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开
楚沨微微颔首。
下面的人一本正经的看着司祁和楚沨在上面的互动, 严肃道:“我明白了,这回的考验是厨艺!”
“不,是茶艺吧?”
“不!是餐前礼仪!”
想破天,他们也想不到司祁只是累了在休息。
也没人会异想天开的觉得,在这走一步都要使尽全力的天梯上,竟然会有人特意停下来烧一桌菜、喝一壶茶, 休息够了再继续往下走。
“记住司祁现在的动作, 等下可以作为参考。”
“……这也太难了吧,我估计我一辈子都做不到他那样, 为什么吃个饭的样子都可以这么好看?”
“别想了, 你连餐具都没带来, 能模仿出什么东西来。”
“……说的也是!”
司祁一边吃着午餐,一边对楚沨说:“你感觉到这回的考验是什么了吗?”
楚沨略作沉吟,不确定道:“自卑?”
“自卑啊?那怪不得对我们没影响。嗯~这个虾蓉真好吃~”司祁品尝着美味,一脸满足。
楚沨默默品着茶,看少年一边吃,一边对着下方累死累活的魔武者们幸灾乐祸笑上几声,这恶趣味的性格的确是不会受到自卑影响。
即使他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出生,身边认识的人都是强大的魔武者。即使他身为大家族的继承者,所有人却都嘲讽他德不配位。即使他自小就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身边还有司武这么一个享受着父母亲情、自小就天赋出众、备受他人称赞的弟弟。
他也没有一点的自卑,反而坚持自己的想法,特立独行,穿最好的衣衫,吃最美味的佳肴,活得坚强又自在。
如此心性,即便是性情冷漠的楚沨见了,也不由得被少年的坚韧所打动。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少年,出色到即便是见识广博的楚沨也从未见过。
吃饱喝足,司祁在下方人越看越迷惑,越看越羡慕的眼神中取出躺椅,伸了个懒腰道:“我靠一会儿,消消食。”
楚沨点点头,便也坐在一旁,取出一本书默默看了起来。
下方人彻底绷不住了。
“他们不会真的在休息吧?”
“……在这种地方?”
魔武者们被这番操作秀得头皮发麻,却又不得不承认:“我怎么感觉司祁好像睡着了?你们看他呼吸的频率,明显是在睡觉吧?”
“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睡着,我现在光是誉细站在这里就已经难受到受不了了。”
楚沨听到司祁睡着了也没叫醒他。直到半小时后,才轻轻推了推司祁的肩膀。
司祁:“嗯?啊?我没睡我没睡,哈……”
他打了个哈欠。
楚沨:“……”
“吃完饭就是容易困,”司祁嘟哝着,将披在身上的清凉小薄毯收回到空间中,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嗯~~~真舒服!好了!休息足够了,接下来一口气到最上层吧!”
用了半个小时,总算稍微往前靠近一点的魔武者们:所以你果然是在睡觉啊??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啊??
更让他们崩溃的是,司祁休息够了之后,爬楼梯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上了许多。
“别告诉我这家伙之前走路慢吞吞的原因是他走累了……”
“哈,哈哈……我竟然天真的以为他方才脸上的疲惫是因为试炼太难熬……”
结果竟然是爬楼梯走累了!
“话说我们要不要也在这里睡上一觉,说不定这就是恢复心态的办法呢?”
“你说这话其实是想拖累别人的脚步,好自己多往上走两层吧?”
“呵呵,被你们发现了啊?”
自卑、恐惧、大喜、大悲、懒惰、嫉妒……人类的各种情绪在这个天梯上都被扩张到了最大。有了前面几百层楼梯的经验,后面这些司祁适应一下也就习惯了。
上个世界为了镇压时不时冒出来的心魔,司祁对这方面控制很是熟练,倒是惊讶身旁这位年纪估计不超过百岁的楚沨为何也能如此镇定。只能感慨他的确是个天才,不管在哪个世界都非常的优秀。
九百九十九层的天梯,如今已经到了最后九层。行百里者半九十,与前面每隔九十九层就是一个不同的考验相比,最后的九层显然才是最困难的。
司祁和楚沨又一次停了下来,这回下方的魔武者们已经再升不起对二人的比较心理了。在无数人连贪婪、爱欲、愤怒这些最基础的人性考验都无法通过的现在,人们对上方两位接二连三轻松突破难关的人只剩下敬佩可言。
至少在心性与为人方面,他们是绝对碾压在场所有人的,毋庸置疑。
司祁哼着小曲儿,懒洋洋地靠坐在椅子上,随手雕刻着魔法阵。
楚沨坐在一旁看着他雕刻,轻声问他:“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吗?”
司祁点点头:“大部分是我原创的,还有一部分则是从其他各种地方学来的。”
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规则,司祁经历过的魔法世界就分为对神灵许愿获得施法力量、通过自行修炼获得施法力量、将魔血刻在身上获得魔法力量、天生就是精灵所以可以使用魔法力量等等等等无数种魔法体系。
囫囵吞枣地直接从另一个世界将魔法照搬过来显然是不可能成功的。如何找到其中的契合点,将一个体系的魔法改良成另一个体系的魔法,将其他世界的魔法用这个世界的手段化为现实,只能通过司祁自己的努力去实现。
如果司祁是世界之子的话,可能只需要从楚沨的宝库中随便拿来一个金手指使用就行了,那种由世界之力作为中介的宝物根本不受小世界规则的束缚,可惜司祁不是……
嗯?
等下,这种金手指,司祁自己不是也有吗?
比如说被世界树树叶封印着的机甲……
司祁忽然想起来,楚沨之所以能将不同世界的宝物用令牌的形势封印起来,随意快穿员们带到任何的世界里去,是因为楚沨是主神。本体就是由世界之力凝聚而成的他当然可以随意使用世界之力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但司祁为什么也可以?
他当时只是想着自己是快穿员,无法自私使用金手指,所以如果能想办法自己制作金手指、带到另一个世界就好了,于是稍微琢磨了一下,就用世界树的叶子做到了。
难倒是不难,所以他当时也没多想。
但,这真的是可以随意做到的事情吗?
如果谁都可以做到的话,那为什么其他那么多老资历的快穿员从来没做到过……
司祁下意识想问身旁的楚沨,可想到楚沨现在还没恢复记忆,于是转而去问咻咻。
咻咻是个一心一意喜欢着主人的小笨蛋,他毫不犹豫的说:【那当然因为主人是主人呀!主人无所不能!这点小事当然不在话下!】
司祁:【额……嗯……谢谢】
好吧,就当是这样吧。
把不可能化为可能的事情司祁经历过太多回了,此刻又多了一个别人不会的技能,司祁还不至于大惊小怪。
而且当初楚沨看到封印着大量愿力的世界树叶片时,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还笑吟吟地夸奖了他几句“真不错”,想必也不是什么违禁的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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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够了,司祁叫上楚沨,二人继续动身。
“司祁。”
走到半途,突然听到楚沨的呼唤,司祁下意识回头,脸上带着下意识的笑容。
然而这个笑容在看到对方身影的瞬间骤然僵硬住。
一把剑捅穿了楚沨的心脏,身着白衣的身影猝然一僵,一口血从对方嘴角涌出。
一股寒风从司祁身后吹过,司祁试图迈出的脚步一顿,发现自己正身处于悬崖边缘。而楚沨就挡在自己身后,用手死死抓着那把洞穿他身体的利剑,看向司祁的神色里满是无法形容的哀伤,竭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快逃!!”
伴随着这句刻骨铭心的话语,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记忆席卷了司祁大脑。就在他茫然的时候,与他相伴多年的剑客再也支撑不住血涌而出的伤势,胸前的利剑被毫不留情的拔出,他转过身,呢喃着对司祁说“活下去”,声音却轻微的转瞬间就被风声扑灭。
司祁眼睁睁看着那遍体鳞伤的躯体就这样力竭倒下,黯淡无神的双眸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生机。极度的愤怒淹没了司祁全部的理智,他忘记了方才的茫然,也忘记了快穿局交代给他的任务,拔出腰侧长剑狠狠斩向世界之子的脑袋,反手夺回挚友的尸体,将对方无力的躯壳扛在身后,红着眼眶,怒吼一声杀出了重围。
淋漓的鲜血沐浴在他的脸上,使他如修罗一般可怖嗜血。
周围江湖侠客无不惊恐骇然,就看着司祁从原本诸多诬陷加身、无力为自己辩解的可悲之人,彻底化为了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跟世界之子厮杀在了一起。
悔恨将他压得喘不过气,他无声流着眼泪,将剑客的尸体护在怀中,心脏就像是被挖空了一般。
咻咻看到司祁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大变,仿若魔怔一般拿出武器与楚沨大打出手,顿时慌了:【主人您怎么了?主人您快住手啊!!】
司祁已经和世界之子杀红了眼,此刻听到系统试图阻拦,满眼血丝的怒吼:【你给我住口!!】
咻咻被吓得浑身一颤。
与此同时,同样陷入幻境,亲眼目睹此生最痛苦画面的楚沨双目呆滞地跪在地上。身边都是亲人残破的尸体,鲜血几乎将整个墙壁涂满。
剧烈的冲击让男孩连哭泣都忘记,世间的温度在这一刻全部被抽走,冰冷席卷了他的身体,似乎连喜怒哀乐都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做到。
他木然地弯下腰,拔出插在父亲胸膛上的剑。握住这把剑的时候,不知为何感到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可以被他轻易斩断。
复仇,他要去复仇……
楚沨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脚底的鲜红让他踩出了一条用血铺成的道路。
他在路的尽头,看到了那个可恨的仇人,一瞬间,冰冷的世界变得无比炽热,热的让人失去所有理智。
他抬起剑,狠狠斩下——
“噔——”
两把长剑在半空中狠狠相撞,咻咻看到主人和楚沨打起来,在司祁的意识空间里吓得不停尖叫。
天梯下方的魔武者们更是目瞪口呆看着上面两个人,胆颤心惊道:“他,他们在干什么?”
“这是反目成仇了吗?”
然而这还不算完,眼看着上面原本相处很好的人突然打起来,而且越打越凶狠,魔武者们被那招招致命的攻击看得瞠目结舌。
“司祁竟然还有还手之力?他不是凡人吗?不是说他是不懂武的废物吗?”
楚沨是举世皆知的九品高手,他的武技之强众所周知,想必世上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人绝对没有多少。
然而司祁这个爬几百层台阶都会累到气喘吁吁的人,竟然能和楚沨这位高手发生冲突,正面打上那么久,还丝毫不落下风。
魔武者们只觉得自己八成是陷入了幻境,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
“我一定是看到了幻觉……”
“凡人也能用武技?”
“司祁没有使用武技,他就是在单纯的舞着剑而已……不过这剑法也太奇妙了吧……他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会不会是在切磋啊?”
“有必要在这种地方切磋吗?而且看那样子,两个人都在朝着对方致命的位置砍啊……这分明是互相杀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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