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率不是人了 第33章

“如果不想说，可以不用说，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没有非要挖掘别人秘密的爱好。”

薄淮道：“不过灵纹的事，我们还要再谈谈，这关乎到大朝国的防御部署，目前只有我和白遇知道……当然，你在繁市搞出这么大动静，说不定你已经被人盯上了。”

“我暂时没有上报灵纹的事，想给你点时间，如果报上去，为了你和灵纹的安全，你会立刻被保护起来，想要自由出行可能不太容易，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从薄淮决定送顾茂生去龙市的果决，江肆就能看出来，对大朝国和民众有利的事，他会毫不犹豫。可薄淮已经看到他手臂的灵纹，却没把他带走，反而叮嘱他要小心，就放他离开了，这似乎不符合薄长官的行事作风。

江肆不明白，也就直白的问了。

“那天一方面是赶时间，另一方面……”薄淮趁着红灯，看向副驾驶的小朋友，“另一方面是想等你自愿交换，灵纹放你手里，只对你一人有力，放大朝国手里，可对无数人有力。”

“我没有逼迫的意思，灵纹是你冒死从诡异场里带出来，我做不出强夺的事，我只能让青市诡管局在盯着诡异场动向的同时，也注意着你的安全问题，等我回来再找你谈，显然他们做的很不好，连你跑去繁市了也不知道。”

这就是鬼种价值高于镇鬼人的原因，意外形成的镇鬼人，原职业、年龄和品行都不可控，先不论自身条件，若是心存恶念，他们远比普通人更危险，借助鬼力害人麻烦，死后鬼化同样麻烦。

但鬼种却不同，可以由官方选择更合适的人成为镇鬼人，这样无论服从性、纪律性，还是个人品行、身体素质都能有保障，就像顾茂生身上的鬼种，种在他身上和种在经过层层审查确保安全的人身上，做出的贡献绝对不是同个量级。

人都有私心，普通人突然获得力量、权利和金钱，迷失的概率比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更高。

灵者的形成无法把控，至少镇鬼人的形成有了方向，虽然这个方向很冒险，但为了大朝国为了民众的生命安全，必须有人冒这个险。

鬼种难得，适合成为鬼种承载者的人同样难得，如今还是意外形成的镇鬼人比重更大，他们身上的不确定因素很多，可对付诡异又无法缺少他们的力量，只能各方面尽力协调和引导。

“可你没给顾茂生选择的机会，你怎么知道他会自愿被当成研究素材送去龙市？”江肆显然对薄淮把顾茂生送去龙市，还在耿耿于怀。

到了龙市诡管总局，江肆相信，无论最后顾茂生是否自愿说出他的秘密，都会被问出来，他相信诡管总局有这样的手段。

如果只是暴露了左手可以汲取镇鬼人身上的鬼力，而且是从根源汲取，他的能力可能会被诡管总局重视重用，可问题是顾茂生看见了，从伤口喷涌而出的诡气，诡气化形吞吃了鬼发，这意义就不同了，他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诡气？人的身体里能有诡气吗？他是不是人的问题，又要被翻出来调查了。

薄淮：“他不需要选择，无论他愿不愿意都要过去。”

江肆：“看来你也没有那么民主。”

薄淮：“他的成长值已经达到四期，按照惯例会被监管员带回诡管总局监管起来，他们已经离开青市了，可来接他的两名监管员失联，顾茂生却出现在青市，两名监管员很可能已经遇害，他们都是镇鬼人，若是死了，会放出来两只鬼物，无论哪一条，顾茂生都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了。”

薄淮的车停在江肆家楼下，江肆没有下车。

薄淮耐心等待，希望能听到想要的答案。

江肆其实也很清楚，既然灵纹这么重要，无论他想或不想，最后都要交出来，不如自己主动上交，还能和上面谈个好价钱。

江肆道：“薄长官知道怎样提高灵值吗？”

“灵值提高很难。你知道灵者是如何形成的吗？”薄淮反问。

很显然，江肆不知道，他有很多事都不知道。

薄淮道：“诡异大雾带来了诡异，也带来了灵者。诡异大雾至今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在18年前，第二次就是前段时间，也是你变成灵者的契机。”

“研究发现，在诡异大雾爆发的一个小时之内，大雾中蕴含一种特殊能量，时间越久，特殊能量越稀薄，直至一小时之后彻底消失。研究人员称特殊能量为‘灵量’，含有灵量的时间段为‘灵点’，灵点一共分为六时段，获得灵量的时间越靠前资质越好，日后走的也会越远，初觉灵值也会越高。”

“灵量会在人重伤濒死的时候进入人体，对身体的血肉筋骨皮全面改造，修复身体创伤。初觉灵值很重要，因为很有可能这是唯一一次获得灵值的机会，我们的生存环境不具备灵量，灵值无法自然提升，初觉灵值有多少，日后就能用多少。”

江肆有个疑惑，“既然知道灵者形成的条件，只要卡在灵点时间段里，是不是可以人为创造灵者？”

薄淮：“目前无法做到，灵量有自己的选择目标，像老、病濒死的人不在灵量选择之内，重伤濒死的那个度又很难把握，真到生死一线的时候，要么死，要么成为灵者，死亡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制造灵者的成功概率如果有镇鬼人高，也值得一试，可惜远远没有，至今没人能解密灵量选择规律，而且濒死又不能真死，若是真死了，那醒来的可能不是灵者，而是诡异了，没人会傻到嫌自家诡异太少，多制造一些出来找麻烦。”

江肆：“……”

也就是说，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在成为灵者的过程死掉了，这才变成灵者诡体同体？

他果然是个异常，灵者这层皮无论如何都要捂住了。

薄淮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一般用到卫星电话，就说明普通手机可能无法使用了，只能用卫星电话对外联系。

薄淮瞬间敛去所有表情，优越的侧脸线条变得凌厉威严，他接通卫星电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你怎么样？伤亡如何？……顾茂生呢？”

江肆一听顾茂生的名字，立刻支棱起耳朵，卫星电话收音太好，江肆什么也听不到。

“拖延时间，我立刻过去。”薄淮挂断电话，发动了车子，“运送顾茂生的车队受到袭击，他们所有人被困在鬼域出不来，我要立刻过去，你……”

“我能一起去看看吗？”牵扯到顾茂生，不管是生是死，江肆都要亲自确认才能放心。何况有鬼域也就相当于有鬼气，他现在可还负债呢，虽然能忍，但还是饿啊！

薄淮迅速倒车转向，朝着事发地赶去。

漆黑的鬼域之内，不见一丝光源，白遇发现异常后，立刻让驾驶员停车，关掉车灯，就连车厢内的光源都被掐灭了，他们像是掉进了一个墨潭里。

车上的后勤人员非常紧张，最近他们经常出任务，这还是第一次遇见传说中的鬼域，更糟的是，第一次遇见就被鬼域困住了。

他们之前听同事说起过，强大的鬼物可以制造出自己的鬼域，被鬼域困住，哪怕是镇鬼人都凶多吉少，更遑论他们这些普通人了。

进入诡管局工作，虽然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非常恐惧。后勤人员全都看向白遇，他是车队唯一的镇鬼人，刚刚的诡异场景还历历在目。

车队原本在正常行驶，除了天太黑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可是白遇突然喊了一声“停车”，驾驶员下意识刹车，然后他们就看见，走在他们前头的一辆车，如同烟雾一般消散了，再看后面的车，同样不见踪影。

他们像是进入了一个真空地带，除了无尽的黑暗，听不见任何声音，突然“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车顶上，把车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白遇当机立断，让驾驶员停车熄火关灯，不要发出声音，然而这依旧无法阻止诡异事件的发生，车顶接连传来“咚咚”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的心脏上。

白遇身为镇鬼人，想要在鬼域内视物，也是极其困难的事情，除非距离很近，否则他连鬼物在哪里也看不见。

鬼域就是鬼物的主场，除非镇压住鬼域，才有胜算的可能，白遇在镇鬼人之中不算弱，可他也不敢自大到敢和拥有鬼域的鬼物抗衡，能制造出鬼域的鬼物，等级绝对在厉鬼级别，单挑厉鬼，白遇还能勉强应付，可拥有鬼域的厉鬼，白遇不敢托大。

白遇给薄队去了卫星电话，他们一共出来三辆车，白遇和顾茂生同车，另外两辆车却不见了，白遇对付厉鬼都困难，更别提救出这些人了。

薄队让他拖延时间，等他过来，可身处鬼域，主动权完全不在白遇手中。刚挂断卫星电话，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车厢里有人发出一声泣音，“是大壮的声音……”

声音压得极低，白遇还是听到了，他很快做出选择，不能眼睁睁看着两车人被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大小的徽章，交给一名后勤人员。

“你们待在车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下车，这枚徽章你们拿好，关键时刻砸向鬼物，可以救你们一命。”

灵者都有灵者徽章，那是诡管局统一发放，灵者徽章除了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保命之物，到了生死关头，可以护灵者一命。

白遇不是灵者，但他的队长是灵者，为了他们的安全，薄淮用自己的贡献值兑换了一些材料，亲自为几名镇鬼人队员制作了徽章，留着保命，只是镇鬼人在使用徽章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徽章上刻画了灵纹，一旦爆开，镇鬼人被卷入其中，也会被一并伤害。

白遇把徽章交给他们，只希望这一车人能够带着顾茂生，一起活下来。

白遇说完，拉开车门走了出去，他后退着看向车顶，上面什么也没有，是鬼物制造的幻觉吗？不等白遇细想，乘坐的车也消失了，只留白遇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中。

白遇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没去追逐刚刚的惨叫声，鬼物不会让他顺利到达那边，他下车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找他们，而是为了吸引鬼物。

一场鬼域之中，通常只有一只主宰鬼物，只要把这只鬼物引到他这边来，三辆车上的人就会安全，他是镇鬼人，有自保手段，总能拖延到薄队过来。

白遇在黑暗中行走，他的衣服变得潮湿，发尖开始滴水，皮肤变得苍白肿胀，就像一个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浮尸，全身上下不停向外渗水，他走过的地面留下一条清晰的水痕，这是他的一种防御手段：水衣，可以阻挡鬼物的攻击。

地上的水痕可以使他辨明方向，不至于在原地打转，白遇知道，他一直在往前走，黑暗中隐约看见一处黑影，白遇走过去，发现是一辆翻在路边的车，车身已经完全变形，像是被暴力破坏过。

这车白遇太熟悉了，在诡管总局天天见到，总局的车为什么会在这里，答案不言自明。

白遇走过去，透过挤压的缝隙往里看，看到一具残破的尸体卡在车内，那尸体像是被人暴力撕开，肚子和胸口的血肉全部外翻碎烂，像是有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挣扎着爬出来了。

白遇已经确定，死者应该是两名监管员之一，从伤口来看，应该是鬼物所为，这名监管员体内的鬼物已经出来了。尸体只有一具，另一具不在车内，白遇在附近的草丛中，发现了残肢断臂。

两名监管员全部遇害了。

监管员的鬼物成长值会被严格把控，不可能达到四期，所以他们的鬼物离体，不是自然鬼化，而是被人杀死后，鬼物离体，不然不会留下这样的尸体。

白遇现在没空收殓尸体，他的处境很危险，从监管员体内离开的两只鬼物不知去向，如果离开了，白遇这边的危险会减轻很多，万一这两只鬼物没有离开，留在了鬼域之内，那么鬼域里可能不止一只鬼物，而是三只！

白遇刚站起身，身上的水衣剧烈波动，他受到了袭击！

白遇迅速转身，正对上一双灰白色的眼睛！

眼前的鬼物，穿着一身染血的婚纱，它的半边脸颊已经消失，黑色的血水从黑洞洞的伤口往外流，鬼新娘伸出手，像是要触碰白遇苍白肿胀的脸颊，白色的手套已经被血浸透，正在往下滴着血。

白遇想要后退，突然脸色大变，他动不了了，他被鬼新娘的能力限制住了！

白遇确定，这只鬼新娘应该是从监管员身上出来的，他曾在诡管总局听到人谈论过，有人获得鬼新娘的青睐，每次使用鬼物能力，都很辣眼睛，也很好笑，一想到一米八几的壮汉顶着头纱、戴着长到肘部的白手套战斗，就很喜感。

当初这事儿被工作人员当做谈资，被白遇听到了，没想到他今日没见到壮汉顶头纱戴手套，却看到了鬼新娘本尊。鬼物存在人体，受到人体限制，可以发挥出来的鬼力很有限，一旦脱离人体，那实力就可怕了。

可白遇不认为鬼新娘会平白多出制造鬼域的能力，否则拥有鬼新娘鬼种的监管员，也会得到鬼域的能力，可是没有，如果拥有这种能力，他早就成名了，而不是因为“鬼新娘的青睐”被人得知。

白遇身上水汽蒸腾，他无法移动，可鬼力却不受限制，水汽如同枷锁一般缠向鬼新娘，将它向后拉扯，鬼新娘被水汽枷锁拖拽着一步一步后退，等它远离白遇，白遇的限制解除了，他可以移动了。

白遇迅速和鬼新娘拉开距离，控制着水汽枷锁勒住鬼新娘的脖子，要将之绞杀，鬼新娘缓缓抬起手，抓住脖子上的水汽枷锁，白遇忽然察觉他的鬼力被阻隔了，水汽枷锁失去控制，消散在黑暗中。

白遇：“？？？”

白遇盯着鬼新娘手上的染血手套，突然意识到，那双手套可能是鬼器！可以阻断鬼力的鬼器！

普通的物理攻击无法伤害到鬼物，鬼器却可以，强大的鬼器，可比一名镇鬼人更有价值。

鬼器的形成条件非常苛刻，且数量稀少，鬼新娘的手套以前应该不是鬼器，不然不会变成鬼种，很有可能是鬼新娘从监管员身体里爬出来之后，遇到了什么，导致它的手套变成了鬼器。

第28章 第28章

白遇以为鬼新娘会重新靠近,没想到它只是站在那里，白遇没有摸清鬼新娘是如何限制人行动，不敢轻易靠近,一人一鬼相互僵持。

最先行动的是鬼新娘,不是朝着白遇过来，而是后退着离开。

白遇觉得怪异,身上的水衣突然一阵颤动，哗啦啦落了一地，他的防御水衣被破了！

地上扔着一个东西,白遇看清那是什么,皱起了眉头,居然是一块砖头，这里怎么会有砖头？

白遇突然意识到不对,急忙重新凝聚水衣,水衣刚刚成型，周围突然出现一堵堵高墙,他此刻正站在一个施工工地上,还没建成的楼房,不停往下掉落砖块。

白遇迅速躲闪，沿着高墙的缝隙往前狂奔,身上的水衣时不时被破，他会立刻重新凝聚,这些不是普通砖块,被砸中一次，水衣破了一次，就是一次致命攻击！

白遇想起砸在车顶的“咚咚”声，难不成也是砖块？可他特意看了一眼,车顶什么也没有，也没出现工地幻影。

此时，顾茂生所在的车厢，五名后勤人员大气不敢出，消停一会儿的咚咚声再次出现，就在他们的车顶，动静越来越大，每落下一次，车身都跟着震颤。

几个人屏住呼吸，他们都很紧张，这次的护送任务，他们的职责不是对付诡异，而是防着不怀好意的人类，顾茂生对镇鬼人有多重要，他们都很清楚。原本以为有白助理随行，应该会很安全，怎么也没想到，刚出青市没多远，就遇上了罕见的鬼域。

他们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恐惧过，虽然不是镇鬼人，也不是灵者，但他们知道的事情依旧不少，就好比这鬼域，普通人类陷进去，时间长了，哪怕没有被鬼物杀死，也会变成活尸。普通人陷在难得一见的鬼域里，还有活命的可能，如果陷在诡异场，根本没有时间等待救援，很快就会变成活尸。

正当几人紧张万分的时候，咚咚声突然一停，周围再次陷入死寂。

坐在副驾驶的后勤人员，忍了又忍，终于压低声音道：“你们有没有闻见一股臭味？”

车厢的三人立刻在空气里嗅了嗅。

“我没闻见。”

“好像是有点儿臭。”

一片漆黑的车厢里，突然有了光源，紧接着车子发动，大灯打开，驾驶员启动了车子。

车上其余四人面面相觑，“闵哥，白助理还没回来，我们不能离开。”

驾驶员没有回应，车子开始启动，“闵哥！停车！快停下来！”

四个人都发现了不对，坐在副驾驶的后勤人员爬过去，想要挤开闵哥，踩住刹车，却发现闵哥像是长在座位上一样，无论他怎么推怎么挤，都无法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