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菇菇弗斯
姚灼今日炖了锅白菜猪肉,里面还放了新切的豆腐,锅盖放上,再等片刻就能吃了。
等菜出锅的时候,他挨着严之默坐下,替他捏了捏肩膀,又怕晚些时候自己忘了,提起一事。
“夫君,你在镇上时,可听闻过魏氏商行?”
严之默捏眉心的动作一顿,总觉得听起来很是耳熟,一边回忆一边问道:“怎的突然问这个?”
姚灼眉头轻蹙,说道:“今日村里徐家嫂子突然来了,还带着她那个在镇上商行做事的儿子。你也知道,她和方三嫂素来不对付,更不愿和咱家有什么瓜葛。今日来了,却问你在不在,我一说不在,她那儿子还客客气气的,说回头再来。”
又补充道:“手里还提了礼,看着像鸡蛋和腊肉,我没收。”
严之默握住姚灼替自己捏肩膀的手,摩挲两下,一下子想起,魏氏商行不就是上回戚灯晓说的,比吕氏商行晚了一步,没谈下蜡烛生意的那家么?
也不知这二者之间有没有联系,他略顿了顿,安抚姚灼道:“无甚大事,等他再来,我去应付。”
作者有话要说:
1、“铁打的骡子纸糊的马”,出自民间俗语;
2、今天睡了一下午感觉被掏空的能量还没有补回来……加更没写完,所以放在明天哦~
第49章
初入十月,石坎村便下起了雨。
老农户都知霜降前后若是雨季,那么冬日雨雪出现的概率就大,所谓“瑞雪兆丰年”便是这个道理,反之则可能是“干冬”。
因而虽成日阴雨绵绵,村户人却不觉得生活不便,反而都欢喜着田里的庄稼有雨灌溉,来年收成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严之默家后院种的秋菜们倒是应了这句话,被雨淋着却绿油油地茂盛生长,沾了水珠尤显得翠嫩欲滴。
不过菜喝饱了水,鸡就没了四处溜达的自由,个个都躲在窝里,紧挨着取暖。
乡下土鸡长得慢,约莫还要养上几个月才能下蛋,而今都是干吃饭不“干活”的。
严之默趁雨小的时候,披着一套草帽蓑衣出来喂了鸡,又给驴子添了食水。
院里土地泥泞,一不小心就踩了一鞋子的泥。
他回到堂屋,把鞋子脱在外面放在檐下,这样的鞋子需等到出了太阳后,外面的泥巴晒干,就能直接敲掉,不然刷洗还要多费功夫。
随后又将蓑衣脱到外头,挂在墙外,弯腰换了另一双干净的鞋,随口对姚灼道:“等天晴了,该去河边上寻几块好的青石板来铺地,不然到了雨季,真是恼人。”
说罢,大约因为出门喝了凉风,嗓子发痒,忍不住咳了几声。
姚灼在屋里拨弄着炭盆,忙让严之默脱了外衣,挂在上面的架子上烘一烘。
虽穿着蓑衣不至于打湿,可也潮润,穿在身上染了风寒就不好了,自家夫君的身子骨终究是比旁人弱些,不能大意。
灶房的小泥炉这几日搬到了屋里,上面炖着红糖姜水。
他舀了一碗,吹了吹,稍凉了一些后递给严之默,“喝了润润嗓子,去去寒气。”
姜水因加了红糖,味道能变得好些,喝了小半碗下去,就发了一背的汗。
九月和十六也知道外头下雨,一早就没往外面跑。
这会儿一个趴在姚灼脚边,一个蹲在门框里,晃着尾巴打量着雨景。
因天气不好,今日便没让方二娘和姜越来,权当放一日假,自然这日也无工钱可挣。
出不了门,严之默便搬出了那套香水蒸馏的工具,一旁铺开纸笔,琢磨着重新设计一套,去找个瓷器铺子的工匠烧来用用。
姚灼也没闲着,他的伤腿用了个小板凳架起来,腿上的小筐里放了不少彩色丝线,正手指翻飞,将其编成绦子*,而后就可以打成各类花样的结子和络子。
村户人家的女子或者哥儿,有这手艺的多是打出来拿去镇上售卖。
不过姚灼打的,是要配严之默做的那些羊乳皂和香水、精油、花露等。
结子可以下面留长绳,到时在那约二十枚,用蜡烛模具做好,又切成圆形的羊乳皂上打孔,串起来后乍看像个挂件一般,玲珑可爱。
络子则是用彩绳打的网兜,佩在腰间,里面可以装些小物件,汗巾子、玉佩、扇子等均可,当然也是小富之家才有的闲情。
这些都是姚灼幼时同母亲学的了,在姚家多年,偶尔也在吴氏的要求下做来,再被姚老大拿去到镇上卖,不过换来的钱姚灼是从来没见到过。
他会的样式不少,有那蝴蝶的、梅花的、莲花的、同心结的……
生疏了几年,而今慢慢回忆起来,手上的动作仍然很是熟练。
屋里炭盆发出“毕剥”的声响,直播画面里,众人发现严之默写着写着笔就停了,眼神飘到了姚灼的身上。
【有人不专心做事,一门心思看老婆,是谁,我不说】
【大家有没有觉得灼哥儿变好看了?皮肤又白又细,头发也黑亮亮的】
【只有我羡慕灼哥儿的发量吗?他上半部分头发比我全都扎起来还多……】
【屋外冷冷的冰雨就是我此刻吃狗粮的心情,不多说了,投个雷吧!】
姚灼没多久也注意到了严之默的视线,他转头望去,就见严之默托着下巴,正盯着自己看。
手一抖,险些打了个死结。
他赶忙解开,退回上一步,手指理顺了绳结。
“夫君?”他疑心严之默是有事要同自己说,便问了一句。
严之默哪有什么正事,但被这么问了,却也摆出一副正经模样。
“咳,不过突然想到,有日子没考校你认的字了。”
没有人听到考试相关的字眼能不紧张,姚灼手上编了两道,着实编不下去了。
他见严之默把手上的纸笔转了个方向,换到自己的面前,接过笔,心下有些拿不准。
“夫君,我能不能先准备一下?”
他试探性地问。
严之默老神在在道:“就是这般突然的考校,才能让你发现问题所在。”
姚灼听来,也承认是这么个道理,便以笔蘸墨,看起来颇有一番架势。
说是出题,也没什么复杂的。
姚灼的千字文学到了“果珍李柰,菜重芥姜”,加起来一共六十四个字。
严之默说了其中几句,姚灼便依次写下,有地方忘了笔画的,少不得停顿片刻。
再落笔时墨又有些干了,只好再去蘸。
最后六十四个字都打乱顺序写了出来,而末尾一题,则是两个人的名字。
比起之前的思索和踟蹰,此刻姚灼可以称得上毫不犹豫。
尤其是严之默的名字,明明那么复杂,连写惯了简体字的严之默本人都觉得头痛,可他却写得格外熟练。
【别太爱了,快说到底私底下把这几个字练了多少遍?】
【灼哥儿写老公名字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麻烦使劲发糖,别管我死活!】
写完后,待墨微微晾干,严之默便凑上前查看。
字数多,难免有些笔画错漏,他握着姚灼的手,一一改掉。
白日里的肌肤相亲,呼吸都扑在脖颈之间,令姚灼又羞赧又沉醉。
一路心跳加快,直到全部批改完才悄无声息地回到原本的频率。
姚灼在桌下不动声色地以手掌心拢着腕上的红绳,打量着在收拾笔墨的严之默,思索着如何也让严之默身上,多个自己亲手做的东西。
雨一连下了三日,耽误了漆树果的晾晒。
好几户来送果子的都说,山上的果子被雨泡了不少,瞧着都不太好。
到底是第一年做,经验不足,严之默担忧的同时,又赶紧叮嘱白大山,让他那些个别村的小伙伴,近来尽快上山去抢收。
又趁天晴,和方二娘与姜越抓紧忙碌,才堪堪没错过下一批蜡烛交货的时候。
这一次严之默去镇上,打算带着姚灼一起。
自从姚灼伤了腿,就再也没出过村子,现在买了驴车,总算可以不受限制。
是日,午后,满院忙碌。
果子铺了一地,捣蜡粉的石臼一字排开。
严之默在忙着把牛乳皂摞进竹盒里,还有剩下的十块普通肥皂,也都装好,去镇上寻个销路。
除此之外,枸桔做的香水精油也各自备了几瓶,十月到了枸桔大批成熟的时候,白大山兄妹三个目前送来的,基本够用,因此严之默还没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里人,兄妹三个赚些银钱也不容易,便让他们三个先做着。
姚灼则刚去后院喂了鸡回来,手里握着几根捡来的鸡毛,打算听严之默的,给十六做个叫“逗猫棒”的东西玩。
于是严之默合上面前的竹盒,预备转身去找棉线和木棍栓鸡毛。
正在这时,院门被人拍响。
姚灼听着院外的动静,一手按住非要去抓鸡毛的十六,对严之默低声道:“听声音像是徐家嫂子和徐青,就是上回来过的,在魏家商行当伙计。”
严之默点点头,当即示意方二娘和姜越收拾一下院里的东西,把关键的都撤了,只留了一地果子。
姚灼没避进屋,留在原地和严之默一道迎客。
“严童生,灼哥儿,赶巧你们都在家,这是忙着呢?”
进门的徐家嫂子,说完就朝院子里探头看去,严之默捕捉到徐青看向自己老娘时一丝不耐的神色。
只觉得这对母子也是颇有意思。
人家赔着笑脸,又没空着手上门,无论素日互相瞧不瞧得上,又是否有何恩怨,也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于是把人请进屋,倒了两碗水。
严之默这老屋外头看着老旧,里面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却收拾得干净齐整。
落座后,一番寒暄,就听徐青说道:“严老弟,想必你也听我娘提起过,我在镇上魏氏商行,谋了份差事,这回也是受掌柜所托,有一门生意,特上门商谈。”
他说完,就等他娘和姚灼识趣地寻个理由避开。
毕竟是男人谈正经事,哪有女子和哥儿在场的道理。
这回他带着自家娘亲一道前来,也有这个缘故。
因听说严之默一院子除了他之外,皆是女子和哥儿,自己一个汉子,怕是来了会多有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