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河自西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儿，是向大家宣布我们和工部局最后谈判结果，在此之前，我必须说，对于鲍斯先生事我感到遗憾和歉疚，让病人死在离手术室不到五米地方，而没有获得任何抢救，这是我们济合错，我们无可推拒。”
包括叶一柏和理查在内，所有医务人员都低下了头。
“因此为了让这种悲剧不再发生，或者说，减少这种悲剧发生可能性，我们和工部局达成了以下共识，从即日起，济合开始实行夜间轮班制，轮到值班住院医不但要关注本科室住院病人也要兼顾需要急救病人。”
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讨论声，卡贝德院长做出双手下压动作，“安静。”
“从明天开始，一楼治疗室全部改造成临时救护中心，济合临时救护中心不限预约对外提供需要急救医疗服务。”
会议室里��������声音更响了。
“这怎么可能，我们根本没有足够医生做这些事，预约手术占了我们整个白天，晚上值班，既要看住院病人又要跑下来关注什么不知什么时候会来，还不知道是什么病病人，这怎么可能做到。”
叶一柏听得出，卡贝德所说这个临时救护中心，已经算得上是急诊雏形了。
“它需要一个全新独立科室。”叶一柏说道。
“啊？”理查诧异地看他。
叶一柏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下两个字“急诊”，“就是这个。”
理查看着叶大医生这比狗爬还不如字，发出一声嘲弄冷笑，“凯瑟琳刚接生出来孩子写字都比你好看！”
叶大医生看着理查一脸不屑模样，徒然生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感觉。
“临时救护中心按科室规格建设并配备相应人员，中心主任由罗伯特医生担任，护士长由乔娜护士担任，其余人员调配将在一周内陆续公布。”
会议室里瞬间哗然，居然是新科室，新科室成立了。
接下来，卡贝德院长还陆陆续续地讲了不少关于临时救护中心事，譬如开放不限预约治疗通道后，为避免普通医疗挤占急救医疗资源，临时救护中心诊疗费居然是普通预约诊疗两倍，夜里更是达到三倍。
叶一柏掰着手指算了算，就好比上次珍妮那个缝合，十九美元，如果临时救护中心来做就要38美元，折合银元约68元，如果你是晚上来，那就是102银元。
民国绝对高收入人群，燕大校长工资也不过600银元一个月，抢钱呢！！
众人都被今天会议庞大信息量给震晕了，直到会议结束时候，一众白大褂们都还是晕乎乎，理查抓着叶一柏手，“新科室，也就是工部局新名额，罗伯特医生赚大了呀。”
“艾伦、理查、叶，你们留一下。”等到众人快要出会议室时候，罗伯特医生突然道。
叶一柏一惊，用纱布包着手指了指自己。
我？
罗伯特对他点点头，同时主席台上卡贝德院长也看了过来，严肃地对他点点头。
一众白大褂鱼贯而出，新出炉乔娜护士长贴心地将门替几人带上。
于是会议室里就剩下了卡贝德院长，波恩教授、格林医生、罗伯特医生还有主动留下来安东尼医生。
“你们坐。”卡贝德院长最先开口，他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叶一柏身上，“叶，我想我私人需要向你道谢，我听波恩说了，如果不是你救下了威尔逊**官，我大概已经被免职了，我们这次和工部局谈判，也不会这么顺利。”
“本分而已，您客气了。”叶一柏礼貌道。
落落大方地接受，不过分夸耀也不过分推拒，卡贝德严重闪过一丝欣赏，小小年纪有这样定力，确实是一位很，那些几乎匪夷所思经过，卡贝德是不相信。
他也是做外科出身，非常明白他们这种手头上功夫就是靠练，靠案例累积，绝对是没有捷径。
“把你们留下来是因为临时救护中心事……”卡贝德说着看向了罗伯特，“罗伯特主任接受救护中心主任一职要求是希望能把艾伦和叶你们两个带到救护中心去。”
卡贝德话落，叶一柏和艾伦还没有反应，一旁安东尼医生就先跳了起来。
“艾伦？凭什么！！”
“院长，艾伦是我们济合年轻……”安东尼说这话时候，眼前飘过一团黑色，他滞了滞改口道：“至少是内科年轻一代第一人，罗伯特还有什么临时救护中心凭什么带走他！”
“你们不能因为我们内科没有大主任就欺负我们呀！”
济合主任和后世医院主任有一定不同，济合主任比起行政头衔，更多是对其专业上认可，要被济合聘为科室大主任，这个医生必须在其自己领域获得颇高成就和认可，这种认可不仅仅是在院内，而是在整个国内甚至世界范围来说。
也因此，济合主任在整个公共租界地位都十分特殊，甚至在公共租界领导机构工部局还有荣誉头衔，这也是为何理查刚刚说罗伯特赚大了原因。
按照济合严苛标准，罗伯特是够不上大主任资格，但是时也命也，谁叫人家运气好呢。
“安东尼，你先不要激动，等我们把话说完嘛。”卡贝德院长道。
“临时救护中心仓猝成立，我们医院医疗资源，特别是医生资源肯定是跟不上，因此我们这个决定是临时，等到救护中心招到了足够人，艾伦和叶你们完全可以回去，当然了，在救护中心期间，如果消化内或者大外有什么事必须两位医生，罗伯特也会全权配合，这都是说好了。”
能够回去……这话一出来，安东尼医生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但面上却还是一副气急败坏模样，引得罗伯特医生说了好两句好话。
“叶医生，你有什么想法吗？”卡贝德院长看叶一柏一直一言不发，温和地问道。
叶一柏闻言下意识地看向波恩教授，波恩教授是他老师，也是他现在上级医生，于公于私这种事情他必须征求波恩教授意见，不过波恩教授在济合地位非比寻常，卡贝德院长会当初提出来，想来已经是跟波恩教授商量过。
果然，波恩教授对他点了点头。
于是叶一柏笑道：“我一个实习医生，本来就是来学习，我没意见。”
在大外科，叶一柏没有门诊，没有独立手术，只能跟着理查蹭一蹭，唯一做一台威尔逊先生手术还是临时救急，比起外科，显然这个新出炉临时救护中心对他来说机会更多。
叶一柏话落，罗伯特脸上就浮现了明显笑意。
“叶医生，相信我，这是一个正确选择。”
现场气氛一片和乐融融，然而……
理查看看自家老师，再看看罗伯特医生，最后看卡贝德院长。
“那个……请问，那我呢？让我留下来干嘛？”理查小心翼翼地问道。
罗伯特正沉浸在把内外科最优秀人才收入囊中喜悦中，听到理查问题，想都不想就回答道：“叶医生还没有正式医师资格证，我又不好时时在场，所以理查你也顺便过来吧。”
第69章 学习与发酵
069
会议结束, 卡贝德院长和波恩教授、格林医生也都起身从会议室里走出去。
临离开前，波恩教授拍了拍叶一柏肩膀，“在救护中心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想法随时找我，还有……”波恩教授表情严肃起来, “如果你想要回外科, 可以直接跟我说。”
叶一柏闻言，心里也不由泛起一丝暖意来, 他和波恩教授虽名为师徒, 其实相处时间并不长, 而波恩教授显然已经把他真正学生和后辈来对待。
一旁罗伯特闻言也笑着保证道：“波恩医生你放心, 我绝对不会亏待您爱徒。”
波恩教授闻言点点头, 迈步离开。
再次被忽视理查：……
同样, 一旁安东尼医生也对自己爱徒依依不舍, “艾伦, 如果你想回来, 随时跟我说。”
艾伦闻言, 脸上露出欲言又止表情。
如果说叶一柏因为资历原因, 去到救护中心能获得更多学习机会，但是艾伦作为济合内科年轻一代第一人，还早早就升了主治了, 对他来说去救护中心并不比他留在消化内科强。
“老师, 我……”艾伦医生斟酌着语句开口道。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安东尼道：“老师我把你办公室给你留着, 你想回来随时回来看看。”
艾伦：？？？
安东尼说完拍拍艾伦肩膀跟着波恩医生一起走了出去。
理查上前来拍拍艾伦肩膀, 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模样, “你老师好歹给你留了个办公室, 你瞅瞅我, 心里就平衡了。”
艾伦：他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好了好了，外人都走了，那么我们谈谈接下来工作安排。”
罗伯特医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即拍拍身边位置，示意其他人坐。
“救护中心是个全新科室，它虽然是医院和工部局妥协出来产物，但是我认为它将是医学史上浓墨重彩一步，它体现是人道主义关怀，就像前几天威尔逊先生事件，当我们将人从死神手里就回来那么一瞬间，就是我们职业价值最大体现。”
罗伯特非常高兴，年轻一代内科第一人艾伦，年轻一代外科第一人叶，内外科最优秀人才都被他收入囊中，使罗伯特颇有股子意气风发感觉。
他看了看手腕上表，“唔，他应该快到了。”
罗伯特话音刚落，一阵敲门声就在众人耳边响起。
“进来。”罗伯特医生笑着站起身来。
门被打开，只见一颗熟悉光秃秃脑袋出现在众人面前。
叶医生转笔伤手一顿，来人不是别人，正式上海红十字会医院副院长，沈来。
只见沈来大步向大会议室内走来，一边走一边抱怨，“我还以为是去你办公室，到了上面发现没有人，还是护士告诉我你们在这。”
沈院长顶着他那颗光秃秃头，和上次见面相比，沈院长这回将头上零碎头发都给剃了，如今头上真可以说是寸草不生。
“噢，抱歉沈院长，是我没有说清楚。来，我跟你介绍一下。”他将沈来带到三人面前。
沈来一看到叶一柏，脸上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笑容，他主动开口和叶一柏打招呼，“叶医生，又见面了。”
“沈院长，您看起来更加年轻了。”叶一柏虽然诧异沈来这个时候出现在济合，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温和且友善笑容，一连合作了几台手术，他和沈来也算是老熟人了。
叶一柏话显然让沈院长很是受用，他摸着自己光秃秃脑袋笑道：“很多人都这么说，剃掉更精神，哈哈。”
“好了，你们以后多是叙旧机会。”罗伯特显得有些无奈，他指了指叶一柏旁边艾伦和理查，介绍道：“叶医生我就不做介绍了，这两位是艾伦和理查，我们济合消化内科和外科医生。”
“这是上海红十字会医院沈来沈院长。”罗伯特同时向三人介绍沈来。
“沈院长。”
“沈院长您好。”
艾伦和理查也笑着和沈来打招呼，众人寒暄过后，罗伯特就进入了正题。
“夜间值班制度和救护中心对济合来说都是新尝试，因此比起独自在未知道路上摸索，向我们同行学习是更好选择，所以在我们一楼治疗室改成救护中心前，我们将到红十字会医院学习一下他们夜间值班和危急救护。”
理查、艾伦、叶一柏，三人面面相觑，交流学习，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去红十字会医院上班？
“我们要学习交楼多久？”艾伦最先发问。
“不久，最多一个礼拜，明天就开始治疗室改造，把所有治疗室都打通，做成一个大危急救护中心，还会把铁肺等器械直接挪到这边来。”
“那我们住哪？”这是理查。
罗伯特医生闻言看向沈来。
沈院长笑呵呵道：“我们医院也有职工宿舍，可以临时收拾一间出来，但是我们条件没有你们济合好，我们宿舍都是四人间。”
沈院长话落，理查脸上就露出了“天塌了”表情。
“那什么时候开始，我是说交流学习，什么时候开始？”叶一柏问出了三人最关心问题。
艾伦和理查立刻噤声，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向罗伯特和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