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越浪
事到如今, 两人你来我往，恩怨纠葛许久，看似已经难以理清，一团乱麻了。
祝知之却看得很清楚, 也将一切都记得很分明。
毕竟在姬家拍卖行没日没夜受苦的这大半年，可不是那么容易忘的。
一码归一码。那三千三百万灵石, 是他为姬慕之干了这么多活儿的报酬。虽然是多了, 但是姬慕之让他任取的，又不是他偷的, 他生不出丝毫心虚。
至于接近姬慕之……是顺势而为, 是为了活命和脱身的手段, 不然他的命捏在对方手里，毫无反抗余地，早晚要被折磨死。
谈不上什么渣不渣的。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应该懂得迟早要还这个道理。说起来, 还是姬慕之自己让他凭本事来的嘛，又能怪得了谁呢。
事实上，他也不觉得姬慕之那丝喜欢能有多深，只是一时感动而已。一旦他假失忆和姬家灵库的事暴露了，姬慕之此时有多想补偿他，到时就会有多想掐死他。
什么喜欢不喜欢都是虚的。锁灵环总算拿下来了，找个机会先安全脱身才是正道。
他躺回床上，任自己陷入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再次响起对话声。
“你说他清醒过一段时间，却又昏死了？实在太奇怪了……那块灼心岩已不算小了，怎会连一日时间都撑不住？”
“蓝素说他识海受损，故而失忆，现在的情况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系？”
“识海动荡导致失忆？”女声道：“我看看。”
祝知之迷迷糊糊的，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是秦怡萱和姬慕之。
他心里一个激灵，有些紧张。
要骗过姬蓝素他不怕，却总担心秦怡萱能看出什么来。毕竟她是女主，谁知道有什么逆天的手段。
过了一会儿，秦怡萱神情疑惑地摇摇头。
“什么意思？”姬慕之沉声问。
祝知之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所幸，秦怡萱说的不是“他没失忆”，而是说：“我看不出什么问题。”
她道：“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很多时候难以探明。”
即使在医学发达的现代，有先进的仪器设备，大脑的问题仍然属于有待探索的领域。
姬慕之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但应当与姬蓝素说的差不多，即使是医修，也很难察明识海的问题。
“他的失忆什么时候会好？”
“没人说得准。”
姬慕之沉默半晌，忽然问：“有没有办法……让他永远不会记起过去的事？”
祝知之：“……？！”
秦怡萱一怔，道：“有，但连这段时间的记忆也会抹去。”她问：“你想让他永远失忆？”
姬慕之垂眼看着闭目昏迷的祝知之。他前一日还被灼心岩激出生机，面色嫣红，此时却已经恢复了虚弱的苍白，整个人仿佛一张单薄的纸，白得令人惊心。
没人知道此时他想了些什么。空气凝固片刻，他再次开口，将话题引回最初，“还有多久时间？”
秦怡萱看了他一眼，没兴趣探究两人的纠葛。只淡淡道：“如今唯一之法，就是尽快找到另一块灼心岩。看情形时间要缩短在五日之内了。”
“若无事，我便告辞了。”说完，她离开房间。
姬慕之揉了揉额头，神色罕有的有些疲倦。
他过去从没在乎过，也从没想过祝知之失忆对他有什么不同。
现在——
“……总觉得是偷来的。”他凤眼半阖，眸底晦暗得惊人。
看了祝知之许久，他起身离开。
“果然坏得很。”祝知之拍拍心脏，松了口气，“好险。”
要不是这段时间的记忆也会不见，谁知道姬慕之会不会让他彻底失忆。
姬慕之走了没多久，姬蓝素来照顾他。看着他哭得伤心极了。
祝知之心里叹了口气。一开始利用姬蓝素只为脱离困境，让她这么伤心也是意外。他能做的，也只有以后离这姑娘远点儿了。
他悠悠转醒，低声问：“主子呢？”
姬蓝素惊喜道：“你醒了！”
她此时心底全是对祝知之的担心，早已忘记看见他亲姬慕之时的心碎了。抽抽鼻子，对他解释道：“慕之哥哥得到了灼心岩的消息，出发去寻了。灼心岩难以用肉眼寻找，派去的金丹修士都束手无策，所以只能他亲自去。”
“要多久回来？”
“路途遥远，他不眠不休……也要三日。”姬蓝素丝毫没有体会到他套话的用心，知无不言，“你放心，只要找到灼心岩，你一定就会好起来的。”
“三天啊……足够了。”
“什……”姬蓝素还未来得及疑惑，便眼前一黑。
祝知之伸手接住昏迷的姬蓝素，将她扶到床上。
“三天，足够我跑远了。”祝知之微微一笑。
铁片中的精气回到身上，他长长伸了个懒腰。
不生病，感受不到健康的可贵。这段时间精气离身，可把他难受坏了。
就凭这装死的难受劲儿，姬慕之对他再好，也感动不起来啊。
他其实很怕疼怕累的，这段日子却受了这么多苦，得好生修养才能消灭这段阴影了。
这一趟跟姬慕之耽误了大半年，进天榜秘境的资格还没搞到手呢，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先溜为敬。
以神识遮掩行迹，他顺利地离开拍卖行。
路过一道僻静的小巷，忽听巷里传来一声痛呼，随后归于沉寂。
锦凌城治安算好，少有人敢在城里杀人的。祝知之瞥了一眼，发现一个年老的乞丐正撅着屁股，在死人身上摸什么东西。
他皱了皱眉，本不想管，忽然发现阴暗的光下，一抹金色出现在乞丐脚下。
那是一只……金色的大老鼠？
祝知之停下脚步。
“妈的，才这么点儿灵石。”乞丐骂骂咧咧道：“小金，你再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
寻宝鼠嗅闻片刻，带他找到了一个低阶灵器。
“可恶，要不是祝知之，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他收起来，啐了一口尸体，眼中露出刻骨的仇恨，“只可惜姬家拍卖行太难进……”
翻那人乾坤袋时，他翻出一张拍卖行的客令，惊喜道：“终于找着了！”
刘航咬牙道：“祝知之……我没几年好活了，你也别想好过！”
不杀祝知之，他难消心头之恨！
“这么记恨我啊。”祝知之笑了。
很明显，这是位老朋友了。估计是从秦子轩手里逃跑，用了什么禁术，刘航竟然变得这么老了。
祝知之脑中闪出一个主意来。
“要不要做呢，总觉得有点儿损啊。”他回头看看拍卖行的方向。
走之前，不如再……干一票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澡盆子可怜是可怜，吱吱没那么容易心软啊（摊手）
一码归一码，他分的还是很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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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刘航正在收拾战利品, 忽听巷口传来人声。
“这是可是天大的利润，我把你当兄弟才找你合作的。”
天大的利润？
他本来正要跑，被话里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对话的有两个男人, 一人说：“谁敢算计姬慕之？你胆大包天, 我可不敢，万一被发现了，你我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的计划绝对天衣无缝。”另一人极力游说他, “你仔细想想, 姬慕之这么有钱, 几十几百万对他来说不在话下。更何况他正跟他那小情人祝知之打得火热，为救祝知之的命, 一掷千金必然连眼睛都不会眨！只要你我配合默契, 绝不会有任何差池的！”
“灵石固然诱人……还是命更重要啊。”被劝说的人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拒绝了。“道友，抱歉，我还是先走了。”
“呸！胆小如鼠, 还想发财？穷到死吧你。”男人啐了一口。
“机不可失啊。”他自言自语，声音有些发愁, “但现在去哪儿找人合作呢……谁？”
“嘿嘿嘿。”刘航故意弄出声音, 从巷口探出身子来。“这位道友，你似乎在找人合作赚灵石？”
刘航看见的是个其貌不扬的青年男人, 穿的很是富贵。他自认看人目光一流, 只一眼, 就看出这人跟他一样，眼中精光四射，是个胆大贪心之人。
“你都听见了？”青年顿时目露凶光，“那就留你不得了！”
“哎, 且慢，何必急着杀人灭口呢。”刘航笑嘻嘻道：“你我实力相当，生死搏杀，你还不一定能顺利杀了我。我若活下去，便立即去姬家拍卖行戳穿，你的计划岂不是要一败涂地？”
青年捏紧拳头，“你想干什么？”
“你看我怎么样？”刘航毛遂自荐。
“你老态龙钟，一看就不堪大用。”青年冷哼一声。
听到“老”字，刘航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他咽下心底的杀意，扯出一个笑，“殊不知有句话叫老奸巨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