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调酒师在他动作的一瞬扬起手臂,文斯迅速往旁侧翻滚避开,爬起来朝反方向拼命跑去。
强烈的危机意识激发体内潜能,他不顾一切朝着亮处狂奔。
该死,手机掉了!意识到这样跑绝对坚持不了不久,硬碰硬肯定是敌不过,只能剑走偏锋。
来人啊,快来个人,只要现在来个人……
有了!就前面那个!
文斯不管不顾,低头朝那道路灯下的影子猛冲过去。
**
闻礼上学时特立独行惯了,能近身的人极少,除了一直腆着脸和他捏造关系的杨冬冬,余下就只剩法国人詹姆斯·朗克。
他俩的交情起于不打不相识,后来阴差阳错成了好哥们儿,至少詹姆斯是这么定位的。
“Leadle,来都来了,干嘛还苦着一张脸,就冲你这张脸,我今天得损失多少桃花!”
“你想钓桃花,就不该带我。”
詹姆斯摊手,好吧,他早知道这位大爷是什么死德行。
“詹,我明天回国,接下来和Very的合作……”
“我知道我知道,”詹姆斯举双手投降,“出来玩儿别谈工作,成不?”
最后那个“成不”还是用的中文,别扭的发音带着股歪果腔调,又土又洋,旁边有人听见都笑了,唯有闻礼一个无动于衷,依旧端着酒杯像尊冰雕。
詹姆斯放弃了,决定自娱自乐,突然他四处逡巡的眼睛一亮,禁不住吹了记响亮的口哨。
“极品啊!”老司机垂涎欲滴拊掌赞叹,坐在对面的闻礼微微皱眉,无甚兴趣地继续喝酒。
詹姆斯俯下身,手肘撑在膝盖上,边摩挲下巴,边满脸兴奋地低声道,“喂,那边吧台有个小美人儿哎,你说他是不是MB啊?自己到这儿来,还直接就坐那个角落,故意钓男人的吧?”
闻礼不予置评,他不关心这个。
倒是詹姆斯又说了一句,“还是个东方面孔呢,真难得,啧啧,看着也不太像MB,不过来这里连个伴儿也不带,太没自我保护意识了,我这么热心肠,还是去教导教导他吧。”
詹姆斯整整衣服,大摇大摆地过去了。
听到说“东方面孔”,闻礼这才有所动容,也稍侧身望向吧台。
果酒刚调好,那位所谓的东方美人对着调酒师点了点头,随后端起酒杯,但却并没马上就喝,而是将酒杯抬至与视线平齐,轻轻晃了晃。
虹灯下泛着葡萄紫的溶液,晶莹剔透,在五指间幽幽摆动。
美人似乎在盯着酒中某一点出神,因为他坐在偏暗处的关系,闻礼其实不大能看清他的表情和具体长相,只能在酒液晃动时,吧台灯光折射的间隙,隐约瞧见那双眼睛,随着果酒深紫色和浅蓝的流彩微微闪烁。
依稀有那么些眼熟?
可惜不等闻礼再细看,这幅静谧而美好的画面就被突然闯入的某人给破坏了。
詹姆斯往那一坐,本来就暗的角落只有更暗。
闻礼回过头,不再看那边正发生什么。
本以为这一去得有些时候,没想到他饮下两口酒的功夫,詹姆斯便铩羽而归,一脸愤然又极度惋惜的模样,仿佛是到嘴的肥肉突然变成纯瘦的精肉,咬不下去又放不开嘴那种。
“MD竟然是个直的!”
闻礼挑眉,没发表意见,敢情精肉直接变成钢管,牙都咬碎了吧。
詹姆斯把那一大杯酒都喝光,脸上立刻浮现两圈搞笑的红,他微带酒意地嘟囔,“难得看上个不想走肾的家伙……害,直的还是算了,太难搞。”
“不想走肾?”
“呵呵,”詹姆斯搔搔头,说了实话,“不止想走肾。”
闻礼边喝酒边漫不经心道,“他说自己是直的,你就信?怎么不想是为拒绝你找的借口?”
詹姆斯突然瞪大眼,“你的意思是,他是弯的?”
闻礼说,“感觉。”
“靠!”詹姆斯骂了句,“你不是说你1%吗?什么时候还有gay达了?”
“旁观者清而已,”闻礼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从某隔间里传出的声响,不大,但也不小,足够这里所有人听见。
洗手间里不止闻礼一个,他们似乎都见怪不怪,闻礼在水池洗手时,还听到有人谈论,说隔间里那个MB如何带感之类的,听得闻礼紧皱起眉,快速洗完手走了出去。
不知怎么,他记起詹姆斯开玩笑的那句“小美人不懂自保”。
出来时,闻礼也不知怎么想的,朝吧台方向望了眼,角落的位置已经空了,但视线延伸,他瞥见门口一个背影匆匆忙忙跑出去,似乎还被门框撞了一下,脚步明显踉跄。
调酒师从吧台后走出来,闻礼听他对侍者说,“那位客人好像喝醉了,我去看看。”
闻礼坐回座位上,詹姆斯揶揄,“这么快啊?”
他是这间酒吧的常客,所以很显然,知道闻礼去卫生间可能会撞见什么好事。
“你前脚刚走,就有个小帅哥跟着你进去了,碰见没?”
这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闻礼心里隐隐觉得烦躁,“走吧。”
说完就拿起旁边的大衣外套,连杯子里剩下三分之二的酒都不喝了,长腿迈过沙发转身就走。
詹姆斯跳脚,“怎么突然要走?就算不满意那个你也不至于吧!”
闻礼理都不理他,詹姆斯无法,眼看闻礼就要拐出门了,这才捞起自己边套边跑边骂骂咧咧喊,“哎等等我啊,你这人真是!”
外面的风更凉了,半空飘下碎雪,闻礼风衣还敞着,出门就看见几十米开外,路边那两道推搡的身影。
其中一个看着瘦却身手不错,两下把另一个撂倒,身形晃了几晃,朝这边急奔而来。
第二十四章
文斯撞向那男人的时候,眼里仿佛只剩个大红的圆形靶心。
就想着对准撞、重点撞,最好把那人撞疼甚至撞伤,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无法指望遇见的一定是好心人,就得将事情闹大,这样他至少就不会由着自己被调酒师带走。
虽然卑鄙了点,但比起赔礼赔钱赔面子,保住生命安全是当下第一要务!
混沌的脑子里唯有这份仅存的信念,文斯撞过去时那人也正以不慢的速度走着,这突如其来的一撞,两人之间巨大的反作用力将文斯震得连退数步。
脚下地砖薄雪湿滑,文斯几乎是立刻就失去了平衡。
千钧一发时,男人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他手腕。
晕头转向的文斯在脑震荡的余韵过后,感觉男人扶住他肩膀的动作,短暂反应后心中陡然涌起无与伦比的激动,简直是绝处逢生。
他好像碰到了好人!
“喂,怎么回事?”詹姆斯也跟上来,看到闻礼怀里靠着个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见调酒师走上前,对着他们微微鞠了一躬。
“两位先生,不好意思,他是我店里的客人,喝醉了,打扰到您很抱歉,我这就带他回店里,我们已经联系他的家人来接他了。”
文斯努力摇头,他腿脚发软,手臂颤抖得厉害,攀着男人敞开的大衣领,像揪住救命稻草。
“报警……请您……”
文斯刚抬头,就僵住了。
脑子里的混乱飚直线一样瞬间升级到新的顶点,肺里氧气仿佛霎时被抽走,他憋住呼吸,好一会儿才大喘了一口气。
风过,吹动几片雪花。
文斯睫毛上也落了雪,凉丝丝的液体沁进眼睛,像是滴了眼药水,刚刚还濛濛的视线变得片刻清明,他确切以及肯定地看清了他撞的男人。
上方就是路灯,雪片旋舞着落下来,这种危急关头,文斯竟茫然盯着人发起了呆,大约一秒拆分成无数毫秒,睫毛上又覆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碎雪。
文斯眨了眨眼睛,只差0.01秒,他就要把那个名字唤出来了。
好在0.01秒后,文斯理智及时回归,慌乱中仓促低头。
老天爷……你耍我呢吧……
所谓万马奔腾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刚刚那句“报警”声音很弱,只有闻礼听见了,詹姆斯没看清文斯,本身又是大而化之的性子,听了调酒师的话,摆摆手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带他回去吧,Leadle,我们走了。”
没听到闻礼回答,也没见他松开那人,詹姆斯狐疑地唤声,“Leadle?”
闻礼却淡淡道,“他不能走。”
这话一出,闻礼明显察觉攥住他衣服的那手劲蓦地一松,怀中人似乎突然在往下坠。
以为是撑不住了,闻礼扶住他肩膀的手略微用力,将人稳住,而这样一来,两人几乎是完全贴靠。
文斯本就比闻礼矮,这会儿放开对方衣领,腿又发软,全赖闻礼托着他。
但他不敢抬头,只能鸵鸟一样埋在闻礼怀里,被迫感受对方胸膛的起伏和热度,还有陌生的、属于男人的味道。
羽绒服在挣扎的时候被那调酒师扯掉了,后背冷风吹拂雪片,落在身上微微冰凉,与前边胸怀的温热更成鲜明对比,文斯紧张得手都不知该往哪放,却先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闻礼低头,将人稍往身旁拢了拢,密实的大衣覆上去。
然后他抬眼道,“这人撞到我,我要带他去警局。”
“啥?!”詹姆斯夸张地惊呼,不过就是被撞一下,闻礼什么时候这么能计较了?
“……”文斯恨不能缩成个球。
果然“姐”弟连心,他本来就是想撞人,好让人拉着他索赔甚至抓他进警局来着,闻礼这话正中下怀。
所以难怪会觉得胸肌硬,因为这是常年坚持健身的闻礼,撞他?没头破血流就已经很不错了。
调酒师听见闻礼的话,脸色骤冷,“先生,请您还是慎重考虑,老板怪罪下来我担待不起,您最好选择合作,将我的客人交给我,对您自己也好。”
最后这句话别有意味。
连一旁吊儿郎当的詹姆斯也品出不对,他看看闻礼,这才又注意打量他怀里醉的一塌糊涂的青年。
“竟然是他……”他暗道,是那个搭讪不成的东方美人。
再看闻礼冷峻的面色,詹姆斯终于不再嬉皮笑脸,并察觉街巷口似乎有人在偷窥。
闻礼面不改色,语气平平,“我说了,他不能走,我已经叫了警察,他们会处理好这起纠纷,如果你们老板觉得有必要,也可以一道来解决问题……”
“你说是不是,詹?”
上一篇:重生之豪门巨子
下一篇:小作精身患绝症后佛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