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千块 第197章

　　“不死族真的会卷土重来吗？”大长老突然道。

　　二长老面无表情：“我又不是预言者，您问我，我问谁？”

　　大长老咳嗽两声，长长叹息：“预言啊，我真讨厌预言。”

　　“谁能真正喜欢预言？没有人愿意别人告诉你，你的人生早就被决定好了。”二长老讽刺完，又眼露担心：“您的身体？”

　　大长老摆摆手，“还能拖一段时间。等我死了，你就升为大长老，之后所有长老晋升一位，再引入一位新的十二长老。记住，我们宇神教决不能出现教皇，历史的教训，我们要铭记于心。”

　　二长老还是那么冷冷淡淡，“人的野心可不是那么好消除，您最好多撑一段时间，教中很多人都很不满意您压着圣女，还不肯把圣女的神谕传出来，更不满意你笼络穷人、却和各国贵族若即若离那一套。”

　　大长老又连续咳嗽好几声，自我嘲笑道：“不笼络穷人，走贵族路线吗？那是很容易让我们富裕起来，但接近富足就会渴求富足，也会让我们快速腐败，就像万年前的教皇，他一心想要成为世界之皇，为此他还给大家找了一个敌人，而最后结果我们都知道了。”

　　大长老又虚点二长老的胸膛：“这可是只有我们教的传承人才能知道的秘密。就像我们的教义中有好多内容都不是来自神谕，但我们能对外说吗？最可笑的是万年前的教义传到现在连改都不让改，但万年后的人用着万年前的教义，本身就很不合理，你说是不是？”

　　二长老对此也很无奈。历代大家不让改的理由是牵一发动全身，要改就都要改，改到最后就会面目全非。

　　“我心中有神，我也坚信滕桑是世间唯一的至高真神，其他神灵只是祂的化身，祂统管这宇宙的一切。但传播教义、建立教派的却是我们，人类。人只要有私心，再好的教义、再好的教派也会变成他实现野心的工具。咳！咳咳！”

　　二长老想要伸手拍抚大长老的背脊。

　　大长老再次摆摆手，“我两百年就是这样，相信再拖个几年总能拖得住。你说得对，我还得再撑几年。你的性子看似冷淡，实际暴烈，我怕你一个怒火就把长老团灭掉一半，这可不太好。”

　　“消息还是会传出去。十二个人知道了，代表全世界都会知道。”

　　“我知道。但能迟一天就迟一天吧，总之不要让那位不死族王者查到又是我们教的预言者搞出了消灭不死族的预言，吾神滕桑万年来一次都未……”

　　“大长老！”二长老陡然提高声音。

　　大长老抬起手指，承认自己失言。

　　两人不再说话，走出会议室。

　　遗弃大陆，遗弃之地魔法学校，时空学院宿舍区。

　　克里斯琴从床上坐起身就在那儿发呆，等天空大亮才被外面侍女的敲门声惊回神。

　　克里斯琴虽然贵为公主殿下，在学校最多也只能带两个侍者，这还是因为她排在第三名，第五名之后就只能带一个侍者。

　　早上吃早餐到上课，克里斯琴一直心不在焉。

　　坎普殷勤地再次叫道：“殿下，您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您有什么心事吗？也许我可以帮您……”

　　克里斯琴勉强挤出一点点笑容：“不，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虽然克里斯琴这么说，但她身边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很不好，一看就是心事重重。

　　几人揣测是克里斯王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还是……殿下“看”到了某些不好的未来？

　　克里斯琴想要找人谈一谈。

　　这件事太重要！

　　昨晚她路遇常年和铁不平，常年似乎跟铁不平说了什么有趣的事，逗得铁不平弯起唇角。

　　克里斯琴知道自己妒忌常年，但她贵为公主，实在不想露出那种丑陋嘴脸，这让她尽量躲避常年、甚至不去刻意打听他的消息。

　　但常年和铁不平都是学校的名人，尤其常年。

　　常年能炼制断肢重生药剂，以及被洛文院长和科罗廷院长同时收为唯一亲传弟子的消息已经传遍学校，多少学生对他羡慕妒忌恨？

　　听说诅咒系的学生不少人在施法诅咒他。

　　常年的头发、指甲、血液等，在学校悬赏榜被高价悬赏。不过目前还没有人完成这个任务。

　　听说炼金学院的埃德加院长原本也要收常年为亲传弟子，但他的弟子希拉里资质晋级，埃德加院长想要专心培养希拉里，考虑到常年已经有两个优秀的导师，就把常年放手了。

　　还有炼药系的系长和教授都对常年很感兴趣，甚至召唤系的某位教授也明言赞赏过常年，说常年有召唤系驭魔兽师的天赋，还放话说如果常年自己愿意，并主动申请他为导师的话，他会很乐意接受。

　　但连埃德加院长都竞争不过洛文和科罗廷两位，其他教授又哪来的胆量和本事和那两位强人争夺这个弟子？

　　听说那两位为了常年学习时间分配一事已经吵过好几次架。这要是让他们知道其他教授在打他们宝贝弟子的主意，还不得一起上去撕？那种情形稍微想想就很可怕好吗！

　　克里斯琴想，也许她这段时间心里实在不甘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晚才会梦到那样的内容……吧？

　　可她是预言者，那样清晰到醒来仍旧能牢牢记住，还让恐惧深植她的心灵，到现在都没有消散多少的梦，又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梦？

　　灵魂焚烧啊，到现在她都还能感到那份让她恐惧到极点的疼痛，就是因为太疼了，她才被疼醒。

　　她小时候也“看”到过一些糟糕的场景，但那时她太小，很多东西都不太懂，很多内容也都遗忘了，只记得她很不喜欢菜人族，她身边的奴隶一个菜人也没有。

　　也许就因为对菜人的排斥，她同情弱者和穷人，却漠视了坎普城在大量贩卖菜人为奴。

　　入学考试时，她也有所预感，预言出“遍地黑沙，阴寒刺骨，低贱者欢庆，高贵者哀嚎，世界颠倒”这样不详的内容。但后来亡灵魔法师亚利索伦出现，她以为这个预言就应在了亚利索伦身上。

　　现在想想，亚利索伦是黑暗系魔法师没错，却不符合“低贱者”这个身份。而亡灵和骷髅也不适合被称为低贱者。

　　可如果这个预言应在铁不平身上呢？

　　他是黑暗腐蚀系战士，他还是低贱的菜人族，一切都和预言对应上了。

　　克里斯琴走到了院长办公室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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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洛文院长的特别授课

　　“你要在我门口来回走多久？进来！”洛文院长的办公室大门打开。

　　克里斯琴深吸一口气, 抬起头，一个人走入院长办公室。

　　洛文院长没关门，他正在盘弄一个小盒子，这是他那个“花心”弟子送来的小玩意, 据说是他利用挤出来的空余时间, 用魔法做出来的不含魔力的魔器，普通人也能使用。

　　而他这个不务正业, 成天东一榔头西一棒的混蛋徒弟搞出这个玩意, 据说是为了当成领地的拳头产品来卖钱, 因为青龙岛（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会给那座岛屿取这么一个名字）正好有适合做这种玩意的矿产。

　　克里斯琴走到书桌前, 她先向洛文行了一个魔法师礼。

　　洛文院长从小盒子里抽出一支圆头小木棒，照着他徒弟说的使用说明, 把木棒头部往小盒子两边的硬纸轻轻一擦。

　　嚓, 火花亮起, 小木棒被点燃了。

　　洛文院长轻哼一声，似乎满是鄙视, 但看他又拿出一根火柴棒把玩, 又不像是真的看不上这小玩意。

　　“你想告诉我什么？”洛文院长今天心情好，愿意给这位公主殿下一点时间。

　　克里斯琴下定决心，直视洛文院长，说道：“我昨晚做了一个预知梦。”

　　“哦？这个梦干系重大到要让你来找我的程度？为什么不去找你们预言系的教授？”洛文院长的目光终于从火柴上挪到对面的克里斯琴脸上。

　　“常年死了。”

　　办公室内一片安静。

　　洛文院长放下火柴盒，身体坐直, “很好, 现在我很想听听你的预知梦都是什么内容, 我要你告诉我所有你记得的一切。”

　　克里斯琴原本还想把言辞修饰一二，但等她张开嘴，她忽然发现她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语言, 她就那么一五一十非常详尽地把昨晚的梦境内容，只要她还记得的，全都说了一遍。

　　真言魔法！克里斯琴一头冷汗。洛文院长不愧是洛文院长，他没有用魔法棒，连魔咒都没念，就让她把实话都说了出来。

　　洛文院长听完，竟然冷笑一声：“大军？各智慧种族一起？那么多不要脸的家伙集中到一起就为了对付我的弟子和他的伙伴？”

　　克里斯琴无言，这真是胳膊肘拐成圈了。院长大人您都不问问为什么各智慧种族要联合成大军来共同讨伐常年和铁不平吗？

　　洛文院长问了，他问：“是谁杀死了常年？”

　　克里斯琴再度无言，但在院长大人的无形精神压迫下，她不得不回答：“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到那一幕。”

　　洛文院长很不满：“做梦都不知道做全一点。”

　　克里斯琴委屈极了，她觉得自己来找洛文院长谈心的行为傻到家了。

　　大概是看出克里斯琴的委屈，洛文院长勉强给出了一个安慰：“你来找我说明此事，而没有找别人这一点，做得很好，我希望你能保持这个……智慧。”

　　克里斯琴对这个偏心的院长已经绝望，有气无力地保证：“我明白，如果没有得到您的同意，我不会把这个预知梦的内容再告诉其他任何人。”

　　洛文院长给了克里斯琴一个表扬的眼神，“虽然我没有教过你们预知课，但我今天可以给你额外上一堂。预言只是无数种可能中最有可能发生的一种，这点你学过吧？”

　　克里斯琴点头。

　　洛文拿出一个水晶球，放在桌子上，示意克里斯琴拿过去。

　　克里斯琴拿起水晶球，一到手，她就察觉到什么。

　　“这是？”克里斯琴吃惊地抬起头。

　　“这是预言球，古早一名女巫的本命魔器，她在死前剥离出这个预言球，因为她深信这个预言球已经有了自己的灵魂。而这个灵魂错乱了，这也是那名女巫死亡的主要原因。”洛文道。

　　克里斯琴吓得连忙把预言球又小心放回书桌上。

　　洛文摇了一下手指，“不用担心，这个预言球里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不是别人动的手，是它自己自杀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克里斯琴只觉得自己孤陋寡闻。

　　洛文点头：“这个预言球的灵魂之所以错乱和自杀，是因为它想看到自己的未来，而它的能力……借用这个预言球，它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不像是绝大多数的预言者无法看到自己的未来。它看到一种未来，觉得不满意，就会换一种未来。但看到某个节点，它又想看以后的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可一个点有可能演变出无数的线，每走一条线，那条线上的点又会生出无数条线，如此它先是混乱，再到错乱，之后就疯了，它决定选择最干净利索的一个未来，就是干掉自己。”

　　克里斯琴：“……我极少看到同一个节点的不同未来。”

　　“那是因为你的预言能力还不够让你同时跨越时间和空间。你看到的永远都是一条线，而且是已经发生的现在的未来。你无法看到你如果改变的未来的未来会是怎么样。”

　　洛文院长这段话说的很绕口，但克里斯琴还是听懂了。

　　而她之所以想要拜洛文为师，就是知道自己只有时间方面的预言天赋，而她想要达到更高的高度，必须对空间魔法知识也要有一定了解。这世上还有谁会比身兼时间和空间两种天赋，还掌握得都很好的洛文院长更适合做她的老师？

　　可惜洛文院长宁可收一个没有预言天赋的常年，也不愿收她为弟子。

　　但就是克里斯琴也不得不承认，常年貌似……确实……是比她优秀不少。那人除了不能预言以外，还有什么是他学不会的？

　　洛文慢慢转动火柴盒，“预言有无限种可能，我是说这个能力。”

　　“能请您详细说一说吗？”克里斯琴恭敬道。

　　洛文院长看在这位公主殿下第一个来找他的份上，给了她真正的指点：“你如果想当众人眼中的神，那就拿走那个预言球，有它辅助，你的预言能力会更精确，你也会看到更多。”

　　克里斯琴又不傻，她等着下文。

　　洛文院长果然接着说道：“如果你只是想要当一个辅助者，去找白梦教授。他会指点你如何做一个团队乃至国家最爱的预言者。限定时间、锁定目标，只看你想看和需要看的内容，你不会再受到其他突如其来的预言干扰。”

　　克里斯琴还是没有动。

　　洛文院长露出浅笑：“想要变强吗？想要从辅助者变成战斗主力吗？你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把预言的方向往预判发展，再锻炼自身、学习武技和魔法，打斗中你会永远快人一步，永远都抢在危险前面结束危险。如果你选择这条路，可以去找车聪教授。”

　　克里斯琴再次向洛文院长行礼，告辞离开。走时，她没有拿放在桌上的预言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