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放弃挣扎 第83章

作者:消失绿缇 标签: 爽文 甜文 穿越重生

  就是给黄百康十年,他也不可能指导黎容完成那份论文。

  系主任:“那份手稿是谁给你的,说了什么,目的是什么?”

  黄百康警惕的看了系主任一眼,又用余光瞥了瞥民警,小声道:“兄弟你谁啊,那俩学生呢?”

  民警:“这是A大来的负责人,你送的那东西,跟人家学校有关,你老实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黄百康眼看着到手的钱似乎要飞,明显兴致缺缺,再加上系主任一副高高在上的领导做派,他不太乐意。

  “呵,我怎么知道是谁,人家在拘留所附近找的我,给了我几百块钱,让我把那个……你们说的手稿偷偷送到一栋别墅,我刚出来,手头本来就紧,就答应了。”

  系主任见这个背后的人终于露出了些端倪,变得紧张起来:“这个人你还记得吧?”

  黄百康哼笑一声,流里流气道:“不记得。”

  民警眉头一立,严肃道:“让你老实配合,别跟我耍花样!”

  黄百康还挺委屈,把大腿拍的啪啪直响:“哎哟我真不记得,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明显就是不想让人认出来,我也没那个好奇心。”

  系主任眉头皱的更深。

  显然这个人的警惕性非常强,哪怕委托别人做事,也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这个人到底跟A大,跟红娑研究院有没有关系?

  为什么要暗搓搓的搞这种事?

  他的手稿,是不是从调查组封存的资料里弄出来的?

  民警:“你们在哪儿见的面,来跟我确认一下。”

  黄百康晃悠着脖子,从系主任面前吊儿郎当的飘过,不情不愿的跟民警走到电脑旁,皱着一张脸,耷拉着眼角:“嗯……就在拘留所附近,那小片城中村里面,叫什么康囊里小巷?”

  那一片城中村相对来说较为落后,监控设备也不完善,显然对方有所准备,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查找几个月前康囊里的全部监控还需要段时间,而且费时费力查到最后,也不能说人家违法犯罪了。

  这件事要不是A大请求,民警早就不追查了。

  民警:“你还记不记得他有什么特征,好辨认的,方便我们在监控里找。”

  黄百康仰着脑袋,苦思冥想,哼哼唧唧半天都没说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系主任眼里显出隐藏不住的鄙夷,不耐烦道:“我可以给你点报酬,你说吧。”

  黄百康瞥到了那种来自上层阶级的蔑视,这样的目光他太熟悉了,有些人嘴里不说什么,但是那股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姿态,能从每个毛孔里倾泻出来。

  他渴望钱,也不是什么好人,倒不是非要帮那俩学生什么,只是他始终没从那俩学生眼中看到这样的眼神。

  比起让人背后发凉的恐惧,他更恶心这种毫不掩饰的轻蔑。

  黄百康撇着嘴,挺起有些驼的背,扬起下巴,俯视着系主任:“哈,我想想啊,那人穿了身黑风衣,领子还立起来了,裹的特别严实,不过那人挺胖的,怎么也得有一百七十斤吧,他个子不高,比我矮半个头,虽然捂得严,但是没遮到的地方我看到了白头发,应该年纪也不小了,听声音也是不小了,得有四五十岁?

  噢!他有点南方口音,但具体是哪儿的我就不知道了,感觉挺斯文的,像是读过书的。”

  民警看了系主任一眼。

  系主任沉默不语。

  黄百康描述的这些特征都不算有代表性,光是A大就有不少教授符合,更不用说红娑研究院里了。

  但这些信息也能排除不少人了,给后续的调查减轻了很多工作量。

  他前几天才知道,黎容已经被保送A大了,如果这个人出自A大,那么必然会和黎容产生联系。

  校长交代他,黎清立事件很敏感,所有跟这件事有关的消息,都要慎重再慎重。

  A大既要做秤上维持平衡的那块砝码,也要做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看客。

  所以校长绝不允许,有人利用A大搅弄风云。

  黄百康耸了耸肩膀,一字不差的说出了岑崤交代给他的话:“我虽然没看到他的脸,但是对他的眼睛印象特别深刻,要是再让我看到他,我一定认得出来。”

第71章

  ——如果再让我看到他,我一定认得出来。

  这句话借着系主任的口,像缕不易察觉的风,越过层层叠叠的屏障,挤开摩肩接踵的人群,穿透裂开细纹的砖墙,在A大散布开来。

  越是噤若寒蝉的控制,就越容易引起人的好奇。

  有心人透过三两好友,捕捉到风声,便能脑补出一段准确度不到一半的幕后故事。

  故事几层传导,已经彻底偏离了原本的真相。

  一个月后,据说当初A大派出国做访问学者的某个副教授,没有跟着大部队回来。

  那人受访问院校的学术氛围感染,决定留在那所世界排名不及A大的学校进行纯理论研究,不再负责A大的教学工作。

  副教授名叫徐纬,是一年前应聘到A大生化系工作的,之前他曾在南方省的大学教课,有次偶然听过黎清立的讲座,在饭局上结识了黎清立,后来拿着黎清立的推荐信,才能来到A大。

  他的照片还挂在A大生化楼二楼的墙壁上,照片上的他长相富态,笑容和蔼,鬓角长着些许白发,他的眼睛不算大,因年纪上涨而有些松弛的眼皮耷拉着,露出的黑眼仁很少,却并不惹人生厌,反而显得憨厚。

  黎容将徐纬的照片拿给黄百康看,黄百康眯着眼睛瞪了老半天,最后砸吧砸吧嘴:“我是真不记得了,挺像的,但我又不确定。”

  黎容也没指望能从黄百康这里得到别的信息,照片随手撕掉后,他叮嘱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找你。”

  黄百康拉了把掉漆破皮的铁椅子,往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吸了吸鼻子:“我懂。”

  他是不清楚这里面有什么恩怨纠葛,不过他清楚,这位不敢回来的徐纬,还有一些眼高于顶的老家伙,被面前这个高中生摆了一道。

  黄百康嘬牙花,忍不住道:“我就是觉得你挺有意思的,你一个高中生,怎么这么厉害?”

  黎清立,顾浓,律因絮,浓安医疗器械公司,红娑研究院,这些原本跟他八杆子打不着的名词,被他搜了个遍。

  他知道七八月闹的沸沸扬扬的事件,还是在拘留所里,大家集体观看新闻的时候,记者提了一嘴。

  拘留所里条件特别差,他们平时待着都心烦,难得有点轰动的大事,大家就扯开膀子议论。

  有人骂黎清立不是东西,做假药坑人,有人说红娑研究院蛀虫一点不比外头少,别看他们平时光鲜亮丽。

  黄百康也挺奇怪的,都蹲到这儿来了,还有闲心骂别人不是东西。

  不过他懒得关心,别人有多少家财,坑了多少人都和他无关。

  他这次倒霉进来了,下次争取不那么倒霉,反正糊里糊涂,浑浑噩噩,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但他一共见了黎容两次,两次都见识了旁人没有见过的黎容的面孔,他突然对这一家子开始感兴趣了。

  要是他遇到云端跌落,千夫所指,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场面,他早就找颗歪脖树,拿根裤腰带把自己吊死了。

  什么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但黎容就没有。

  他早就听说黎容是煤气中毒中幸存下来的,父母都死了,家里也被搬空了,网上骂声持续了至少一个月,连家里玻璃都被人砸过。

  他不知道黎容为什么就有那么旺盛的生存的欲望,甚至还能思考,能筹谋,能算计。

  怎么就连一点消沉都没有呢?

  这样的人生,虽然磨砻淬火,遍体鳞伤,但是好生动鲜活,独一无二。

  光是靠近这样的生命,就觉得自己仿佛也能被那股灼热的力量感染,不甘心浑浑噩噩的糊弄一生。

  黎容低头望着坐在椅子上的黄百康,看着他许久没换过的脏兮兮松弛的汗衫,又看着那双有些凶巴巴的眼睛。

  这个人,跟他曾经的世界毫不相关。

  他们就像完全不会重合的,存在于两个位面的直线,应该连说句话的交集都没有。

  黎容静默一会儿,终于勾唇,轻声问道:“我说我父母没做过那些事,是冤枉的,你信吗?”

  “信啊。”黄百康根本没有犹豫,直白的,坦荡的,视若平常的给了黎容回答。

  黎容却因此怔忪了几秒,似乎觉得这个回答不该轻易从黄百康口中说出来,至少,他应该拿出理由,或者坚定他这么说的原因。

  他不敢接受这么直接的相信,他总觉得,这样的回答该是他拼尽千辛万苦才可以拥有的奖励。

  黄百康总算从黎容脸上看到点年轻人该有的迷茫神色,终于不像第一次见那么疯狂可怕,也不像第二次见那么运筹帷幄。

  他忍不住咧开唇,露出一排发黄的牙,乐了。

  “也没啥,就觉得你比那个什么主任看着顺眼,你说是冤枉的,我就信你。”

  黎容忍俊不禁:“噢,那我谢谢你。”

  黄百康大大咧咧的扯了扯领子,从兜里摸了根烟点着,夹在指缝里,重重吸了一口,满足的抖了抖翘起来的腿:“别客气,以后有事儿还可以找我,只要给钱我都能干。”

  黎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用得着黄百康的地方,但是这个人,的确让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外一副面孔。

  这世上会有无凭无据的恨意,也能有无凭无据的信赖。

  或者说讲道理从来不是世界运行的法则,情感才是。

  刘檀芝手里那些媒体账号的谣言就那么逻辑缜密,天衣无缝么?

  并没有。

  相反一些造谣甚至很拙劣,只要稍微冷静下来,或者多花几秒查一查,就能知道,那些谣言根本就是东拼西凑,看图说话。

  比如汽车博物馆那辆镇馆之宝,放到搜索引擎里识图,能弹出无数博物馆相关的博文和旅游笔记,看一眼就知道这并不是他爸爸的车。

  汽车博物馆虽然门票较高,但一年的客流量也有几十万,这么多年下来,认识那辆车的人总该有上百万。

  他们不知道这条谣言是假的吗?

  他们知道。

  但却没有这么多人为他父母说话,还是让谣言越传越广,让刘檀芝因此赚的盆满钵满。

  他们之所以不发声,不主持正义,是因为之前律因絮害人,黎清立愚弄大众的新闻。

  律因絮进入一期实验时,患者,患者家属都对这款药寄予厚望,也因此将黎清立看作救命稻草。

  但律因絮一期实验失败,甚至造成死亡后,他们愤怒了。

  因为希望被打破,愿望被摧毁,所以那股恨意就蔓延到了黎清立和顾浓身上。

  这种情绪和立场存在,让很多人不愿意去看透真相,或者忽视眼前的真相。

  真相并不重要,宣泄才更重要。

  被鼓动的义愤填膺的人们,自以为拿着正义的旗帜,将令他们气愤,不满的人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