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冬十五
小福王心眼好又会体谅人,满皇宫的太监女官,谁不喜欢他?
然而,看在大皇子眼里,就成了这些人势利眼。他恨得牙痒痒,大步走向长乐宫。
太后娘娘,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窦淑妃先一步到了长乐宫,正装模作样地在太后跟前“尽孝”。
太后多么明智的一个人,早就看透了他们母子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不等窦淑妃开口,就拿话把她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们背后都议论我偏心,说我向着小宝,薄待老大和老二。”
“你们也不想想,小宝还不会说话就来了长乐宫,一直长到十几岁。即便回了福王府,也是日日过来问安,变着法儿的给我找乐子。”
“€€儿呢?你自己说说,长这么大,除非他父亲要求,他来过我这儿几次?”
窦淑妃讪讪一笑:“€€儿自小功课紧,确实不像福王,有那么多空闲,就连妾那里也是不常去的。”
太后哼笑:“你也知道他功课紧?那是圣人看重他。我不是他亲祖母,圣人却是他亲爹。你心里应该清楚,若说圣人偏向谁,反倒是€€儿。”
“小宝是个调皮散漫的,又……又隔着一层,圣人对他没要求,苛责自然也少些。老二一心舞刀弄枪,同样疏于管教。”
“只有€€儿,从他四岁开了蒙,圣人就把他带在身边,日日费心教导,用在他身上的心思比小宝老二两个加起来都多。”
“你们可念过圣人一句好?”
太后冷笑:“给你们好处的时候,你们拿得理所当然;一旦照顾不到,便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窦淑妃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
太后压低声音:“就连€€儿同男子……圣人都未加苛责,反而想方设法为他遮掩,这还不够吗?”
无论是太后,还是李鸿,私心里确实更加偏爱李玺。然而,在大事上他们从来不会糊涂,给足了大皇子和二皇子该得的。然而,某些人只看得到坏看不到好,不知足罢了。
下药的事只是一个导.火.索,让李鸿彻底对大皇子寒了心。
他就是个白眼狼,只想索取,从不付出。一旦不合他的心思就一味哭诉、埋怨,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还没有容人之心。
李玺、二皇子,包括那些支持他的臣属们,对大皇子来说不是对手就是工具,他从不会低下高傲的脑袋,与人真心相交。
最要命的是,他的才能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
就拿这件事来说,直到此时都没反应过来被人利用了,还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他。
大皇子站在殿外,怔怔地听着。
哪里还有脸进去?
出宫的时候,下起了雨。
大皇子挥退左右,独自走在长长的巷道中,丢了魂似的。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混着清脆的银铃声,一辆宽大华丽的敞篷牛车迎面驶来。
大雨天,打着花伞坐敞篷车的,放眼整个长安城,除了小福王再没第二个。
李玺正仰起脸,听着哗啦啦的雨声,想象着坐船的感觉,冷不丁瞧见大皇子。
咦~脏兮兮,湿答答,怪可怜的。
无花果善良地说:“阿郎,用不用给他送把伞?车厢里还有一把破了洞没来得及扔的。”
李玺:“小胡椒,你说吧。”
胡娇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扯着青牛角,朝大皇子走去。
大皇子一脸窘迫,恶声恶气:“滚开,谁要你的伞€€€€”
话音未落,就被车轮带起的泥浆溅了一身。
李玺哈哈大笑。
狠,还是他家小胡椒狠。
胡娇面无表情。
和当年被大皇子推进冰湖相比,这算什么?
咕咚一声。
大皇子气晕了。
青牛车已经走远了。
雨声和银铃声响在长长的巷道中,怪好听的。
初夏的雨来得急,不过下了两刻钟,也就是大皇子从长乐宫走到承天门的距离吧,似乎专门为了淋他。
出了承天门,就能坐马车了。
承天门内,只有李玺例外。
他可以驾着他的青牛车,挂着他的小铃铛,叮叮当当地穿梭在任何地方。只要不把皇宫拆了,圣人都懒得管他。
李玺去了趟长乐宫,又跑到西内苑捞了两条鱼,拎到兴安门跟金吾卫换了两包甜瓜籽。
盘着腿,赏着雨,磕完了瓜子,吹了会儿牛,就听到了午膳的钟声,这才叮叮当当地往家走。
远远地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承天门外,高大挺拔,长身玉立,把来来往往的人都比了下去。
看到青牛车,魏禹大步迎了上来。
小福王瞬间警惕,“你在这里堵我?”
魏禹笑道:“想着王爷应该会打此处经过,就来碰碰运气。”
李玺二话不说拔小棍,“你既然敢承认,敢不敢让我给你放放血?”
魏禹把受伤的腿抬起来,拍了拍,“王爷尽管扎,三碗不够就六碗。”
登徒子!
不要脸!
还敢卖惨!
李玺绷着脸,到底没扎下去。
小尖棍转了个弯,敲了敲青牛角上的银铃铛,“蜗蜗,走。”
大青牛颇有灵性地“哞”了一声,晃晃悠悠地走起来。铃铛随着它的步子一摇一摆,声音清脆悠远,煞是喜人。
魏禹噙着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李玺坐在车头,故意梗着脖子不看他。
无花果趴在车尾,现场直播
“阿郎,奴瞧着不大对劲,魏少卿八成不是在堵您,就是走得慢。您看,他的腿还没好呢,走路都不利索。”
“唉,造孽啊,多有才,多风雅,多要面子的一个人,若是生生地把腿走废了,这还怎么当官,怎么入阁呀!”
“阿郎,别怪奴说话直,魏少卿这腿吧,说到底跟您还有那么一眯眯关系,我要是您呀,早把人请上来了。”
“嗨,我怎么有点担心呢,您说他会不会像瑞王那样突然晕倒?”
“烦死了!”
李玺一棍子敲在他头上,“要是真那么心疼他,你下去,换他上来坐呀!”
无花果小胖脸一亮,“这可是阿郎说的,奴这就下去换魏少卿。”
李玺:“……”
他不想做出尔反尔的乌龟小王八,只能寄希望于魏禹会拒绝。结果……
“多谢王爷体恤。”魏禹笑眯眯地上了车。
无花果殷勤极了,还狗腿地拿了个垫子给他稳住受伤的那条腿。
李玺一阵牙酸。整个人像只小虫子似的一拱一拱,拱到另一头,别着脸,不理魏禹。
魏禹坐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的,也不打扰他。
只有胡娇瞧见,他不知从哪里捡了一把小石子,趁李玺走神儿,咻的一声弹出去一个。
车轮咯噔一下,仿佛硌到什么东西,车身猛地一晃,李玺没扶稳,倒向身后。
魏禹从容地舒展双臂,将他接了个满怀。
“我不是故意的,都怪这车!”李玺挣扎着坐起来,故意往前挪了一大截,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魏禹笑着“嗯”了一声:“我信你。”
李玺白了他一眼,红晕悄悄爬上耳廓。
魏禹垂着眉眼,看着他红红的、肉肉的耳垂,心头微痒。
咻的一声,又弹出去一个。
车身又是一晃,李玺又跌了过来。
小福王炸毛了,“你当我是傻子吗?”
魏禹好脾气道:“王爷自然是聪明的。”
“那你还敢愚弄我!”小尖棍准备好了,六碗也不能解气。
魏禹轻叹一声,眼神落寞,“王爷打算和我绝交吗?”
明知道他在耍手段,李玺还是不受控制地心软了,“早绝了……谁让你那样做。”
魏禹道:“若是重来一次,我还会那样做。”
李玺瞪眼,“你敢。”
魏禹语气温和却坚定:“身为好友,我不会、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王爷受苦。”
“明明有第二种方法。”
魏禹顿了一下,低声道:“我……舍不得。”
李玺一怔,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没敢往下问。
魏禹也没继续说。
上一篇:叶安
下一篇:死后我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