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昵昵儿女
魏渝舔了舔唇,做贼一样又将画轴捡了回来。
魏承提着灯笼站在夜色里,云天从不远处小跑过来:“大东家,小东家和云天回来了!”
没一会儿,马车就停在门前。
可是却没见着魏渝下马。
“小东家怎么不出来?被镖局的汉子灌酒了?”
“啊?”
云风迷茫挠挠头:“没有,小东家没醉!”
他要掀轿帘就听到里面的人大声斥道:“别掀!”
魏承眉目一凛,快步走到马车前,一掀布帘就见着魏渝抱着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罐罐!”
魏承大步跨进马车,焦急道:“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哥哥。”
魏渝颤颤巍巍抬起头,他脸颊潮红,一双漂亮乌润的眼眸满是泪水:“我,我坏掉了。”
第155章
屋舍昏暗, 一方丹青薄纱翠屏上隐约可以瞧见床榻上窸窣焦躁的瘦长身影。
没一会儿就传来阵阵难耐不解的低泣:“哥哥,我掐它,很痛, 可它就是不听我的话……”
魏承垂下的双手紧攥成拳, 向来寡冷的性子竟然被急出一头的汗水。
“哥哥,哥哥, 它坏了, 罐罐难受……”
“罐罐, 哥哥在, 你听哥哥说。”魏承轻压下一口气,低声安抚道, “你不要怕,它没有坏。”
“你幼时掉下第一颗乳牙,哥哥抱着你把小乳牙扔在老宅的房顶上, 从那以后你的身体就在慢慢长大,你的个子越来越高,四肢抽长,再也穿不下去年新制的衣衫鞋袜,嗓音也不复幼年那般奶声奶气, 而是变得愈发清亮悦耳,包括今日“它”的变化……你身上所有的变化都是一桩正常康健的好事, 不要羞耻, 也不要害怕,你只是长大了。”
这些温润清冽的话语就像一副强心药,让魏渝没有先前那般焦躁不安,可不愿服软的地方依旧让他被迫蜷缩成滚烫烧红的虾子:“哥哥,可, 可是我,我该怎么办呢?我会一直这样吗?那,那我以后怎么见人呢?”
“不会一直这样。”
魏渝摇摇晃晃撑起身子,迷茫又委屈的看着屏风后面的人:“哥哥,哥哥,你别站在那儿,你过来啊,你过来帮帮我……”
“哥哥……”
这如何帮得了?
就是魏承问心无愧也不能亲自帮弟弟做这等事。
他敛眉哑声道:“罐罐,这桩事情只能自己来做,更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做,你不要怕,哥哥教你,你照着做。”
“不要掐它,用掌心轻轻拢住它。”
床榻传来一声小小的呜咽:“然,然后呢?”
魏承微顿:“然后自|上|至|下|抚摸它……”
“轻,轻轻摸吗?”
“稍微用些力气……”
“那,那要摸到什么时候呢?”
魏承一哑,半晌才道:“等你感觉到陌生又愉悦……”
“哥哥,哥哥……”
这期间魏渝一直在重复呢喃着哥哥。
魏承闭了闭眼,始终立在屏风后,不敢逾越半步,只是他的脊背生出密密麻麻的汗水,青色的长袍早已被浸透成深色。
不知过去多久,床榻那边忽然没了动静。
魏承绕开屏风走了过来,就见着累睡过去的人脸蛋湿红,浓密睫羽好似芭蕉雨叶微垂,汗湿的几缕黑发缠绕在他雪白的脖颈处。
他目不斜视将床尾的薄被小心盖在魏渝身上,在看到横落在床边的纤白手腕时眸子微怔,从袖袋掏出帕子轻轻覆在那湿|漉|漉的掌心上。
他半跪在地,虔诚又细致地将魏渝的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净。
像是在捧着至高无上的珍宝。
他的弟弟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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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未亮,魏承练完石锁就见着云风哈欠连天的从拱门走过来。
他略有疑惑,遂边擦汗边道:“你怎么起来这般早?可是小东家唤你做事?”
云风见着魏承连忙正色道:“回大东家,小东家先前让我套马他要出府,我本想跟着他,他却不让,算算时辰他应该已经进城了!”
“什么?”
魏承皱了皱眉,早在几年前学会玉娘子传授的残本,魏渝便不再早起,哪日都要睡到饱才肯起来,今儿天还黑着就出了府?
想来也是因着昨夜的事情。
魏承无奈一笑:“让魏冬派几个仆从去商行看看小东家,若小东家不在就赶快来禀报。”
孩子长大了,总是会要些小脸面。
魏承来到城中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昨夜强塞给他春|图的小汉子住处。
“你这小子,竟然还敢睡懒觉!”
刘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罐罐?你怎么来了我这儿?天亮了?”
“你可把我害惨了!”
魏渝将袖口的春|图砸在他被子上,一双圆眼又气又臊:“我今儿饶不了你!”
刘邺看清被子上的东西后连忙当宝贝一样收起来,人也清醒了不少:“天爷!这不是我私藏的孤本?你打哪儿翻出来的?!”
俩人的动静让旁边屋舍的镖局汉子都跑来看热闹。
“怎么了?怎么了?”
“邺儿你做了什么事惹恼了罐罐?”
“这一大清早怎么还闹了起来?”
刘邺早将昨儿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啊,罐罐,我哪里惹了你?玩归玩,闹归闹,莫拿我的宝贝孤本开玩笑!”
“孤本?什么孤本?”
一众汉子熙攘到刘邺床榻上争抢起来。
魏渝红着一张芙蓉面快步走出院子就听到身后有人唤他:“罐罐!”
梁娃小跑跟着出来:“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
魏渝瞧他一眼,闷闷道:“没事。”
“你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刘邺怎么惹了你,你和我说说?”
魏渝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来昨儿因着刘邺那春|图惹起来的糗事。
他利落跳上马背,黑靴轻踢马腹,饶是这天色微暗也可瞧见他冷着一张小红脸:“是兄弟就帮我多踹刘邺那小子两脚,走了!”
一连数日,魏渝都刻意在晒场和商行忙碌,那天夜里在哥哥的教导下,他人生第一次知晓那玩意儿除了用来小水,竟然还能让人面红耳赤,滋味愉悦又可怕……且他醒来后发现自个儿被换上整洁里衣,浑身清爽,右手更是干干净净,从指尖到手掌无一丝异样,想来在他累睡过去后是哥哥亲手给他清洁了里里外外!
这,这也忒羞人了!
罐罐真不知道该怎么见哥哥又该说什么。
不过,他前几日是真想躲着哥哥,可后面真忙起来是脚不沾地,从早忙到晚。只因着蒙州的商户亲自送来了运船商货,这蒙地广阔,草药缺乏,却盛产牛羊牲畜,若是能搭上这条线,魏家商行日后的活牲买卖也就能继续扩展了,故而这期间,魏渝和豆苗免不了要好生招待他们,蒙州商户好饮酒,每日都要啃着羊腿喝到月上梢头,可那时城门已关,魏渝也只得日日宿在商行。
日子如水流淌,两场磅礴大雨就将炎热盛夏带来幽州。
今日已是六月下旬,魏家商船原定七月上旬出发。
魏庄后院。
“从魏庄参园共挖到三枚掌复叶的园参一千二百棵,再晾晒十来日应当就能装箱了。”
魏渝想到什么,又看向豆苗:“猎户队大约什么时候能到?”
“七月初就能到。”
魏渝思量一会儿:“茂溪山应该能产出八百棵上下的园参。”
“罐罐,咱们为什么不囤卖从茂溪山挖到大年份的野山参?就说前段日子挖参晾参,也是消耗了不少人力物力,这商行里有不少现成的货,为何要卖这只长了四年的园参?”
“外行只在乎芦碗多少,可明眼人打眼一瞧,就能看出来咱这四年份的园参品质比普通十年的野参还要好。”
魏渝掂了掂掌心的人参,笑道:“七两参,八两宝,咱们什么话都不用说,那行家一碰我这参怕是就要上杆子与我们做生意了。”
豆苗想明白了,摇头笑笑:“是我目光短浅了。”
放长线,钓大鱼,野山参谁都能挖,可不是谁都能养出来品质上乘的园参!
豆苗没跟着魏渝进参园,他知晓参园乃是魏家重地,除了挖参平常日子别人是靠近也不成的,就是挖参用得也是魏家商行信得过的死契伙计。
他识趣道:“我有些日子没见着承哥了,想来这时辰承哥也应该下了学,我过去瞧瞧。”
魏渝垂眸清咳一声:“嗯,豆苗哥,你去吧。”
豆苗想走又停下:“我怎么记得你也有些日子没回魏庄了?你不去瞧瞧你哥哥?”
魏渝挠挠脸蛋:“我,我等会儿就去,先去看看参园。”
豆苗多看他一眼,心里还有些感慨,看来就是再亲的兄弟长大了也不喜老凑在一处了啊,也不知道他承哥知晓一手养大的罐罐不愿意见他会不会伤心。
魏渝一来到参园,脚边就多了两头威风凛凛的公狼。
灰崽直接来了个四脚朝天,露出雪白的小肚肚。
魏渝抱着它猛吸一会儿:“越胖越可爱。”
又摸了摸黑狼的脑袋:“杏儿,我真是有日子没见你了。”
黑狼轻轻拱了拱他的手,一双兽眸郑重又认真,好像在说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