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昵昵儿女
“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离着老远就能闻到你身上的高兴味了。”
涣哥儿斜靠在屋外,扬声笑道。
魏渝回头,眼睛一亮:“涣哥儿!”
他嘱咐仆从几句,就带着涣哥儿来到堂厅招待,好奇道:“高兴味是什么味?”
涣哥儿努努嘴:“小狗味。”
“小狗味?”
魏渝不懂,哼了声:“我哪里像小狗了?”
“笨蛋罐罐,我不是说你像小狗。”
涣哥儿边吃糕边斜眼笑看他:“你和承哥和好了?”
魏渝脸蛋一热,摸摸鼻子:“我们本来也没吵架。”
“看来是真和好了而且还说开了?不然你这粘人精怎么舍得让承哥搬到东厢住?”
“没有,没有,不是你想得那样。”
魏渝连忙摆手,又不知道怎么说此事,于是将昨夜夜谈的对话仔细说与涣哥儿听。
涣哥儿听后沉默一会儿,又笑着看着他:“承哥真是一个好哥哥。”
“我哥哥本来就是好哥哥,我可是他最穷的时候捡回来的!”
魏渝想到什么,又道:“先别说我了,说说你最近去聘请随船郎中一事,如何?”
商船上算上水手仆从和各大商行的采买掌柜总共几百人,单凭涣哥儿一个郎中终究是忙不过来,所以魏渝早早就嘱咐他平日可多去幽州药堂聘请随船郎中。
“你猜我联络上谁了?”
“谁?”
“我师父钟掌柜和沈郎中。”
魏渝惊喜道:“真的?不过他们夫妇家大业大,怎么会应承来做随船郎中?”
“我这两年在幽州久待后常与钟师父书信往来,年前就提到以后要随船行医一事,钟掌柜可是能独自撑起药堂的奇女子,她心中对汪洋大海,各地风土很是向往,时隔小半年,这封信昨儿才送到了魏家商行,她说她会与沈郎中一道随船,还会带来一个徒弟。”
“他们什么时候到?”
“怎么也得六月才能到。”
魏渝点点头:“他们到了后我若是忙得抽不开身,你就好生招待他们。”
午后,魏渝准时坐着马车接兄长下学,兄弟二人说说笑笑之际,他忽然想到涣哥儿说他身上有小狗味。
于是他双手搭着兄长的肩膀,将脑瓜凑到兄长面前:“哥哥,你闻闻我?”
魏承一愣,不留痕迹地轻轻退了退:“闻,闻什么?”
“涣哥儿说我有股小狗味,你闻闻我有吗?”
魏承一笑,低头轻轻碰了碰他鬓角柔软的头发,“嗯,闻到了。”
魏渝啊了一声,坐直后忙扯着自个儿衣裳领口到处嗅闻:“真有小狗味?我每日再累再忙可都是要沐浴洗澡的!”
魏承含笑看着他:“像是在太阳底下烤晒许久,暖烘烘的毛绒小狗崽。”
一股小太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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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万里无云,天色湛蓝,正是佟钊和甘九大办婚宴的喜日子。
因着有魏渝的名声,幽州不少富户都带着妻儿前来,因此竟摆了两处院子两条长街,总共六十六桌丰盛席面,惹得过往百姓都不住踮脚看热闹。
魏家兄弟算是排面了,一个帮着在外迎客,一个写着礼账。
“言哥来了,魏冬快带孔少爷上座。”
孔言笑道:“我又不是外人,不必麻烦魏管事。”
见他这么说,魏渝也不和他见外,就让仆从带着孔言落座。
魏渝抽空去瞧哥哥,就见着兄长蹙眉迟迟没有落笔,他好奇走过去:“哥哥,怎么了?”
魏承道:“汤家和闻家也送礼了。”
“汤世宗和师父有些关系,他没来是因着他年前儿就跟着盐商走了,不然咱们这商船他肯定要来尝尝咸淡,就是这闻家……”
魏渝看一眼礼账上的数目,点头道:“想来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让魏冬多记着点,以后闻家少爷成亲,也叫他送些礼。”
魏承见着罐罐没再生气,也就放心将闻家的婚礼誊写下来。
这小小插曲他们也都没放在心上,毕竟婚宴向来事多,没一会儿魏渝又被人叫走了。
鞭炮响了许久,拜堂之后席面终于开宴。
穿着一身喜袍的甘九和佟钊端着酒盏与众人敬酒。
“哎?我怎么觉得甘九大哥好像白了许多?”梁娃低声道。
这话一出,同桌的师兄弟都道:“对啊,对啊,这衬得咱师父真成黑炭了!”
“哈哈哈,甘九大哥一白,倒是不像糙汉子,像细皮嫩肉的小哥儿了!”
“都别乱说话,以后甘九大哥就是咱师娘了,不能像以前那样乱开兄弟之间的玩笑。”魏渝道,“再说成亲么,这样大的日子谁还不多洗两把脸!”
李猛拍桌大笑:“你这么爱美,等你成亲没准全身都要涂胭脂!比新娘子还要香呢!”
“我还记得他小时候特爱穿一身枣红小袍,又白又俊,平常日子都这样爱美,这要是成亲怕是要美到天上去!”
魏渝瞪圆眼睛:“你们这是又喝高了!这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哎?罐罐……”
梁娃搭着他的肩膀,小声道:“你喜欢哥儿还是姑娘?我们前儿得来几本好东西,你想看看不?”
“对啊,对啊,你也到了该开荤的……”
李猛还没说完马上坐直,见着梁娃还在说什么哥儿姐儿的,连忙用力咳嗽两声。
“魏学子。”
“魏学子来了。”
同桌的小汉子忙坐正身子,一点也不敢再乱起哄。
魏渝惊喜道:“哥哥怎么过来坐了?我还以为你和夫子爷爷坐在一桌。”
“那张桌都是长辈,我这个小辈不好往前凑。”
魏承轻按了下魏渝的肩膀,又抬眸瞥一眼老老实实的李猛和梁娃几个,淡笑道:“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先前在说什么?”
李猛忙给罐罐打眼色,磕磕绊绊道:“没,没说什么啊,就说小时候的事……”
“对对对,说罐罐小时候和小梁娃打架的事!”
魏渝其实也没听明白这群小汉子要给他看什么,他揽着兄长的手让他坐下,笑道:“他们这些皮小子能说什么,不过是些插科打诨的玩笑话,哥哥快在我身边坐。”
这群小汉子一开始还故作斯文,可几碗白汤下肚就恢复往日活力,喝酒划拳,勾肩搭背笑嚷起来。
魏承侧头看向人群中肆意大笑的魏渝,他心下一松,今日算是他头一遭与这群镖局小汉子同桌吃饭,真真切切看到罐罐如此受到朋友的欢迎喜爱,那想来他不在他身边的日子,罐罐应当也不会太过寂寞。
席面从下午一直吃到傍晚,魏承先带着夫子师娘回去魏庄,魏渝作为佟钊这最宝贝的徒弟,自然少不了要帮忙送客扫场。
“罐罐,罐罐!”
魏渝回头就见着梁娃和李猛几个人笑着大跑过来。
“怎么跑成这样?谁追你们?”
李猛醉醺醺笑道:“大师兄带着我们闹洞房来着,师父拿着枣子把我们打出来了!”
“你们几个加在一起也不是师父的对手,还敢闹师父?”
魏渝从他手里抢过来个枣子,边吃边笑:“马车备好了,你们快快回去歇着吧。”
“等等,等等……”
有一人道:“不是说要给罐罐看好东西!”
“对对对,好东西!”
“我有我有!”
“你有?你随身带着?”
一群醉得东倒西歪的小汉子笑成一团。
魏渝不明所以,无奈笑道:“真是一群小醉鬼。”
他又偏头对后面的仆从道:“搀他们上马车,时辰不早了,莫要耽搁师父和甘九大哥休息。”
一小汉子被搀扶走时,忽然将一小卷轴塞到他手里:“明儿还我!”
走出老远还大喊着:“那是孤本!记得还我啊!”
魏渝看一眼手里的巴掌画轴,无奈道:“云风赶车,咱们也该回了。”
夜风习习,马车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今儿来往商户多是看着魏渝的面子来的,就是有豆苗哥帮他挡酒,他也多喝了两碗。
在佟宅时还没感觉,眼下马车颠簸和凉风一吹,这酒劲儿就泛了上来。
他怕昏睡在马车上,想了想还是将刘邺强塞给他的画轴打开了。
在看清这画轴的第一眼时他的手猛地一抖,画轴散开滚落在车板上。
赶车的云风忙道:“东家?可是嫌弃马儿跑快了些?”
魏渝觉得自个儿的呼吸都紧了起来,他轻咳两声:“没,没事。”
那,那俩人叠在一处做什么?
一个是男子,另一个是哥儿?还是男子?
哥儿和男子哪里都一样,不过是哥儿身上有红痣罢了。
他脸蛋通红,心跳得很快,明知晓这俩人在做不好的事情,可还是耐不住心底初探情境的好奇。
他长大了,他可以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