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闲辞
一瞬间，巨大的荒谬感席卷了戚原的全身，他有些脱力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被他坐在下面的瓷砖很冷，但是再冷也没有他的心冷。
“我真的是个大傻子……”戚原喃喃。
这么大的动静，烈鹰俱乐部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队员们的心思全都不在训练上，基本上都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小声地讨论之前在星际网络上看来的消息。
“那个视频和录音是不是伪造的？”
“不是，有大神鉴定过了，应该是偷录的，还有一部分是监控视频，啧，真是没想到，简鹑的心真的是太黑了。”
“他心黑你们是第一次见啊，是不是都忘记自己的合同了？”
“也是，听说戚原的合同比我们的更加苛刻。”
“他这些年应该赚了不少钱了吧，但全都花在了医院里。”
“说起来，季秋曾经是我的偶像，我当时来烈鹰俱乐部就是因为她，谁能想到……”
“没错，如果季秋没有出事，咱们战队的成绩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烈鹰俱乐部简鹑焦急地在办公室内踱着脚步，“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几乎每迈出去两步后，他都会看一眼时间。
简鹑和蝴蝶她们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只是给了一个大致的区间，而今天，是最后一天。
但是简鹑没有听到有关小熊猫游戏公司的任何消息，根据他收到的消息来看，对方还运行的好好的。
“他们不会是只收钱，不办事儿吧？”
就在简鹑想要联系对方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门忽然被人踹开。
简鹑的脸色一瞬间就冷了下来，看清楚来人是谁后，简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原来是小原啊，怎么突然踹门了？是不是又再游戏里看到荆路了？你不用太在乎他……”
将简鹑的话打断的是戚原恶狠狠的一拳。
这一拳直接把简鹑给打懵了，接连挨了三四拳之后，简鹑终于反应了过来，护住了自己的脑袋，气急败坏地开口，“戚原，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戚原一脚将想要站起来的简鹑踹翻，直接坐到了对方的身上，“是啊，我是疯了，我居然会相信你这种人的话。”
戚原的眼白里满是血丝，头发散乱，再次砸下去的时候，手背擦过简鹑身上的纽扣，被边缘处划开了一道血痕，殷红的血立刻从伤口处涌出，随着戚原的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到了简鹑的身上。
浓郁的血腥气开始在房间内蔓延，其余人见势不妙，也不敢再在一旁看热闹了，立刻上前，抓住了戚原染血的拳头，七手八脚地把人给挪开。
“小原，你冷静一点儿。”
“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的话，简鹑说不定会被你打死的。”
“为这种人去触犯法律，不值得！”
但戚原就像是打红了眼，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甚至还打了拉开自己的人好几拳。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合力，控制住了戚原的手脚，直到对方彻底冷静下来。
而戚原暴打简鹑的视频不知道被谁放到了网上，很快散播开来。
大部分的反应都是打得好！解气！
[虽然打人不可取，但是看着戚原打人我是真的觉得好解气！][也就是当时我不在场，如果我在场的话，我一定会揣上一脚！][我我我我！我也是！我不仅要踹一脚！我还想再照着脸给他几拳！垃圾！渣滓！不配为人！][说实话，只是被揍一顿，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季秋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而且我听说她的情况不太好，今年已经好几次进抢救室了QAQ][戚原这种情况，肯定是会和烈鹰俱乐部解约吧？他的违约金肯定很高，不知道还能不能支付季秋在医院里的花销。][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帮忙！][我也是！][加我一个！]戚原冷静下来后，立刻就决定和烈鹰俱乐部解约，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只不过，他全部的钱都扔进了医院里，根本就没有钱来打官司，最后怕还是要支付高额违约金。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却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什么？让季秋转院？”戚原猛地起身，丝毫不顾自己身上还没有包扎好的伤口，立刻就开始往门外跑，“为什么要转院？我这就过去！”
等戚原赶到医院的时候，有关季秋转院的手续基本上已经办好，只等着他签字了。
而让戚原有些无措的是，在季秋的病房里，他还看到了荆路。
想起这些年自己和荆路的针锋相对，戚原张了张嘴，却压根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荆路只会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你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赶紧滚过来签字！”
戚原下意识地接过了荆路递过来的笔，他仍旧不怎么习惯自己和对方之间这种和平的气氛，签字的时候顿时有些停顿。
“要转到皇家医学院附属医院去？”看到这个名称，戚原犹豫了，他现在身上已经没钱了，而皇家医学院附属医院虽然很好，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贵，死贵。
就算是他们三个人巅峰时期赚的钱，扔进这皇家医学院附属医院也根本听不到个响儿。
荆路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关系，居然能把季秋给转进皇家医学院附属医院？
戚原不会怀疑皇家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医术水平，他只是担心将来自己和荆路根本付不起这里的花费，从而被人从里面赶出来。
只是再一想自己之前对待荆路的态度，他甚至让医院把荆路转过来的钱全部原路转回去，就觉得脸上发烧。
看出了戚原的犹豫，薛��开口解释，“花费的问题，你不用担心，荆路的钱够用。”
戚原心下稍安，顺势看向了薛��。
他觉得薛��很熟悉，等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和薛��见过面后，脸上顿时更红了，无他，羞的。
想想自己之前在游戏里对这几人的态度，戚原就觉得自己抬不起头。
最后事实证明自己就是个蠢货，不仅仅是分不清好坏的问题，还对自己的好兄弟态度恶劣。
脑海里划过好兄弟这个词儿，戚原却只能苦笑，他现在已经不奢求荆路还能真的认他这个好兄弟了，他只求……只求到时候荆路能让自己去病房看看季秋就好了。
其他的，戚原根本不敢奢望。
将一些手续办理妥当后，季秋所在的营养舱就被放上了医院专用的转移飞行器，接下来，她会在医护人员的守护下，去往首都星皇家医学院附属医院，在那里接受更好的治疗。
不管是荆路还是戚原，都没能跟去。
他们倒是想去，但薛��已经帮忙安排了专业的护理人员，其次，他们在角星还有其他的事情，都暂时抽不开身。
因为那段录音和视频的曝光，职业联盟将会对荆路使用违规外挂软件进行重新调查，在调查完成之前，不管是他还是戚原，包括烈鹰俱乐部，SQ俱乐部的所有人都不允许离开角星。
接受调查的这段时间，他们最关心的就是被送往皇家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季秋的情况。
经过检查，医生告诉了两人一个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按照她现在的情况，进行手术的话，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概率。”说这话的是皇家医学院附属医院的脑科专家，也是该领域内的大拿。
如果就连他都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概率地话，那其他医生的成功可能当然更低。
而此时，留给戚原和荆路的选择，只有两个。
一，选择不手术，但是季秋从此之后就只能这样躺在床上度过一生。
二，选择手术，但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几率，成功了，季秋会醒过来开始新的人生，而失败的话……最坏的结果是直接死在手术台上，而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和现在这样一般，躺在床上，度过余生。
选择一，还是选择二？
“换做是我，也会觉得无比纠结。”得知这个消息后，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窝进了谢云琢的怀里，伸出手臂搂上了他的腰，“我真的希望，以后我不需要做这样的选择题。”
谢云琢的手在薛��的后背上缓缓抚摸，一下一下，从上往下，像是在顺着毛安抚某种小动物。
“但是。”似乎将自己埋进了谢云琢衣服里的原因，薛��的声音有些沉闷，“有的情况下，还是有的选更好一些。”
没得选，那岂不是意味着人在最开始就已经离世？
如果是这种结果的话，薛��宁可面对那两难的选择。
时间如水划过，戚原和荆路最终还是选择了二。
在季秋被安排手术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也迎来了最终的审查。
今天，就是宣布最终结果的日子。
最终的调查结果会在上午十点，在职业联盟的官网进行公布。
“这个时间还真的是赶巧了。”薛��看着会议室内焦躁不安的两个人，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放心，证据确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薛��本可以通过谢云琢提前得知结果，但是思前想后，他还是没有这样做，而是陪着戚原和荆路一起等。
既然他希望得到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那么他就不会选择用其他的方法去影响最后的结果。
他可以肯定，如果谢云琢亲自过问了这件事情的话，说不定处理结果会出来的更快，但那并不是他的初衷，他不愿意自己变成最讨厌的那种人。
等待的时候，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最后几秒钟的时候，他们几乎是盯着虚拟屏幕上的时间！
然而，或许是因为关注这件事情的人太多，他们第一时间打开职业联盟官网的时候，居然卡了！
本身电子竞技就是如今帝国内最炙手可热的体育项目，再加上这件事情热度正高，官网居然卡了三四分钟才能正常运转。
而这三四分钟的时间，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煎熬。
再次刷新后，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凑到了薛��的虚拟屏幕前。
那上面，挂着职业联盟对于此次事情的处理结果，盖着公章。
薛��一眼扫过后，立刻提取出了最关键的几条信息。
“将取消对荆路的禁赛处理，同时会赔偿其这几年因禁赛而产生的损失。”
“戚原的斗殴行为违反了职业联盟的规定，在此做出了禁赛一个月的处罚。”
“取消烈鹰俱乐部的营业许可，简鹑终身不得再进入电竞项目。”
“被简鹑买通的几人收受贿赂事实成立，已经内部停职，接下来会进一步处理。”
看完后，薛��长舒了一口气，这份结果，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算是一个比较满意的答复了。
薛��看向了荆路，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恭喜。”
得知自己可以继续参加比赛后，荆路有一瞬间是茫然的，直到薛��说出了恭喜，他才终于回过神儿来。
愣了几秒后，荆路的脸上才像是慢镜头似的，逐一划过了不可置信、茫然、欣喜、激动等种种负责的情绪。
“我可以继续打比赛了。”荆路喃喃。
“对！”薛��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地道，“你可以继续去比赛了，开不开心？”
荆路原地僵了一会儿后，忽然一把抱住了薛��，痛哭失声。
被抱住的那一瞬，薛��有些无措，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荆路的脊背。
然而，目光和一旁正浑身散发着冷气的谢云琢对上，薛��安抚荆路的手立刻抬起。
“是他非要冲上来抱我的！和我无关！”
谢云琢忍了一秒，两秒，三秒，忍到第五秒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上前将荆路从薛��的身上撕开，扔进了戚原的怀里，冷冷地道，“管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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