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 第45章

作者:追鹿 标签: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破镜重圆 穿越重生

  孩子是好心,可他又如何知道两人之间隔着上辈子的家仇国恨呢?

  “好啦,吃了糯米团子就别不开心了……”张素说,“我得回去了,老师还要查我的功课呢。”

  裴向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我那日推你,你不怪我吗?”

  “不怪啊……”粉雕玉琢的小童笑了下,脸颊上有个浅浅的酒窝,“夫子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做人要大度。”

  他说完便又跑回了江懿身边,悄悄对着裴向云做了个鬼脸。

  裴向云垂眸看着自己掌心里那枚糯米团子,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孩安慰了,真是越活越不像样子。

  他叹息一声,将糯米团子放回口袋里,最后看了眼人群中的江懿,缓缓地挪回了炊事班。

  热闹合该是别人的热闹,与自己又没有半分关系。

  下午的时候大家便已经将需要的饭食准备好了,现在都跑去喝酒听曲子,炊事班冷清得很。

  裴向云站在原地愣神许久,这才发觉偌大一个陇西军营,竟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太失败了……

  他叹息一声,想着不如回去将今日的字帖临完,刚要转身离开,却忽地听见沉闷的「噗通」一声。

  裴向云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随手拿了把放在旁边案板上的菜刀,轻手轻脚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摸去。

  是炊事班的兵吗?

  还是说……有人闯进来了?

  心念电转间,他猛地撩开面前的帐帘,手中的刀凭本能向前一递,却刺了个空。

  没人?

  裴向云拧着眉,擦亮了一把火折子,四处照了照才发现原来自己到了放置食材的地方。

  陇西的冬天称得上一个「冰天雪地」,将食材覆上一层油纸放在户外,能食材好几日都不会腐坏。

  裴向云四下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正要离开,脚下却踢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张·心地善良·素:你看上去好可怜哦!

  裴·被嫌弃且挨揍·向云:QAQ;

  进主线了进主线了(居然现在才进主线)

第43章

  裴向云被那触感吓了一跳,连忙将火折子往下放了放,映入眼帘的却是双黄褐色的眼。

  那是狼的眼睛,好像还有呼吸,没了力气的四肢轻轻踢着雪,似乎十分痛苦。

  这里怎么会有狼?

  裴向云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抹了那狼的脖子,先给了它一个痛快,继而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处暗室,这才发现后面的藩篱破了个洞,洞上的倒刺沾了不少灰色的狼毛,随着风左右摇摆着。

  裴向云眯起眼,干脆用火折子引燃了一盏汽灯,这才让昏暗的一片天地亮堂了起来。

  那只狼侧躺在地上,暗红的血从颈部的伤口中缓缓流了出来。

  它的嘴边是成片的白沫,后腿还在寒风中痉挛着,可瞳孔却缩得和针尖一样小。

  裴向云虽然不愿意读书,可上辈子因为担心江懿的身体,耳濡目染了不少关于医术的事,第一反应便是这狼八成是中了毒。

  狼作为天生敏锐的野兽,断然不会轻易碰有可能致使自己中毒的食物。更何况这冰天雪地的夜晚,又有谁会特意给狼下毒呢?

  裴向云蹙眉思索半晌,目光落在了一旁放着的大盆上。

  覆着大盆的油纸缺了一半,缺口处是被撕扯过的痕迹。他伸手将那剩下的半截油纸拽开,露出下面满满一盆臊子。

  过几日便是除夕,这应当是炊事兵备好准备包饺子的肉馅。

  裴向云心中一动,连忙俯下身掰开狼嘴,不顾其中的腥臭味,细细地检查起那口尖牙来,果然在靠近舌根的地方发现了些许还未来得及被咽下的肉末。

  一个让他有些害怕的想法慢慢在心中浮现而出——

  这头狼会不会是吃了那肉臊子,才中毒倒在这里的?

  裴向云的手顺着它的身子摸去,发现这狼除了一身的皮毛外大抵没剩下几两肉,甚至都能摸到肋骨的纹路。

  风雪夜它觅不到食,闻见了陇西军营备好肉臊子的香味,于是铤而走险钻进了藩篱。本以为自己能美美饱餐一顿,却不想吃了带毒的肉,平白送了性命。

  裴向云收回手,慢慢将手上的血迹用雪清理干净。

  一时间万籁俱寂,这简陋的暗房里只有他和一头死了的狼。

  毒是下在肉臊子里的吗?

  若是自己没听见声响来这里查看,过几天这狼估计只会被当做是饿死或冻死的处理掉,压根不会想到是被毒死的。

  而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

  炊事班用带了毒的肉包饺子,再加上除夕必然会放松的戒备,届时得利的是谁不言而喻。

  裴向云的脸被寒风吹得生疼,可头脑却第一次这么冷静。

  陇西军营里有内鬼,这内鬼八成就躲在炊事班里。

  他必须要告诉江懿。

  裴向云提着那盏汽灯夺门而出,飞奔过校场,径直要冲进江懿的营帐,却被李佑川拦了下来。

  李佑川被他通红的脸吓了一跳,联想起先前他和自家少爷的过节,以为是想不开来寻仇的,惊疑不定道:“你这是要来做什么?”

  裴向云跑得太快,呼吸粗重而急促,半晌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有事要报告给江大人。”

  “少爷在将军帐呢……”李佑川道,“你……诶等等,你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裴向云却顾不得和他解释,又连滚带爬地向将军帐跑去。

  ——

  将军帐中灯火通明,却只有张戎和江懿两人。

  今年年关,陇西先下了雨,而后是连日不断的大雪。结了的冰被雪覆着,走上去若不仔细的话很容易滑到。天子觉得这天气实在恶劣,于是让江懿可以不必回燕都述职。

  但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上次与密东王子会面后,江懿修书一封寄回了燕都,却只得到一封语焉不详的回信。

  他摸不准皇上和朝臣的意思,原本想趁着这次述职回去当面谏言,却不想被大雪封了路。

  “你也不必太急……”张戎道,“今年陇西与乌斯打的几场仗都胜了,也并未有太多伤亡,这显然是件好事。待明年开春的时候再去提结盟一事,老夫觉得也不算迟。”

  江懿虽然没说,可心中却暗暗苦笑。

  如今这精细到分秒的排兵布阵是用上辈子血与泪的教训换来的,而必须要与密东结盟的结论,也是用上辈子的血与泪换来的。

  他刚要开口说话,便听营帐外响起了喧哗。两人神色俱是神色一凛,放下手中的酒杯便向帐外走去。

  守在外面的士兵将一个人制在地上:“何人擅闯将军帐?”

  “我有急事向江大人禀报……”那人脖子上被架了两把长/枪,疼得不得不弯下膝盖跪在地上,“我……”

  江懿看见他时目光顿了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放他起来……”张戎道,“你有什么事要禀报?”

  裴向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身子,第一眼便落在江懿身上。

  许久不见,老师的气色似乎更好了。

  果然不看见自己能让他更开心吗?

  裴向云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唇边沾了几分痴痴的笑,像个傻子。

  张戎重重地咳了一声:“你不是说有要是汇报?”

  裴向云回过神来,看了眼旁边的士兵,放低了声音:“这件事我不想被旁人知道。”

  张戎拧着眉和他对视半晌,在少年眼中看见了坚持的神色,末了妥协道:“你随我们进来。”

  裴向云呼出一口白气,这才察觉到自己出来得急,连一件外套都没披上,身上已然被冻得不自觉地打着哆嗦。

  帐中的火生得很旺,他踉跄几步,险些跪倒在地上。

  张戎端了杯温好的烧酒递给他:“有什么事慢慢说,先暖下身子。”

  江懿坐在桌旁垂眸翻着文书,不太想看见那张脸。

  裴向云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半晌,轻声道:“方才属下在炊事班里发现了一头被药倒的狼。”

  “药倒的狼?”张戎道,“往年炊事班为了防止这些山野的畜生来偷食,也会在食材周围撒上药粉,你看见的会不会是被药粉药死的狼?”

  裴向云摇头:“不是,那头狼吃了炊事班准备好的肉臊子才死的,属下亲自确认过了。”

  江懿翻着文书的指尖一顿,抬眸和张戎对视了一眼。

  “那头狼的嘴里有没吃完的肉末,瞳孔缩得如针尖一般,属下看见的时候它还有几分生气,四肢尚在抽搐……”

  裴向云生怕他们不信,语气变得急促,“平日属下也确实见过不少来偷食却被药倒的野兽,却没有一个像这头狼一般丢了性命。”

  张戎摩挲着椅子的扶手,低声道:“你为何如此熟悉毒?”

  裴向云一时语塞。

  乌斯人惯常用的便是毒和各种奇怪的蛊虫。

  上辈子他去觐见乌斯君主时,碰巧遇上了几人在拷打俘虏来的大燕士兵。

  那些人不用鞭刑,不用水牢,偏生用那种培养好的小虫去折磨人,将好好一个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而那燕兵死时,便是这幅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的模样。

  他舔了舔唇,迅速地编造了一个谎言:“属下的父亲在乌斯是做大夫的,与属下讲起过中毒之人有什么征兆,所以便记得很清楚。”

  江懿静静地看了他半晌,看得他心跳愈发加速,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没人比重活一世的老师更了解自己的身家背景,这个谎言脆弱不堪得很,一戳就碎。

  他很怕没人信自己,若事实真和他想的差不多,那陇西这几万将士怕是要落进什么圈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