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一有闲
杀夫之罪,若被扣实唯有一死,她经营谋算了半辈子的一切就全成梦幻泡影,鸿儿将来的前程也会尽毁!!!
“宛晴,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卫夫人伸出右手,忽然指向身侧侍立的大姨娘,发出略带尖利的指责声,“你怎么敢下毒?!”
大姨娘一张脸惨白到毫无人色,朝着卫夫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卫夫人扶着靠椅站起来,一只手仍然指着大姨娘,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漓儿幼年夭折,我知道你对渊儿一直怀恨在心,可渊儿那时懵懵懂懂,这事完全是个意外,他也不是故意的啊!你怎么能就这样钻了牛角尖呢?!”
“倘若老爷喝下这杯酒,渊儿固然会落下弑父的罪名,留下我们这一门孤儿寡妇的怎么活?!”
“老爷平常待你不薄,你怎么、怎么能这样狠心!!”
“你只顾着心疼走了的漓儿,也不考虑考虑桂儿,她再过一两年就要出嫁,你做出这样的事,让她可怎么办才好!!!”
之前大姨娘目光中还有些许挣扎不甘,一听卫夫人提到卫桂,她眼睛里的那点挣扎不甘就散了,垂了眼帘看着细墁方砖的地面,仿若失去了生命的泥偶木人。
卫夫人指责大姨娘过后,不由自主朝卫渊看去,却见对方坐在轮椅上神色沉凝,未置一言。
终于稍微放心。
她倒是百密一疏,这小畜牲在外习得一身医术,而自古医毒不分家……就算他识破酒中有毒,也猜到是自己动的手,但没有人证物证,在大姨娘做替罪羊的情况下,他不可能拿自己怎么样。
卫琅站在卫渊身旁,看见尊主玉白的侧脸隐现一缕笑意。
忍不住也微微笑了一下,眼前确实是场好戏。
卫刺史毕竟这把岁数了,又在官场上得登高位,虽说平时不管后院的事,但绝非遇事昏馈之人。
眼见有人要毒害他,那鹅又死状甚惨,卫刺史心中当然怒火高炽,却不会失了理智完全只偏听一面之辞,脸色铁青朝大姨娘发声问道:“宛晴,夫人所说是不是真的?真是你下的毒吗?!”
除了大姨娘之外,在场众人当中脸色最难看的就数卫桂。
她先前病了一场刚好,坐在那里摇摇欲坠,听到父亲逼问大姨娘,越发像是一枝在风雨中飘摇、随时可能零落的花。
不、不……姨娘素来胆小的很,几次三番劝自己放下仇恨、对卫渊退让容忍,又怎么会忽然要为漓儿报仇,甚至不惜谋害父亲去嫁祸卫渊?
母亲又为什么要指认姨娘下毒?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一定是!
大姨娘慢慢抬起头望向卫刺史,形状秀丽的眼睛里一片枯槁死灰,如同涸竭深井。
在她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在她以良妾身份抬进府中的时候,曾经热切的倾慕过卫刺史。
卫刺史那一年还不是刺史,少年得志的才貌仙郎,能够满足所有闺阁女儿的梦。
虽然是妾室,但做了他的女人,想着怎么都能衣食无忧、安稳的度过一生。
主母那时候是张茂娘,因为三年无出,卫刺史受家中高堂长辈所迫,才先后抬了她和二姨娘过门。
张茂娘性情骄纵,又对抬妾进门这件事不满,经常对着她和二姨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要卫刺史私底下哄了又哄才能好,张茂娘在的时候,她跟二姨娘在府里只是摆设,从没近过卫刺史的身。
她那时候心里很讨厌张茂娘,真心实意的觉得张静娘可亲又平易近人。
现在想想,她进门后张茂娘除了给些气受,到底没对她怎么样,也从没真正苛待伤害过,那些拈酸吃醋的小性子都放在明面,清清楚楚。
反倒是平常吃斋念佛、看着怜老悯幼的张静娘,害了她的漓儿,眼下又要将她逼向绝路。
“是,是婢妾。”大姨娘望着卫刺史,听到了自己麻木的声音。
“不,姨娘,不是的!”卫桂摇摇晃晃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大姨娘面前,泪如雨下,“姨娘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不会的!”
“你快跟父亲说清楚,不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啊!”
大姨娘将脸微微侧过去,不看卫桂,也不出声。
这是她的命,自从漓儿死后,她就已经认命。
只要大小姐将来能顺顺利利的出嫁、平安顺遂,她就什么都不求了。
卫桂虽说年轻没经过事,容易被人利用,却并不算傻。
她之前被卫夫人暗示去寻卫渊的茬,在荷花池里游水游到晚上,最后来找她、带她回家的却是大姨娘。
那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了真正的亲疏之别。
碍于礼法规矩,她虽叫卫夫人为母亲,叫大姨娘为姨娘,到了关键时刻却只有亲生的那个会心疼她爱护她。
泪眼朦胧中,卫桂望向旁边的卫渊。
只见他穿了一袭款式简单的湖蓝绸褂,衣角以及领袖口暗绣竹叶纹,露出的脖颈和手指干干净净毫无赘饰,弱不胜衣的靠坐在轮车上冷眼旁观,冰雪般的面容一片止水无澜,甚至带着几分慵懒之意。
除了那不似人间的容貌,卫渊乍眼看上去只是一名身患残疾、养尊处优的少年公子。
但卫桂亲身经历过,清楚知道这人的心思手段,是如何诡谲而深不可测!
经过之前那场夜泳,她病了一场,心里实在是怕极了他,本来已经打算对他敬而远之,再不要有什么瓜葛纠缠,连在宴席上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但卫渊当场识破壶中毒酒,如果眼下要说有人知道真正的凶手,有能力救出大姨娘,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卫渊!
卫桂忽然转身跪下,膝行来到卫渊的轮椅旁,磕头哭道:“二哥哥、二哥哥,求你宽恕妹妹之前不懂事,冒犯了你,求你出手救救我姨娘吧!”
卫渊垂眼望向脸上涕泪纵横的卫桂,淡淡开口:“大妹妹起来吧,我救不了你的姨娘。”
大姨娘听到卫渊的声音,扭过脸去看他,只见他继续说道:“人若想获救,必先自救。她自己都承认了毒害一事,你让我怎么救?”
听到卫渊这番话,大姨娘原本枯槁死灰般的干涸双眼,忽然涌上一层泪水。
自从二公子这次回府,大姨娘看得清楚明白,他就从来没在卫夫人那儿吃过亏,卫夫人也从来拿他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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