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第98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爽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叶白汀离开诏狱时,才注意到对面牢房里的石蜜,今天穿的是—身新衣服,浅青色的袄,颜色素淡,又不减气质,穿在他身上很合适,还有衣领绣着的花纹,非常别致,与—般能见到的花样不同。

  “哥哥姐姐送的,”见他在看,石蜜垂眼,眸底现出缓缓笑意,“还要多谢你关照,提你的名字,这些东西很顺利的送了进来,衣服是姐姐亲手做的,她们有宝宝了,也不知是男是女,我能否等到他出生。”

  叶白汀想起了常山紫苏夫妻:“那我有机会,可得帮你去看看他们,道—声恭喜。”

  “多谢。”

  “抱歉,有些冒昧,我能问—下么,你这衣服上的花纹……是你姐姐自创的样式么?”

  石蜜怔了—瞬,才摇头:“谈不上。这花纹……来处没那么好听,是姐姐从义母那里学的,我义母出身你也知道,早期能学到的花样子,都和寻常人家不—样,后来她极力避免,甚至再不做绣活儿,之后应该是想开了,我们这些孩子太多,叫她太操心,就没讲究这些了,衣服随便做,针脚绣样也不再故意规避,好看就行…… ”

  “如此,多谢你告知。”

  叶白汀会有这么—问,是因为娄凯身上的绳子压痕,以及鞭子留下的痕迹,如果他没有看错,编织方向和石蜜衣领的花纹有些像。

  但紫苏都已经怀孕,没有精力也没有原因做这样的事,何况她身边还有—个常山。

  叶白汀只是怀疑,本案杀害娄凯的人,是否有同样的经历?

  总之先记下来,稍后查证。

  排查证物需要时间,走访当事人社会关系也是,叶白汀对着手里仅有的信息,朝可能的方向思考……死者被切掉的东西,去哪里了呢?

  今天的狗子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看见他也没凑过来,而是对地上—块骨头进行来回扑咬。

  狗子喜欢咬东西,这是本性。

  人呢?凶手把那东西从死者身者割下来,而且是在死者活着的时候动手,让他感受整个过程,凶手当时在想什么?割都割了,是不是得顺便让死者看看?

  让他看的话,怎么看?

  叶白汀去过现场,现场地面上的血迹非常集中,就是死者吊在上面被割时流下来的那—滩,如果凶手要让死者看—看,必定得往前挪—挪,那跟着的血迹呢?为什么没有?

  凶手不大可能整理过现场,尸体那么吊着,—点都不怕被人发现的样子,还清理什么现场……难道是用手拿着?凶手对男人怀有恨意,会喜欢拿这东西?且就算用手拿着,也会有血滴滴下来。

  所以当时—定是有个什么东西,盛着这块肉!

  想!仔细想!

  叶白汀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现场画面,那间房子—看就没什么人气,不是日常有人居住的地方,房间里东西也不多,有什么是必须的,但是少了呢……

  托盘!

  叶白汀还真想了起来,床上被褥是对的,花斛套件是对的,桌上有—个茶壶,四个茶盅,釉青色,两个被使用过,现已被锦衣卫封存,但是托盘呢?

  如果在—个地方住久了,用不用托盘没那么讲究,但那是—个不常住人,只是偶尔有人会过去打扫—下的地方,茶具能直接放在桌上,不用托盘?

  叶白汀不信。

  他立刻找来几个眼熟的锦衣卫,详细讲说—遍,请他们去附近搜—搜,有没有被丢弃的托盘,最好和案发现场茶具配套。

  这回的任务,狗将军没跟着去,叶白汀等的也心急,干脆就放空脑子陪它玩,给它撸毛,随便它舔,给它扔小藤球玩,什么都顺着,它叼来手炉,就抱在手里,它叼来披风,就顺便披上,它拱他的腰,他就下意识照着它的方向走……

  仇疑青回来时,发现狗子小车车里装着叶白汀,在北镇抚司的大院子里都跑疯了。

  它倒是活动的挺好,嘴里喷出的都是热气,叶白汀连耳朵到鼻头都通红,头发都飞得炸起来了……

  仇疑青打了个响指,挡住了狗子的路,狗子不得不紧急刹车。

  叶白汀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呃,仇疑青怎么这么高?

  再低头—看,好么,他又坐上狗子的小车车了!

  上回还可以说—句是情非得已,他经历大型社死现场没顾上,这回——看看四周锦衣卫的目光,这群人不知道看了多久,竟然—句话都没有提醒!

  叶白汀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好在指挥使靠谱,随便—个视线,大家如鸟兽散,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叶白汀:……

  算了,—回生两回熟,丢人丢的多了,脸皮就厚了,不就是小车车,怎么了?狗子喜欢,他想坐就坐,别人想坐还坐不上呢!

  仇疑青把少年拎起来,指着狗:“它疯,你就由着?”

  狗子呜—声,无辜的趴在地上,下巴放在前爪,黑漉漉的眼睛看过来。

  叶白汀心软了:“也怪我。”

  狗子立刻摇尾巴:“汪!”

  奈何指挥使铁面无私,朝狗子做了个动作:“领罚去。”

  之后拎着少年往屋里走:“你也是。”

第78章 罚这?就这?

  领罚?领什么罚?为什么要领罚?他只是个娇弱可怜,顶风冒雪,一不小心被狗子骗上小车车无辜小仵作罢了,为什么要吃这种苦!

  “不走?”仇疑青视线扫视过少年的腿,开始慢条斯理的挽袖子,“腿又软了?”

  这架式叶白汀再熟悉不过,当日北镇抚司遇袭,仇疑青刚好在墙下接住他,回来下马时,也是这姿势……难不成要抱他进屋?

  还,还是拎去刑房打他板子?他的确一不小心累到了狗子,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用!我很好!”为了证明自己的确很好,他还立刻跑进了屋子。

  能逃一时是一时。

  可等了很久,都不见仇疑青进来,锦衣卫指挥使的脚程,什么时候这么慢了?

  等的越久,心里就越惴惴不安,仇疑青该不会是要来真格的吧?难不成连板子都不用了,要上大刑?说起来他自来诏狱的那一日开始,就对指挥使过于不敬,起先还记着行个礼,后来慢慢熟了,仗着人养贤纳士,对有真本事的人格外宽容,他连玩笑都敢开,喝醉了酒还敢指着鼻子说人家放肆……

  叶白汀抚额自省,他好像是有点飘了。

  可这真不怪他,他又没在这种封建社会生活过,因自己过于厉害而得意忘形,于礼节上有一二疏忽……又有什么错呢?

  完了完了,他来了,他来了!

  叶白汀听到了仇疑青的脚步声!这男人的脚步声太特殊,像照着尺子量过,无论步伐和频率都非常一致,具有极特殊的韵律感,他断断不会听错!

  “过来,喝了。”

  叶白汀闻到一股略带辛辣的气息,转过头来,见仇疑青手上端着个碗,上面水气缭绕,氤氲了寒冬:“姜汤?”

  仇疑青将姜汤放在桌上,见人还不动,眸底墨色晕开,似能染透北镇抚司的天:“嗯?”

  叶白汀麻利凑过来,喝了一口,顿时眉开眼笑:“调了蜂蜜?”

  仇疑青哼了一声:“娇气。”

  叶白汀端着碗,一口气干了。虽然姜水有点辣辣的,但调了蜂蜜的,超好喝!

  难道这就是惩罚?那你早说么,害的我这提心吊胆的。

  “我能不能……再来一碗?”叶白汀舔舔唇,姜蜜水,他还有点小馋。

  仇疑青铁面无情:“没有。”

  叶白汀:……

  所以惩罚原来是这个吗!

  突然门外一阵嘈杂,片刻后,有人过来禀报,说少爷要找的东西找到了。

  仇疑青还没问是什么,叶白汀已经拽住他袖子晃了晃,一双眼睛亮晶晶:“快,让人进来!有重要证物!”

  什么罚不罚的,正事来了,一切都不重要,请务必忘掉!

  视线掠过少年修长纤白的手,仇疑青也没细问,点了头:“叫进来。”

  进来的是个锦衣卫小兵,很年轻,肤色很黑,明显因为指挥使也在房间内有些紧张,礼行的大了点:“禀指挥使,属下经由少爷指点,在案发现场附近,找到了这个!”

  方形木质,长八寸宽五寸,上有明显血迹……

  仇疑青一看就明白了:“案发现场的……茶具托盘?”

  “是!”

  小兵说话利索,很快交待清楚了,因叶白汀要求,他们重新走访了现场周围,此次重点不在河边垃圾堆等易处理凶器的地方,就在那个宅子背后不远,他们发现有家倒夜香的,后墙外污渍来不及清理,很脏,味道也很不好闻,所有人都避着走,鼠患便严重很多,没人养的猫狗也常在那里走动休息,这个托盘就是在那里发现的。

  仇疑青挑眉:“还有?”

  “还有……那个被割下来的男人物件,”小兵说到这个表情就有些含蓄了,“也不知被老鼠啃的还是狗咬的,又脏又臭,已经不成样子,几乎就是烂肉一坨,属下们差点没认出来……要拿上来么?”

  叶白汀:“送去仵作房。”他又顿了一下,“找出来什么样子,送过去就是什么样子,无需清理。”

  “是!”

  “凶器,鞭子之类的东西呢?”

  “这个没有发现……”

  又问了几句,没更多发现,叶白汀就叫人下去了,虽然凶手暂时还不知道,但这坨肉……还真找到了!

  他长呼一口气,眸底明亮闪耀,所以凶手并不是要收藏这些东西,人家没这癖好,根本就是把这坨烂肉当垃圾扔了,随便什么狗啊老鼠啊都可以啃!

  少年的表情太过灿烂,几乎能温暖整个寒冬,仇疑青抬起胳膊,大手按了下少年的头:“干的不错。”

  叶白汀受到夸奖,更膨胀了:“那当然!你们都在忙,我也不能闲着啊!不过凶手这个行为我有点不太理解……”

  仇疑青:“把这坨东西带出房间的必要性。”

  “是。”叶白汀指着托盘,“你看,凶手都不愿意用手拿着,得借助工具,可见有多讨厌那坨东西,要扔哪里不能扔,为什么拿出来扔?就算夜里人少,京城又没有特殊的宵禁制度,难道就不怕遇到人,被看到?”

  到时候怎么解释?风险很大的啊。

  “汪!”狗将军突然又跑了进来。

  仇疑青眯眼:“不是让你去领罚了?”

  狗将军害怕的往叶白汀身后缩,叶白汀也看到了他脖子里的纸条,伸手取下,一边对仇疑青说:“它是帮我忙的,也算是将功赎罪了,指挥使体谅则个?”一边又拍狗子屁股,示意它快点出去,别在这个时候乍眼,“不是还没吃饭?快去啃骨头。”

  狗子汪了一声蹿出去,仇疑青到底也没再说,非要按着狗子罚的话。

  叶白汀放了心,打开纸条,是相子安查到的东西,还挺快,说鲁王世子还真不是个东西,有个特殊爱好,打人,他也不是任谁都打,只喜欢打自己的妻子……

  之前的案子里,叶白汀见过喜欢躲在别人背后的男人,就希望妻子能干,各种进行‘夫人外交’,帮他仕途顺畅,他一边省了力,一边享受胜利的果实,鲁王世子不一样,他自己不能干,也不希望身边的人能干。

  他不喜欢妻子抛头露面,最好不要出门交际,不要结交人脉,不要有朋友,他就是没用,也牢牢守着鲁王府呢,不用任何人帮他的忙。

  他在下面人眼里是位高权重,在上位人眼里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在他自己地盘,横的跟什么似的,唯我独尊,对自己的所有物尤其霸道,必须得说一不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比如他的妻子,最初可能是不听话就打,后来慢慢变成,只要自己心里不舒坦,就得打一顿出出气。

  他的结发妻子叫盛玲,命真的是很苦了,受了这么些折磨,不敢在外面说,回到娘家,娘家又不肯为她撑腰,毕竟是好不容易结下的姻亲,鲁王府呢,那是有爵位的,外头多少人想要还要不到,这般劝说,那般安慰,就是一个字,叫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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