,我在呢。”陶淮南离他近了点儿,侧脸贴近他的嘴:“怎么了?不舒服?想吐?”

“你冷不冷?”迟骋的声音还是含含糊糊的,不清楚。

“我不冷,你还冷吗?”陶淮南手从帽子底下伸下去,再次摸摸迟骋的脸,觉得不太凉,拇指轻刮了刮迟骋的脸。

迟骋点头的幅度很小,不过陶淮南能听见下巴跟衣料摩擦的那一点点声音。

酒店离家很远,哪怕这个时间路上基本没有车了,司机一路飞奔,可还是够开一会儿的。

车里一点点回温,空调的暖气终于热了些,带着旧车味儿的干燥暖风吹过来,没有那么冷了。

迟骋一直没把衣服拿下去,衣服盖在他身上,帽子遮着他的半张脸。

“陶淮南。”迟骋又叫了他一次。

“哎,”陶淮南还是马上应声,“在呢。”

迟骋的嗓音原本就沉,现在喝了酒,听起来就更是多坠了块磁。

“我是不是太心狠了?”

陶淮南没想到他说这个,愣了下,之后说:“你没有。”

“我真的想过不要你了,在刚走的时候。”迟骋声音遮在帽子下面,音量只够陶淮南听清,不足以传进前面司机的耳朵。

“虽然时间很短,”迟骋没说完一小句话都会有个停顿,人在这样慢慢地说着真话时,会显得他又平静又孤独,“可真的有过。”

陶淮南沉默着听他说,掌心贴着迟骋的手背。

“我狠不狠,”迟骋低声问,“陶淮南?”

他这样说话,每个字都让陶淮南很心碎。他哪扛得住迟骋这么说话,迟骋听起来太难过了。

陶淮南声音哑了,回答说:“你从来没狠过。”

迟骋的手动了动,和陶淮南十指相扣,他们的手一半遮在衣服下面,一半没有。迟骋拇指一下下刮着陶淮南的手背,他的手背皮肤很滑,迟骋从前就很喜欢玩他的手,也喜欢捏手指肚那一小窝窝软乎乎的肉。

“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后来我就不想了。”迟骋的下巴在帽子底下抬了抬,刚才衣服有些滑下去了,他又用鼻子把帽子往上顶了顶,让帽子遮住他半张脸。

“你给我打过电话吗?”迟骋问他。

陶淮南摇头,说:“我不敢。”

“除了手机坏的一次,和没电的几次……我五年没有关过机。”迟骋平静地说着,“充电都充习惯了,出门如果没带着充电器,我连手机都不碰,不让它耗电。”

陶淮南眼睛已经彻底红了。

迟骋闭着眼,问:“你说为什么。”

陶淮南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心口疼得连呼吸都难。可迟骋在等他回答,陶淮南缓了几秒,哑声说:“你……等我电话?”

迟骋却说:“错了。”

陶淮南反倒松了口气,他很怕其实迟骋一直等他。这些年他最害怕听见的就是那句“陶淮南,我疼”,但他却在这几年里不停地听。每次觉得疼了都会翻出来,这样就能让自己更疼。

“我没等,我是怕你打了我接不着。”

迟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万一你有危险了,走丢了,你本能找的只有哥和我。哥忙起来找不着,我不能也找不着。我得让你能找着我,陶淮南。”

陶淮南彻底失去了声音,脸朝迟骋的方向转了转,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讲不出。大脑像是瞬间被抽空了。

迟骋还握着他的手,指腹温柔地蹭着他的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