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绣生) 第54章

作者:绣生 标签: 强强 甜文 穿越重生

  所以他带着母亲去了。

  尸体运到东山头的焚尸坑焚烧,山下则摆了道场法坛,穿着灰色僧衣的和尚们坐在道场上诵经超度。

  道场之外,跪着无数在这场大灾里失去至亲的人。

  薛恕亦在其中。

  他并无信仰,跪在道场下麻木地念诵重复的经文,目光却被道场中央的殷承玉所吸引。

  太子殿下一身素衣,双手合十,掌中缠绕一串佛珠,阖着眼眸虔诚诵经。

  世人信神佛,而他信殷承玉。

  他的苦难因对方而结束,他的希望亦种在了对方身上。

  “后来几年颠沛流离,我不信神佛,不信人心,只信殿下。”薛恕垂眸,近乎虔诚地望着他:“殿下……便是我的神。”

  这一番话,即便是上一回殷承玉步步逼问,他也未曾吐露过,这是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但大约是今晚的气氛太好,银月弯弯,佳人姣姣。他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袒露了。

  薛恕下意识屏息,黑沉沉的眼紧紧锁着殷承玉,流露出些许紧张之色。

  殷承玉亦看着他,从他说起鱼台,殷承玉的紧蹙的眉头就未曾松开过。

  待薛恕说完,他轻叹一声,手肘撑着地,半坐起身来。

  他用另一只手绕过薛恕的脖颈,手掌张开,完全地覆在薛恕的后颈之上。手臂微微用力,压着他低下头来。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几乎是鼻尖擦着鼻尖,呼吸交错。

  “除我之外,你不可再有别的神,知道么?”

  尾音未落,已是鼻尖交错,唇齿相贴。

  有上一世的经验,殷承玉于此道已十分熟练,他舌尖如游鱼,轻而易举地挑动薛恕的情绪。

  微睁开眼眸时,就瞧见薛恕颤动的眼睫下,眸光如野兽,

  他轻笑了声,声音从喉咙里闷闷发出,带着颤动,很快便被凶狠的人吞了下去。

  相比之下,薛恕的反应就要青涩许多。

  但他骨子里生来就带着兽性,学得极快。很快便掌握了主动权,凶狠地将人禁锢掠夺。

  星月沉寂,草丛间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远处隐约传来士兵说话的声音。

  两人分开时,时间已过去许久。

  殷承玉微微喘息,拇指抹掉唇边一点血渍,斜他一眼,骂了句“狗东西”。

  真是惯会咬人。

  薛恕毫无愧色地应了。

  替他将散乱的鬓发别到耳后去。

  殷承玉拍开他的手,语气带着些恼:“别乱动,坐好。”

  得了便宜的人立即老实坐好,再不敢乱动。

  殷承玉这才满意了,复又躺了下去,叫薛恕继续给他按头。

  薛恕目光落在他红润微肿的唇上,难耐地舔了唇,觉得更渴了。

  短短一个吻,并不能安抚他心底叫嚣的野兽,如饮鸩止渴。

  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

  想将面前的人打上自己的印记,染上自己的气味,彻底占为己有。

  薛恕长久望着闭目养神的人,用尽全部力气,才克制着没有轻举妄动。

  他低垂着头,眸光将那张精致漂亮的面孔描绘了一遍又一遍:“殿下也会只有我一个吗?”

  略有些粗粝的指腹轻划过耳后皮肤,殷承玉眼睫轻颤一下,睁开眼来看他。

  他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默地望着薛恕。

  薛恕看不透他的神情,但并不退缩。

  “二皇子已经定了皇子妃,三皇子也有满府姬妾,殿下也会有吗?”

  他想到了梦里曾见到的,那些请立太子妃的折子,便打心底里涌出戾气来。

  酸涩、嫉妒,以及想要将人占为己有的暴戾交杂扭曲,让他只是想一想,便快要疯了。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便听见殷承玉轻嘶一声、皱了眉。

  薛恕当即收回了手,克制地攥成了拳。

  “孤身边除了你,还有谁?”殷承玉不悦地瞪他一眼。

  “日后呢?”薛恕这会儿仿佛半点看不懂脸色,一个劲儿地追问不休。

  殷承玉被他气笑了,坐起身来,捏着他的下巴,拇指重重揉搓过他唇上伤口,看他皱起了眉,方才道:“那就得看你听不听话了。”

  “我……听话。”薛恕呼吸窒了一瞬,数息后才恢复正常。

  他的双手撑在地上,手指紧紧抓住地上的杂草,才勉强保持了冷静。

  得了他的保证,殷承玉这才满意了。

  这小山坡上星月明朗,微风徐徐,他并不想那么快回去,便又躺了回去,只这回重重强调了一遍:“不许再吵闹。”

  说罢朝里侧了侧脸,正欲阖目休息,却又发觉了近处的热源。

  他皱眉看了一眼,对薛恕说了句“安分些,莫打扰孤歇息”,便将脸转向了外侧去。

  作者有话要说:

  狗勾:殿!下!好!甜!!!

  狗勾:还想要。

第52章

  原地休整一日之后,平叛军再次启程,在三日后抵达了青州府。

  青州府的府治为益都,五千四卫营将士在益都城外安营扎寨,殷承玉则被安远侯,山东巡抚,以及青州知府等一众人迎入城中。

  因为红英军叛乱,不少百姓响应号召加入叛军。洗劫官衙和富户,如今益都城内一片狼藉,街道上行人无几,一片萧条。

  “如今红英军仍然盘踞在卸石寨上?”殷承玉随一众官员到了官衙,便问起红英军情形。

  “是,叛军实在猖狂,百姓愚昧受其蛊惑,现下卸石寨周围数个州县和村镇德百姓都举家加入了红英军。一旦有官兵靠近,这些百姓便往卸石寨通风报信。”

  提起红英军来,安远侯徐惠满面悲愤,他拍了拍自己受了伤走路微跛的左腿:“这条腿便是在带兵搜寻二皇子下落时,被那些愚民所伤!”

  殷承玉先前就注意了他的瘸腿,看伤势倒不似做伪。他挑了挑眉,却并未顺着安远侯的话往下接问起殷承璋,而是继续问起了红英军:“那红英军的贼首有何能耐,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蛊惑如此多的百姓?”

  大燕从前倒也出过小规模的叛乱,那些流民首能聚集到数千人已经算是不少。

  像红英军这样短短两月就聚集了两三万人规模的叛乱,已经是极少数。

  说起此事,倒是青州知府丁顺昌更为清楚。

  “这红英军的贼首,原先是蒲台尼姑庵的一个庵主,名叫高幼文。高幼文自称是‘佛母’降世,能通晓前世今生。她还创立了一个红莲教,这两三年里蛊惑了不少信徒入教,称只要信徒今生能虔诚供奉红莲佛母,来生便能不受苦厄,投生在富贵人家。山东这些年来灾厄不断,百姓生存艰难,但为了求来生能投个好人家,仍然节衣缩食,将仅有的粮食银钱供奉给教中。”

  “高幼文起事之前,曾称心生感应,自供奉的佛像下挖出了一个石匣,匣中装有天书与宝剑。之后高幼文便以天书降旨神剑斩邪之由,举了反旗。因红莲教教众甚广,所以有许多百姓追随。即便是未曾追随起义的百姓,在叛军和官兵之间,也都是偏向叛军,愿意为其通风报信。所以青州卫几次派兵围剿都失了先机,实在难以对付。”

  殷承玉听得皱眉。

  天灾人祸不断,百姓生活艰辛,便往往容易被一些邪教哄骗。

  但邪教惑人,百姓愚昧不假,可归根结底,还是如今山东饥荒太严重,百姓活不下去了,才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来世。

  若是人人生活富足,又如何会有这么多百姓轻易信了高幼文的哄骗?

  不论是安远侯,还是青州知府,都在不动声色地将这次的动乱往百姓愚昧和红莲教身上推,却丝毫未曾反省己身。

  殷承玉默然不语,良久方才道:“派人多留意卸石寨的动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说完又看向安远侯,终于提起了殷承璋:“二弟可有下落?”

  安远侯摇头叹息道:“山路陡峭,又是夜晚。臣已经派了数百人四处搜寻,还是未有下落。”

  “命人继续找,若是人手不够,便再增派。”殷承玉终于装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来:“孤既来了益都,必会将二弟带回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安远侯小心观察他神色,并未发现什么异样,略放了心,拱手应是。

  ……

  殷承玉长途跋涉,抵达益都已经是傍晚,听几人大致回禀了如今的情形之后,便去了行馆休息。

  安远侯将人送至门口,瞧着车驾离开了。方才回了住处,乔装打扮之后,低调地去了益州城外的一户农家。

  殷承璋正在此养伤,见他过来,面色阴沉沉的:“太子今日可是到了?”

  安远侯报上去的消息,半真半假。

  当初抄小路夜袭卸石寨中计是真,但行到半路他就察觉了不对,想要撤退。只是叛军狡诈,提前切断了后路。他们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只能硬着头皮强行突围。

  因并未深入陷阱,他们实际上只折损了千余人。

  只不过殷承璋当时被安排在最后方殿后,不料正好与往后包抄的叛军正面对上,混战之中不慎跌落山间。

  安远侯带着人在山谷里找了两日,才将人找到。

  虽然没有危及性命,但此战惨败,若是报到朝中,受责罚事小,严重的是怕会在皇帝和朝臣心中留下无能印象。

  这次文贵妃费尽力气,才安排了安远侯陪殷承璋同来平叛,便是想叫殷承璋立下功绩,一是好让那些支持二皇子的朝臣定定心。二则是为了积攒和太子相争的本钱。

  只是不想出师不利,弄巧成拙。

  而且一战之后,安远侯便知晓这次的叛军不同往常,恐怕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他到底久经官场,思索一夜之后,便想出了法子——让殷承璋假做失踪,再刻意夸大叛军实力,设计引太子亲来山东平叛。

  二皇子失踪,山东大乱,再没有比太子更合适的人选了。

  安远侯至少有七成把握太子会来。

  只要太子来了,他便可趁着太子和叛军交战之时,设计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