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努力洁身自好 第38章

作者:江上鱼肚白 标签: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年下 穿越重生

  想起玄机阁,沈喑下意思摸向自己衣襟前的口袋,玄机阁给的丹药,可千万别搞丢了。

  花无虞见他捂着心口,有些紧张,怕他刚才伤到心脉,以后留下暗伤:“你怎么样,伤的厉害吗?”

  还没等到答复,花无虞看到沈喑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小瓷瓶,很珍重的拿在手中打量着,花无虞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那是在玄机阁的时候,自己送给沈喑的丹药,能替沈喑那个半死不活的心上人减轻点痛苦。

  沈喑打开瓶子看了看,又谨慎地将瓶子收好,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还好,没给毁了。”

  明知道哪人马上就要死了,花无虞还很嫉妒。

  不过,那种寒症他是听过的,沈喑来求无患玲珑果克寒,那人很有可能是冰髓体。这种状况还强行修炼,就是自己找死的死路一条,谁都拦不住。

  奇了怪,一个空灵体,一个冰髓体,这年头绝世体质都扎堆出现的吗?

  花无虞的语气很酸:“怎么,刚才那么险,我却觉得你对自己的生死都没这个小破瓶子上心。”

  花无虞甚至有点后悔将这?后三颗丹药拿给沈喑,那个讨厌的家伙?好死在痛苦中,这都是看在沈喑的面子上,也太便宜他了。

  “哦,你说这个。”

  沈喑若有所思地顿了顿:“你没说错,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小破瓶子的确比我的命重要。”

  花无虞觉得自己受了内伤,脸色铁青,想吐血。

  “我一个......一个很重要的人,病得很重”,沈喑有些低落:“还不知道会怎样呢,但这药至少能缓解一些。”

  花无虞爱上了给自己找不痛快:“如果他医不好呢?你会伤心难过吗?”

  沈喑倒还真没认真设想过这个他很有可能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不由地仔细想了想:

  “应该也不至于特别难过,但在那之后,很多事可能都不再有意义了,我就会像所有人一样,碌碌活着。”

  沈喑露出一个疲惫的笑:“这一生,也不算很长,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哭大哭大哭/终于攒出来一章,其实昨天就攒好了,但却迟迟不敢发,这是为什么呢?近乡情更怯吗?想不明白,但还是强迫自己鼓起勇气发出来了,希望是对的。

第53章

  沈喑发现, 自己似乎真的不是个情绪太过激烈的人,对他来说,只有段嚣是例外。

  段嚣太能左右沈喑的情绪了。

  借着花无虞的话头, 他开始认真地设想, 如果段嚣真的不在了, 那他......还在这里干什么呢?

  倒也不至于伤痛欲绝失魂落魄,他大概不会因为任何事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可是,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段嚣, 我会迷失的吧。”

  沈喑心里默默嘀咕着。

  仿佛沈喑的出现, 就一定是与段嚣的命运有着某种交织。沈喑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 他当然不是为了段嚣而活, 但他的存在一定是为了守护段嚣。

  并且他的心中很认同这份使命感,是守护,是包容, 是救赎。

  沈喑思绪摇摇晃晃都不知道跑了多远,至于脸上的表情, 怎么说呢,像极了那种明明快要哭出来却还要强装云淡风轻。

  一旁, 花无虞凝眸,有些滑稽又有些伤感, 怪谁呢?还不都是我招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真挚地看着沈喑, 特别想对他说一句:你可别想不开。

  但这话在心里转了两圈,总觉得有?怪, 于是话锋一转:“既然你一定要认我这个救命恩人,那救命恩人的名字你总该知道吧?”

  经他提醒,沈喑回过神来:

  “哦, 那是自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少侠将你的名字告知在下,今日之事我定当铭记在心。

  “那么,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花无虞噎住。

  还真是听话真是客气真讲礼貌就真的......生疏。

  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名,一字一顿地,语速很慢,讲得很真挚,他是真的希望沈喑能够记住自己的名字:

  “花无虞。”

  “落花有恙,斯人无虞。”

  看到沈喑有在认真听,他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

  “寓意很美好。”

  沈喑真心称赞。

  只是希望山河无恙,家人安康罢了。然而事与愿违,如今这江湖再也难见传灯的身影了。山河依旧人已非,花无虞不欲再揭那段过往,颔首不语。

  落花有恙,斯人无虞。

  他很久没再听过这句话,也很少跟人提及这名字的来源。

  今日乘兴说了,不过是因为在听他讲话的那个人是沈喑,也就几面之缘,却能给他带来某种打碎一切牢不可破的防御外壳的亲切感。

  玩笑归玩笑,救命之恩却是真的。虽然总觉得这人有?不着调,但沈喑直觉他没有恶意,于是接着说:“不管怎么样,今天真的谢谢你。”

  花无虞藏起心事,正想相邀沈喑一同前往城中赏乐喝茶,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喑抬头看了看天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

  “不好,我已经出来太久了,刚才耽误了许多时辰。”

  沈喑轻叹一口气,表示歉意:“若得空,这种情况,怎么也该我做东,请你吃上一顿。”

  “但实在不巧,家中尚有病人,离不得人,我得抓紧回去了。”

  醒来如果见不到我,他会着急。

  ?后这句话刚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沈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这话听起开过于亲密,亲密得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见鬼了,我心虚什么?

  花无虞脸色有?难看,低声叹气:“还真是一?机会都不给啊。”

  沈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花无虞:“没什么,你回吧。”

  “但你可欠我一顿饭呢,这可是你说的,不准耍赖。”

  “一言为定。”

  沈喑跟他告过别,便匆忙赶回客栈。

  为了清净,让段嚣能够好好养伤,他们这段时间没有选择居住在闹市中那种临街的客栈,他们在城中暂时的居所是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独门独户,环境还算清幽。

  沈喑路上走得匆忙,因为他还绕路去了一趟城中的市集,又耽误了不少功夫。

  但好歹一举两得,既能买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又有了久久未归的说辞。

  一场恶战,沈喑身上的衣服算是废了,几乎碎成褴褛的布条,还浸染着斑驳的血迹,根本遮不住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段嚣看见怕是要疯。像今日这样危险的事,万万不能被段嚣知道,沈喑很清楚,以段嚣的脾气,他绝对受不了这个。

  所以他必须编?瞎话,蒙混过关。

  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血污,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所以他只好再耽误些时间,去换身正常?的衣服。

  走出成衣铺,街边叫卖冰糖葫芦的白胡子老头慈眉善目,一大把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插在比人还高两头的架子上,每一只糖葫芦都裹着黄澄澄的□□糖,旁边,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抬头痴痴张望着那一大把冰糖葫芦,眼睛几乎在放光。

  小孩子蜷起食指塞进嘴里,咬着自己的手指,口水就流了出来。

  沈喑失笑,忍俊不禁地走上前去,掏出几两买衣服剩的碎银子,打算给这小孩挑一串?红?大的。

  然而,到真正去选的时候,他可不只拿了一串,而是认认真真挑了两串,山楂果子?红?大,□□糖裹得匀称透亮。一串是给身边这个小朋友的,另外一串给家里那个小朋友。

  拿着沈喑给的糖葫芦,小朋友黑白分明的眼中分外明亮,他不怎么清晰的口齿大声说了声:

  “谢——谢谢哥哥!”

  沈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时,小朋友的母亲沿街走来,也跟着道了谢。母亲抱着小孩子,小孩子捧着冰糖葫芦,消失在沈喑的视线中。

  沈喑看着自己手中的另外一串冰糖葫芦,想到了段嚣。

  不知道段嚣会不会也这样奶声奶气地说一声“谢谢哥哥”,沈喑心中有些灼热,从心底直冲脸颊。

  终于到家,来到院落的门口,这院子类似于那种两进两出的建筑结构,推门进去是露天的外院,主人风雅,种了棵枝叶繁茂的枇杷树,布景错落有致,再推开里屋的门是中堂,屏风后面才是卧房。

  路上走得急,沈喑还特意停下来调整了呼吸,轻轻推开大门......

  刚调整过的呼吸漏了一拍。

  沈喑站在门口,透过枝影横斜的花树,段嚣正抱臂倚靠在里间的门旁,他只穿了件月白色的亵衣,衣襟几乎掩盖不住雪白的胸口,瘦削的肩上松松垮垮披着一件墨色大氅,几缕碎发从耳侧垂下。

  段嚣的脸色还是很苍白,更衬得他眸中一?如漆,映出沈喑的倒影。过尽江河山川,他眼中仿佛万年寒冰,直到沈喑出现的片刻,雪泥鸿爪,冰霜消融。

  沈喑喉结莫名滚动了一下,他干笑:“我回来了。”

  段嚣的目光从他推动门把手的那一刻就锁定了他,沈喑很心虚,那感觉就像被什么大型捕食性动物盯上了一样,瞬间紧张起来,心跳得很快。

  “喂,你站这儿干嘛?你,站那儿多久了?”

  沈喑很没有底气。

  “等你回来,”段嚣这分明就是兴师问罪的架势:“我记得某人说过,他再也不会丢下我。”

  声音清澈,分明是打趣的语气,但听上去却那么悲伤:“今天醒来,我没见到你,你又消失了。是我病糊涂了吗,也许你从来没说过那样的话。”

  “我这身体越来越不济事了,连你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能察觉。”

  风从堂间过,撩乱段嚣颈间的碎发,他那领子敞开那么大,还病着呢,沈喑都替他觉得冷。

  沈喑已经习惯了段嚣病后这副弱小无助但是能瞎哔哔的样子,他走上前去,一手拎着糖葫芦,一手替他把衣领掩好。

  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腕就被段嚣冰凉的手指死死扣住,段嚣的精神有些飘忽,他现在已经放弃掩饰自己那些略显变态的想法,轻声叹息着:

  “我怎么会放你走呢,我每天都在重复一个噩梦,在那个梦里,你每天都要离开我一次。但是我的精神好像越来越差了,就算强撑着,也会再一次昏睡过去。”

  “我想到了我义父,他是?好的铁匠,如果他还在世就好了,我会骗他替我打一把锁,告诉他我有了爱的人,说是永结同心,图个好彩头。”

  “我不会让你跑掉,我会跟你锁在一起,我们戴上同一副脚镣,你一步也不能离开我。料想我身缚枷锁,从破晓到岁末,或许还能同你在檐下看雪。只是会委屈你,你定然不情愿。”

  “可是我之前给过你机会,那个时候你没走,现在我已经管不了你是不是愿意了。站在这里等你的这段时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憎恨我自己,为什么你出门我都没察觉。我会突然觉得我很脏,和那些吃腐肉长大的老鼠没什么区别,有时候只有偷偷看你一眼,我才觉得自己是干净的。我在等你,天黑之前你还是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你,等我找到你,我要惩罚你。有很多有趣的事,从前舍不得做,这次我一定做个尽兴,做到你的眼睛比现在更加湿漉漉的,抽泣失声,你会不会哭着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离开我。不过你更有可能,哽喘着说要杀了我,这样也挺好。”

  “你会杀我吗?也许吧。说件你不知道的事,我之所以活到现在,很多时候是因为,我对别人的杀意异常敏感。刚认识那会儿,有几个片刻,你想过杀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