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提灯怼月
“奇怪,听他说的也有道理,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当然别扭,柯铭没人性,隋驷就有吗?因为柯铭嫉妒,就婚内加工作双面冷暴力喻堂,人家喻堂做错什么了?”
“说出来谁信啊,柯铭都知道喻堂工资和住处的事,都注意到了喻堂生病吃药。隋大影帝天天见自己的助理,居然能一点都不知道。”
“说不定早就知道,就是不说。”
“说不定也是隋驷让他去见喻堂的,柯铭好歹也是个当红流量,特意冒着暴露的风险亲自跑去威胁人,脑子出问题了?”
“电击也是,这是什么新型背锅姿势?柯铭能指使经纪公司配给隋驷的经纪人?替人顶罪也顶得太生硬了。”
“捋一捋时间线,柯铭被抓了没反应,被询问没反应,全网黑也没反应。偏偏隋驷被警方暂时拘留的消息才出来没多久,柯铭就在拘留所里自杀。为什么要自杀?因为要赶着出来背锅,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样就能替隋驷开脱新劳动法的案子。”
“甚至有点同情柯铭……”
“同情什么?他也是从犯,只不过勉强算是被人洗脑了,为虎作伥而已。”
“别忘了,要不是心理咨询师赶来的及时,喻堂现在说不定已经被这两个人折腾没命了。这不是嫉妒,这是谋杀。”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但隋驷的确更严重,这种渣滓建议直接封杀,就不要放出来危害社会了。”
最后一条评论的点赞越来越多,很快就被顶到了评论区的最顶层。
……
隋驷恍惚站着。
他握着手机,机械地慢慢向下翻,像是忽然失去了理解文字的能力。
“这就是你喜欢得死去活来的人?”
在他对面,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你就是为他,和姓喻的孩子离了婚?”
隋驷张了张嘴,他身上的全部力气都在一瞬间消失了,看着面前的祖父,没能出声。
就在半个小时前,隋家已经卸任的前任家主隋应时带着聂驰,忽然出现在拘留所,给他看了这段视频和下面的评论。
今晚原本该是隋应时的寿宴,因为某些特殊原因紧急取消,改成了新任继承人的公布仪式。
这种消息自然不可能向外界公布,仪式只对同级别和更高层的家族公开,柯铭没有任何途径知道这件事。
隋驷握着笔,他的掌心冰冷,用了几次力,才在桌面铺开的文件上慢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好这些文件,他就和隋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之所以始终对你纵容,是因为你的父亲原本该接任家主,但他和你母亲在上次电子风暴里双双牺牲,你是他们唯一的后代。”
隋应时看着他,苍老锐利的双眼里满是失望:“隋家会为这些年的错误负责。”
“……是。”隋驷闭了闭眼,低声说,“我被剥夺的所有资产和股份,都可以转给喻堂,作为这些年的赔偿——”
隋应时说:“你不要弄错了。”
隋驷愣了下。
“隋先生,你和喻先生是合法配偶,你们成为配偶时,你只放弃了继承权,还没有被剥夺相应的资产和股份。”
聂驰拿过那几份文件:“截止到目前,你们依然没有终止婚姻关系。”
“按照隋家的规则。”聂驰说,“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家族子弟有彻底断绝关系的,资产和股份自动由配偶继承。”
隋驷呼吸窒了窒。
他脸色惨白,像是只极度缺氧的鱼:“什么……什么意思?”
聂驰给他看文件:“意思是说,现在这些资产和股份是喻先生的,不是你的,不能作为你给他的赔偿。”
隋驷呆呆坐着,他瞪圆眼睛看着聂驰,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不能……作为赔偿?
他去哪儿弄钱给喻堂?
他这起案子是新劳动法推行以来的第一例侵权案,以儆效尤,一定会从严从重处理。他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判决的赔偿款,他要怎么凑出来?
隋家已经不再关心这件事,隋应时被聂驰扶着站起身,没有再看站在原地的隋驷一眼,走出了拘留室。
“隋先生。”
聂驰把老人送上车,回到拘留室:“还有一份录音,您要听吗?”
隋驷茫然站着,低声问:“什么录音?”
“喻先生报警时提供的,柯铭在咖啡厅里对他说的话。”
聂驰说:“我们听了这份录音,根据录音进行了一些调查……确认了其中内容的真实性。”
聂驰问:“您知道喻先生和柯铭来自一家孤儿院吗?”
“那家孤儿院和隋家长期合作,但我们最近发现,领导层存在严重侵吞善款的行为。”
聂驰说:“已经依法处理过了。为了争取减刑机会,院长给我们提供了一些信息。”
隋驷微微晃了下。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什么事更惊讶了,却像是被这句话一把钳住了喉咙,几乎喘不上气:“……什么?”
聂驰没有立刻说话,看向桌上仍然在自动播放的视频。
被拘留所的工作人员引走的短暂间隙里,柯铭其实还抓紧时间,多说了些话。
柯铭被话筒围堵着,向其他人说,他了解隋老师,隋老师是真的不清楚这些,并不是故意的。
柯铭垂着头,对后面穷追不舍的话筒说,他到现在也依然喜欢隋老师。
柯铭说,他接受法律对隋驷的一切判决,并且会以隋驷新的法定配偶的身份,不离不弃,陪在隋驷身边,和隋驷共同承担起一切应当作出的赔偿和弥补。
“您要听吗?”聂驰说,“信息和录音……”
“……不用!”
隋驷眼尾忽然狠狠一缩,猛退了几步,高声说:“我不想听,小铭他——”
聂驰点点头:“小铭是因为单纯和善良,才会招架不住一直以来应对得游刃有余的记者,交代了所有的事,不小心彻底断了您最后的退路。”
隋驷胸口剧烈起伏,他喘着粗气,心肺几乎要炸开,匪夷所思地看着聂驰。
这个向来冷冰冰像个机器的职业经理人……在嘲讽他?
聂驰凭什么嘲讽他?
隋驷被激得几乎失了理智,朝聂驰扑过去。
“请自重。”聂驰退了半步,“您六天后还要出庭,请牢记出庭时间,这很重要。”
隋驷腿上发软,他踉跄着半跪在地上,耳旁一片嗡鸣。
出庭时间……很重要?
出庭时间当然重要。
离婚案在新劳动法侵权案前面,如果判决离婚后,他和柯铭立即结婚,这之后所有判决的赔偿……就都是合法配偶需要共同承担的债务。
哪怕柯铭以后觉得后悔了,也必须和他一起承担这些债务。
隋驷垂着头,他被自己不堪的心思吓了一跳,尖锐的耳鸣里,却又有更深的记忆翻上来。
多年前,他曾经和柯铭打趣闲聊,问柯铭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那天是柯铭的二十四岁生日,柯铭喝了不少酒,眼睛里盈满了水汽,眼尾逼出醺然的红,却坐得离他很远。
柯铭笑着看他,对他说,哥,你是个只爱自己的人。
柯铭说,像你这样的人……要想有一天把你彻底留下,除非让你手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只能靠别人养,靠别人活着。
隋驷知道他喝多了,当小孩子醉话,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那时候的工作室正吸着喻堂的心血蒸蒸日上,隋驷风光无限,顶级的剧本剧组轮流转,随手就能拿到叫旁人艳羡到眼红的资源。
隋驷忍不住想,柯铭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
柯铭做这些的时候,心里想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包不包括他作为隋家的继承人,只要有天想通了低个头,就能回隋家继承大笔的资产和股份?
……不过这些也已经不重要了。
隋驷在几乎要把胸口炸开的疼痛里抬起头。
他耳鸣的厉害,整个人像是把水分全挤干了,嗓子又干又疼,却依然断断续续能听见视频里柯铭说的话。
柯铭是说……愿意帮他偿还债务吗?
“提前祝您新婚愉快。”
聂驰说:“这些资料和录音,会以视频的形式,作为您和柯先生的婚礼的结尾。”
隋驷闭了闭眼睛,他已经没力气再愤怒了,垂着头靠在桌角:“这是你的报复吗?你也被困在工作室这么久……”
“不是。”聂驰说,“这是隋家的安排。”
隋驷的眼尾微微抽了下。
“请理解隋家的愤怒。”
聂驰朝他微微一躬:“因为这位柯铭先生,隋家不止失去了一个继承人,还永远失去了一个极年轻、天赋不可限量的合作伙伴。”
隋驷抬起头。
他几乎是挣扎着,撑着手臂挪过去:“喻堂去哪儿了?喻堂不是在W&P就职吗?他又出什么事了?他——”
“喻先生本人很好,只是因为这次的刺激,病情上存在了更多不稳定的因素。”
聂驰说:“根据心理咨询师的建议,他会永远离开帝都。”
“通过远程联网办公,他依然完全可以胜任在W&P的工作。事实上,W&P的高层里,原本也有不少人不在帝都定居。”
“临走前,他向我个人道了别。”
“很遗憾,喻先生不想再和隋家有任何牵扯。转移给他的所有资产和股份,应他本人要求和委托,建立了一项助学的公益基金。”
聂驰像是知道隋驷想要问什么:“后续您给出的全部赔偿,也都会纳入这项基金里,隋家会派专人负责监督。”
聂驰说:“喻先生说,希望这项基金可以无差别、没有任何内幕的,面向因故失学,却依然渴望好好读书的任何人。”
隋驷垂着头一动不动,拘留室里很暗,视频画面在他身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聂驰离开了拘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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