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如朝日 第108章

作者:哈卡色cho 标签: 古代架空

傅润一眼看见排在第六名的赵彗之,短促地笑了一声,明眸熠熠如冰雪消融,“就他了。”

远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催动观音法宝的鲛人拍了拍手中的话本子,露出狠毒的反派笑容。

这里是第三个话本的开篇剧情,书名通俗易懂又文艺高雅:

《海棠》。

此书乃海棠道君归隐长佩前的大成之作。

全书千言万语难说尽,亦可凝练成一个字:

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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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定结束这个番外!

陛下:白衣,清冷,仙尊……看来这是个对死者迟迟放不下的道士,哪里灵根清净了,如果不是孤来处理,他断然不能飞升。

鲛人:白衣,清冷,仙尊……嘿嘿嘿。

第一百零五章 番外(4)

数行白鹤振翅飞越万丈瀑布,脚下山路崎岖陡峭,几个农家童子贴着岩壁走,一步不敢错。

走在最后头的是一位年轻道修,啃个梨爱吧唧嘴,腰间缠绕一条蟒纹金绫,见有童子失足坠崖,不急不慢催动金绫裹住童子把人从云雾中捞上来,咋舌道:“好险也!亏得是我带路,教别的师兄师姐来,便当你小子没缘分入我天衍宗啦,哪里肯费灵力救你一个凡人的命。”

童子吓得两股战战,腿间已湿了一大片,气若游丝地拱手道谢:“小子多谢师兄!”

“不谢不谢,你小子该称我师叔哇。”见童子发愣,道修把梨核也嚼碎了咽下肚,有心提点众新晋入门弟子,说道:“既入道途,须明白修仙界以实力为尊,尔等尚是肉体凡胎,引气入体后,又有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五大阶段,我是筑基修士,称我师兄岂不是小瞧我?”

童子脸色苍白,“师叔恕罪,再不敢了!”

道修:“再不敢了?又说我天衍宗,位列八大派之首,掌门乃是三百年前飞升上界的无算子的徒弟,已至元婴中期,尔等将来若能拜掌门为师,结丹总是有的,也算出人头地啦。”

旁的童子好奇道:“方才师叔说入了门派地界,非掌门与傅峰主不得御剑飞行,傅峰主是?”

道修抚掌叹道:“我接下来要说的正是他!傅峰主亦是无算子的弟子,短短百年,已至元婴大圆满,掌门也敬他一声‘师兄’,恐怕再过百年便能飞升成仙了!可惜去岁收了个恶徒弟。”

“恶徒弟?”

“是呢,傅峰主自从挑了赵彗之做弟子,起居、出入、闭关都带着他,不可谓不用心。谁晓得赵彗之竟是魔尊欃枪的分/身!此贼伪装成筑基期道修潜入我派打听各仙器下落,两月前率三十万魔修攻打南岳攀天梯——唉,那是我们正道修士飞升上界的唯一阵法仙器所在!

“傅峰主怒发冲冠,自愿出山讨诛逆徒,惜不敌,元婴出窍被魔尊抓走了,如今……下落不明。”

童子们听得可惜又害怕,一时只盯着脚尖。

谣言就是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出来的。

年轻道修口中惨遭魔尊碎丹噬魂、肉身沦为炉鼎的傅峰主正坐在魔尊的行帐中烤栗子。

傅润手握树枝翻了翻火盆里的栗子,觉得火势小,熟练地从旁边的卷轴堆里撕下几张丢进去。

树枝乃便宜师父无算子得道飞升前赠与的仙器。

卷轴则是来自陨落的龙神的洞府的、掌握一部即可一步登仙的稀有心法。

攀天梯附近实在冷,魔修以恶念为食,不沾丝毫烟火气,几十万聚集起来,犹如一座大冰山。

傅润只是魂魄状态,因为暂时回不去肉身,一气又扔了好些卷轴,双手覆在火盆边沿取暖。

他想的果然不错——鲛人看准他没办法老老实实做道士求长生。

道家的阴爻阳爻、两仪四象,少时当作闲书读一读也没什么,真要他屈尊降贵一日三回地念诵钻研……傅润哪里肯;更不必说炼丹服药。

道士们热衷的长生不老,与他求的长生不是一回事。他一个人长生有什么意思呢,万古如瞬。

可是,话说回来,如不尽快突破元婴进阶化神,何日才能离开幻境回到禁宫?

傅润不悦,盯着烤得焦黑的栗子看,闻到一股甜腻的幽香,忽然反握树枝刺向身后——

又是一只引人动情生欲的妖兽。

树枝形状的长剑将名为海棠的妖兽捅了个对穿,回扯时扯出许多粘稠旖旎的粉红色液体。

“彗之。”傅润喊了一声,半晌不见回应,不由蹙眉独自收拾海棠的尸体。

他和赵彗之在天衍宗的时候隔三差五便能撞见一只海棠,除了前两次有些难堪……后来么,他负责杀,赵彗之负责收拾,便宜掌门师弟用来镇邪的后山不知埋了多少海棠兽的尸骨。

这话本子确实有些厉害,比前两个都霸道。

无论他们两是修行还是下山游历,鬼打墙似的,总会回到既定的剧情。

海棠兽与其说是鲛人使坏,不如说是调剂品:又蠢又傻,被逮住了只会嘤嘤叫,一砍就死。

他固不能舍弃七情六欲,身在话本,岂会忘了道士爱惜童子身的规矩。

可见鲛人是想考验他的定性和耐力。

咳,他、他当然懂得轻重缓急,至于某人……

昨夜他坐在床边收拾彗之的衣裳而已,不知彗之心里动了什么恶念,竟招来六十四道天劫。

傅润清点火盆中炸开的栗子的数目,当数到第十二个,算了算时辰,一剑刺向自己的心口。

时值午时,他成功分出三魂,轻飘飘穿过行帐,走过啮咬攀天梯的兽群,最后来到了凡人界。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叫卖芝麻饼的,煮鸭血馄饨的,香味与热气混杂着蔓延。

按照话本子的剧情,赵彗之在《海棠》里既是天衍宗的内门弟子,也是与傅峰主旧情未了的魔尊。天道要杀他,他逃不掉;天道命他放下执念,他便沦为凡人,百世早夭,尝尽苦痛。

傅润想到这里,寻人的步伐平稳如常,找到人后,却半天看不清蹲在河边的少年的身形。

一头黑发高高束在脑后的少年眺望水面夕阳的倒影,冷声问:“你来找我了?”

傅润有些不自在,后知后觉发现这里是一个类似金匮的江南小镇,轻声道:“我带你回去。”

“回哪里?”少年慢悠悠地回眸,衣领稍稍松动,随之飘出苦涩的竹叶的气味。

傅润抿唇,手指挠了挠冰凉湿冷的手心,也笨拙地蹲下来。

他一时想杀鲛人,一时千言万语堆在舌尖,说话有如咬石头:“你可能不信,你与我是夫妻。”

少年微怔,挑眉,侧过身嗅傅润面上的檀香,双手扶住他的腰,耐心地说:“我何时否认了?”

傅润险些咬舌,连忙把温情的、从未肯当面说过的告白咽下去,“嗯?不是,你……彗之?”

少年拽他起来,眸色依旧冷淡,却笑道:“这里是梦,傅哥。我不是魔尊,怎么舍得忘了你。”

傅润的心柔软地收缩成一团,伸出手,收回手,凤眸闪烁,半晌闷闷地骂了句“混账”。

骂人还不够。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待重回攀天梯,看着成群结队扑上来的粉红色海棠兽,气血上涌,想到这些日子为了完成“开疆拓土”、“振兴家业”、“突破飞升”答应了赵彗之多少下流的补偿,丹田气海翻腾,如海似山的灵气汇集于一剑——砰地怒斩攀天梯与修仙界相连的玉台基。

道士们奔波一生只为长生的希望象征轰然倒塌。

霎时金光大闪,天雷压境。

万鬼恸哭,群仙惊惧。

云层之上有一只长着鱼头的玉皇大帝龇牙咧嘴,大喝道:“竖子蝼蚁,安敢藐视天威!”

修仙界尸横遍野。

无论魔修、道修,修为高的伏跪在地叩首求饶,修为低的已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几乎横铺整个天空的天雷急降人世,同时击中傅润和赵彗之。

急红眼撸袖子亲自上阵的鲛人不禁得意洋洋,忘记了它最初的打算仅仅是看几场黄色情节。

突然,天雷伴生的灰雾还未消散,在更高的地方,有一道金灿耀眼的光芒直直地劈下来——

鲛人吓得抱头鼠窜,鱼眼频频闪烁诡异的光。

“陛下息怒!饶了这畜生罢。”手持净瓶的男子凭空现身,两只大掌硬生生承接了光芒,手心焦肉外翻、白骨可见,却无暇顾及,忙用袖间一金环收了鲛人,蹙眉拈指叹道:“陛下息怒!此事皆因本尊座下金童犯了贪念而起,受这鲛人胁迫,偷拿了法宝与它。鲛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处幻境既假亦真,头顶便是陛下的帝星受供之所,若非陛下饶它,它已灰飞烟灭。”

傅润嗤笑,完全不打算顺着台阶下,“你不救它,孤怎会饶它。”

眉间一点红痣的男子只是微笑,轻拍鲛人口吐白沫的大鱼头,凝神想了想,命犯了错的金童取来一对石杯,“陛下安心,此物非鲛人所制石头杯。陛下乃天下之主,万民之君,本尊居南海一隅,每受陛下仁德,感慨无所应济。今日有缘重逢,愿为陛下和将军再添一点欣喜。”

傅润第三次梦里见此子,警惕地问:“等等,什么欣喜?”

“呵呵,本尊真身尚在印度西天,一时说不清,明日午后本尊回南海,陛下便知。”

这个“明日”,一等就是四年。

正安十年夏七月,傅润和赵彗之在宝庆殿听博士讲经,忽有一襁褓婴儿从天而降。

男婴儿像皱巴巴的猴子,啼声绕梁,双手攥握成拳,御医掰开一看,各有一枚光润的血玉。

不待傅润反应,元勉疑神疑鬼地抬头看了看蹲在梁上的暗卫们,整理衣襟起身出列,道:

“臣恭贺陛下喜得龙子!却不知小皇子是哪位……所生?皇后那里是——”

傅润喝了口茶,早不记得还有这么件“欣喜”,干巴巴地说:“对,皇后生的。嗯!是孤嫡长子。”

胡闹!男人如何生孩子!再者将军不是才从西北大营回来么!

元勉嘴角抽搐,到底没有逼傅润赏小皇子“真正的生母”妃嫔名分,幽怨地说:“原来如此。”

特命暗卫造一场神异现象,又执意把亲儿子放在皇后那里,是个人,都明白皇帝的痴情。

殿内其余中枢六部要臣更不敢追问,同时出列跪拜,喜洋洋贺道:“臣等恭贺陛下!”

傅润轻咳两声,见赵彗之板着脸,“这孩子便叫……诩。今日散了吧。孤去长乐宫瞧瞧皇后。”

宝庆殿只剩他两个。

皇后本人把两卷《尚书》往案上一放,淡淡地说:“陛下。”

傅润听见赵彗之冷淡的声线,留有吻痕的手腕倏地阵阵发烫。

午后一定要把寝殿的镜子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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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定还有个讲傅诩小朋友小时候的《我的皇帝父亲》《我的将军父亲》的吐槽番外,春节前争取抽空写了哈,先去更隔壁《废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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