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就我不怕反派 第96章

作者:魔王西蒙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强强 穿越重生

  叶云舟的笑容一点点收回去,他在父母面前吐了血,也只换来母亲对着弟弟啼哭,父亲防备的责骂。

  “和八年前相比,你又换了一套说辞。”叶云舟叹气,“你给叶云晟下了毒,这次又想忽悠我干什么?如果我拒绝,你就杀了他是吗?”

  “很简单,来做我的徒弟。”算命先生语气渐冷,“我不喜欢看到你这样颓废忍让委曲求全,我曾经很欣赏你,我绝不容许自己看错人,你真是伪装的太久,已经麻木到认不清自己了吗?他们都不在乎你,你拼命讨好他们愉快吗?前一刻笑脸相迎,后一刻嫌弃辱骂,可见人心是何等的不可信任,叶云舟,你走偏的太离谱了,你渴望的是血,是控制,是无法无天!”

  叶云舟闭了下眼,像在压抑什么:“我已有门派,也不想学医,你换个条件吧。”

  算命先生打量了他一遍,语气一转,温和地笑道:“是我莽撞躁进了,看来不让你从美梦中清醒,你不可能跟我走。”

  “那你要如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叶云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很简单,我会割掉他的眼皮。”算命先生扣住叶云舟的肩膀,冷笑一声,手里的幌子一甩,消失在原地。

  叶云舟静立片刻,才止住右手的颤抖,明知徒劳,也还是下山去寻了大夫。

  慕临江在叶云舟眼中看见从未有过的挣扎之色,在他的认知里,叶云舟一向放任自己手脑同步,但这时的叶云舟眼里充斥着澎湃的欲望,慕临江感觉他迫切的想要摧毁什么,想要放开自己,但最后他还是抬步走向了小镇。

  “你也曾对亲情抱有一丝期望吗?”慕临江轻声对站在院中的叶云舟说,这当然得不到回答,他有时候也会涌起一些暴戾的冲动,比如想和叶云舟死在一起,但他知道真到了那一天,他的理智和良心还是会占据上风。

  而叶云舟的理智难以断定,良心从一开始就岌岌可危。

  这段记忆持续了整整十天,慕临江已经跳过不少,周围所有的大夫都被请了个遍,没人能治这突然昏厥的怪病,叶云舟的弟弟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叶母每日以泪洗面,叶父几次想上手打骂叶云舟,但碍于叶云舟如今也是腰间佩剑的筑基剑修,始终没敢真正动手。

  第十一天,一个拿着幌子的儒雅书生走进院里,那片布上写着“疑难杂症,药到病除”。

  “听说这家有人求医。”算命先生在叶云舟愕然的注视中大摇大摆进了家门,对叶父一拱手,“在下是个游方郎中,早年在仙家门派学过几年,不知可否让在下一诊,若说不出所以然,绝不收一文钱。”

  “你……”叶云舟提着气给他让路,还未等说话,耳边就传来算命先生的传音。

  “别乱说话,否则令尊以为你认识名医却隐瞒不说,更增添你的嫌疑。”

  叶云舟估计着算命先生应该是金丹期,他如今刚踏入筑基不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便退后几步,看他能说出什么。

  算命先生入内堂一番诊治之后,施针喂药,真让叶云晟醒了过来,只需虚弱的难以开口,顿时被叶父叶母连连拜为神医。

  “唉,这病乃是先天之症,令郎年幼时尚不会表现出异样,但如今年纪渐长,先天之气不足,身体将难以维系,我这番救治,只怕也撑不了几日啊。”算命先生摇头叹息。

  “那要怎么办?神医,求求您想想办法吧,他正准备订亲,我的大儿子是修仙门派的人,有什么需求您尽管说,我就算倾尽家产也要救他!”叶母跪在地上,凄苦地求。

  “呃,办法是有,只怕你们不能接受。”算命先生做为难状。

  “我们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要我这条老命,我也豁出去了!”叶父咬牙说道。

  “那……抱歉,还是请这位公子暂且回避。”算命先生突然指向叶云舟,“他年纪还小,可能不适合听。”

  叶母以为是什么血腥的法子,便抬头去看叶云舟:“小舟,你先出去吧,这些天你也累了,娘可不想再看你也倒下。”

  叶云舟和算命先生对视一眼,转身出去。

  叶母关了房门,叶云舟靠在门外,随后就听见算命先生像模像样地支支吾吾,最后不得不说出方法。

  “那位小公子是修炼之人,气血充裕,与令郎是骨肉至亲,只要取他心头血,便能治好令郎,但……唉,说来也是无用,都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怎可能为救一个儿子,放弃另一个儿子呢。”

  ……

  叶云舟站在荒野舞剑,把杂草搅的漫天纷飞,他仰头看着空旷的天,有种想纵身而上铺开剑气,将方圆百里都夷为平地的渴望。

  不到两个时辰,叶父叶母就纷纷出来找他。

  叶母笑容僵硬,拉着叶云舟的胳膊回去:“那位神医真是神仙,他有办法治好你弟弟,我们晚上要留他吃饭,你也快回来吧。”

  “什么办法?”叶云舟垂眼,“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神医会配好药。”叶母干笑,“等你弟弟身体好了,我看也送他去你的门派吧,是该好好锻炼一下,你们兄弟二人还有个照应。”

  “娘。”叶云舟突然打断她,“你愿意为我死吗?”

  “当然愿意了,娘……你在说什么啊,如果是你生病,娘豁命也会救你,这么不吉利的话,快别说了。”叶母有些语无伦次,叶父在旁边咳了两声,故作慈爱,“爹错怪你了,你也十五了,咱们爷俩一会儿好好喝一顿。”

  叶云舟勉强动了两下嘴角,右手握上腰间剑柄,一抬头,算命先生正在院中看他,他便又放下了手。

  正厅饭桌上摆了一桌饭菜,叶云舟几乎是被叶父按在椅子上,算命先生坐在他旁边,瞥去的视线满是得意。

  叶云舟随便夹了几口菜,叶母递上一杯茶,手指发抖。

  “娘,你哭了。”叶云舟接过那杯茶,平静地说。

  “娘是高兴,你弟弟有救了,娘是高兴。”叶母慌乱地抹去眼泪。

  叶父一口口地喝闷酒,只有算命先生吃的最开心。

  “你们没什么要说了吗?”

  “说什么,小舟,你快喝茶吧,娘菜煮的咸了……”

  “娘,我从前很相信你的话。”叶云舟盯着杯中波光荡漾的茶水,破碎的水纹倒映出他越来越阴晦的眼神,“我对你坦诚,我向爹认错,我寄钱给你,我以为只要让你们满意,总能换来真心相对,可这次我是真的错了,我要向自己真诚的致歉。”

  叶云舟仰头抬袖遮住半张脸,看似将茶水一饮而尽,暗中将一部分转入袖中藏的乾坤袋,他靠在了椅子上,仿佛陷入一场清醒的幻梦,但他正从梦中醒来。

  算命先生把他搬到了床上,他的五感还在,能看见眼底的光,能听见已经听腻了哭声,还有算命先生将一根针扎进他心口的刺痛。

  第二天,一口棺木早早送了过来,叶云舟被装进棺材,听爹娘和弟弟烧纸钱时滑稽的念念有词,他动不了一根手指,棺盖合上,连眼底最后一抹红光也变得漆黑。

  第三天,叶云舟在棺材里颠簸了十几里山路,叶父在后山里挖了个坑,匆匆将他下葬,在他的碑前说他们要搬家了。

  慕临江坐在他的墓碑上,这是叶云舟的记忆,他如今看不见,只能凭借声音推测,周围的景物也格外模糊随便。

  慕临江情绪低落地捂住双眼,若这是现实,他一定会把叶云舟挖出来抱住,告诉他总会有人愿意同样真心相对,别太早失望。

  可慕临江知道自己年少时和叶云舟比起来,是更不幸也更幸运,他不能一厢情愿让叶云舟开朗乐观。

  第四天,算命先生终于过来,掘坟开棺,给叶云舟喂了解药。

  叶云舟坐在棺材里,转了转发僵的脖子,回头看见那个碑上刻着“爱子之墓”,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这就是爱子,爱到你死,这天下间还有比这更真的爱吗?”叶云舟颤颤巍巍地往外爬,算命先生伸出手,叶云舟拽住跳了出来,勉强站稳,“你也不给我的棺材多铺两层棉被,我硌的腰酸腿疼,做师父就这么吝啬,让我觉得前途堪忧啊。”

  算命先生终于对叶云舟的态度满意了,他大方地挥手施术,驱散叶云舟的不适:“我劝你还是先把棺材埋回去,然后想个新名字吧,你爹很快就会去门派告诉他们你突然暴病身亡,户籍也会被抹去,世上再不存叶云舟此人了。”

  “嗯……名字确实是个问题,不过脸才是大问题吧,你有易容法宝吗?”叶云舟伸手道,“先给徒弟点见面礼吧。”

  “敬师茶还没上过,你小子倒好意思,当年的志气呢?”算命先生调侃他,不过还是扔给他一个面皮,“自己琢磨怎么用。”

  叶云舟把指尖穿过那张面皮的眼窝里,甩了两圈,好奇道:“你非要收我为徒,到底要教我什么?一手下毒一手救人赚黑心钱吗?”

  “这只是我偶尔消遣的小爱好,徒弟啊,格局要大。”算命先生摇摇手指,“首先跟师父去拜访几个黑市上的朋友,拓展人脉才是布局的第一步。”

  叶云舟收起面皮,从乾坤袋里拿茶杯茶壶小火炉,劈了棺盖一角砍碎填进炉里,蹲下去开始认真煎茶。

  算命先生愣了愣:“你这干什么呢?带的东西不少,真会享受。”

  “敬师茶啊。”叶云舟理所当然地说,“我帮镇上执法堂抓过一个盗匪,堂主高兴送我一盒好茶,今天就孝敬师父了。”

  算命先生摸着下巴笑了两声:“不错不错,好徒弟,等下山师父带你去酒楼奢侈一回。”

  叶云舟把烧热的水倒进壶中,洗过一遍,倒进杯里,用袖子扇了扇降温:“师父,帮我想个新名字怎么样,我一时也没什么主意。”

  “嗯,为师也不擅长取名啊。”算命先生踱步沉思。

  等茶温稍凉,叶云舟端起茶杯,恭恭敬敬地低头呈给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欣然接过,茶香浓郁,他认真喝完一杯,才忽然道:“对了,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号……”

  算命先生右手一僵,茶杯从手中落下,清脆地摔裂了,在茶味掩饰之下,竟然有当时他拿给叶母让叶云舟喝下的麻痹之毒。

  这毒对他自己来说不是问题,但只僵这一瞬,冷冽的剑已经刺进心口,狠狠一撬,拧了一圈,剑刃抽离的同时掌风又至,肋骨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叶云舟甩了甩剑上的血,看着倒在地上惊骇不已的算命先生,一剑再次扎进他的肩胛,拖着剑把他掀进棺材,蹲在边沿低头耸动着肩膀,不消片刻,他终于抬头放肆地大笑起来。

  “你说的对,我何必压抑自己呢?你此时震惊又不解的表情,甚至让我血脉逆冲头晕耳鸣……我从来!没感觉这么快乐过!”叶云舟发泄般喊了一声,伸出手,风从他指缝里掠过,凉飕飕的,混着鲜血的味道。

  算命先生说不出话,血从他嘴里泉涌一般渗进棺中。

  “八年前你逼我说话那时,我就想杀你了。”叶云舟翘着嘴角,漫不经心地说,“你刚刚表演完如何拆破虚假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现在居然相信我对你的师徒之情?人心真是世上最虚假的东西,它每时每刻都在变卦,比天上云和溪中的水更自由,无拘无束,无形无迹,这样的东西要怎么得到?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

  算命先生颤着嘴唇,叶云舟俯下身,依稀听见了“可怜”两字,他不以为意,嗤笑一声。

  “唉,得不到真心,却能拨弄假意,真有趣啊。”叶云舟跳下棺材,把算命先生的乾坤袋和随身物品全都搜走,棺盖拖过来,一点点盖上,在最后剩下的一段空间里轻声说,“我要感谢你,我终于找到了能让我身心愉快的游戏,如果我再给叶云晟下一碗迷药,装成郎中看诊,告诉他们你的儿子其实中了毒,根本不存在什么心头血治百病,那只是个买卖尸体的骗局,是你们的愚蠢亲手谋杀了自己的亲骨肉,你说他们的表情会不会比你更精彩?”

  魂海记忆消散之际,叶云舟将棺材深埋回去,带上了那张假面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 慕临江:……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jpg

  下章回忆杀大概就完事了,叶公子的反派之路风生水起之际竟被慕宫主拦腰终结_(:з”∠)_

第94章 浮幻人间03

  慕临江坐在虚空之中, 仰头靠在椅背上,良久没有动作。

  他一开始窥探叶云舟记忆时还是大开眼界的,但此时已经变成了沉重的负担。

  慕临江替叶云舟的过往叹气, 但到底是恻隐他遇人不淑, 还是为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却仍走向极端而惋惜, 慕临江也说不清楚, 可转念一想,如果叶云舟真像他自己所言那么快乐,如愿以偿,谁又能私自为他断定孰是孰非呢?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他静等自己的情绪平复下去,苦中作乐地想算命先生才逼叶云舟说几句实话引动叶云舟的杀意,他看了一堆记忆,叶云舟大概得气的想把他大卸八块。

  慕临江摇头捞过一个稍显平和的光团,这个光团需要的灵力不多,慕临江觉得应该适合他转换心情, 毕竟叶云舟应该也有不杀人越货开心愉悦的时候。

  眼前光芒一闪, 接着倏地黑暗下来,粗糙的红砖墙壁上火光飘摇影影绰绰,挂满各式各样的刑具。

  慕临江蓦地一惊, 转身看去,暗室中央绑着的白衣少年正是叶云舟。

  叶云舟垂着头眼神放空,百无聊赖,一身衣裳除了被绳索捆的皱了些, 倒没什么受刑的迹象,慕临江绕着刑架走了一圈才松了口气,嗤他失手翻船。

  就在这时, 房门锁链被门外劈来的一剑斩断,两列相同制服的修者训练有素地同时破门而入,贴着墙快步移动持剑警惕,见屋内只有一个被困的少年,其中一人才向走廊打了个手势。

  慕临江以为叶云舟落入了什么邪派组织的魔掌,见到执法堂来救应该欣喜一下,但叶云舟却皱眉抿住嘴唇有些懊恼,暗自翻了个白眼。

  “小兄弟,你无碍吧?”

  走廊进来两个看衣着并非执法堂捕役的增援,一老一少,老人和蔼慈祥,先是试了试叶云舟的脉象,确定他灵力被封,这才斩断绳索放他下来。

  叶云舟眼神闪了闪,拽住老人的衣袖激动道:“您是捕役大人吗?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他们抢走我的剑和乾坤袋,威胁我要么加入阻止,要么就杀我灭口,您救救晚辈吧!”

  老人拍了拍叶云舟的手安抚他,转头对捕役们和跟随的年轻人道:“你们继续搜,此寨匪徒倾巢而出,必定有大动作,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那群匪徒都走了吗?”叶云舟似是心有余悸,慢慢坐下,“大人,如果让他们逃了,我怕他们会报复我。”

  “小兄弟放心,我们此来就是要将沉水寨中匪徒一网打尽。”老人温声道,“另外老夫不是捕役,老夫号求索道人,是松鹤山门主,执法堂请老夫前来助阵,那位跟随老夫的剑修是老夫徒弟杜良峰,此战若有漏网之鱼,你也可往老夫门下暂避祸端。”

  “多谢前辈,那晚辈就放心了。”叶云舟连忙拱手谢过。

  求索道人问道:“小兄弟,你师承何处,家住哪里?等排除此地所有危险,老夫送你去执法堂,你的随身之物若有查获,登记一下就可以取回了。”

  “晚辈安逸之,师承禄州仙隐派,无父无母,只是半年前仙隐派经营不善,先生和众师兄已经各奔东西,我如今算是散修,靠做短工接悬赏勉强度日。”叶云舟随口报了个假名,低下头去,语气颓唐,“乾坤袋里有我全部家当,如果找不回来,想买剑都买不起,我……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