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昭崽
但与此同时，寒镜的野心和贪欲也在默默滋生。
“看来，心魔正是那时候种下的。”折风断言。
第78章 清冷仙尊要爱众生（41）
“可你不是说我们这些‘失了神志’的人, 症状是一样的么？若说是石灵所导致，那我没见过什么石灵，为何我也神志尽失呢？”
擎苍真诚发问, “那看来情况也不尽相同。”
折风耐心中带几分无语地解释道：“我说你们症状相同，又没说导致这种症状的原因也一定是相同的。致使神志不清、迷失自我的手段多得很。”
仙君的意思，是藏在后面的幕后黑手很可能根据每个目标的不同特质，选用了不同的手段来夺取他们的神志。
比如擎苍, 四肢一般发达，头脑特别简单, 只要在他日常吃喝拉撒的任何一个环节里动一点小小的手脚, 轻易便能达到目的。
像寒镜这种难搞的, 就需要复杂些的手段����连妖族万灵石中的石灵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为的就是给寒镜种下心魔, 野心膨胀之时, 心魔便会疯长，同时吞噬他正常的意志，最后人走火入魔。
不得不说, 这般设计是下了十足的苦心的。
“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寒镜问道，“他设置石灵, 蛊惑我生出当上天地共主的欲念，尚可解释为此人是自己想坐这位子，而把我当做工具。”
“那又为何还要对多人下手呢？总不至于是一个工具不稳妥，要多准备几个。”
寒镜的质疑很有道理。
这个所谓的幕后黑手，若是想借寒镜之手，打通坐上天地共主之位的路，那确实只对寒镜一个人下手就足够了。
寒镜天资最高, 实力最强, 即便是怕他失手、功亏一篑, 也没道理再拉其他人来补位。
因为客观上的实力差距就摆在这儿，倘若寒镜做不到，擎苍和尸鬼王便更做不到了。催眠蛊惑这二人，也就显得没有意义。
“若说是担心失手，先找几个人练练，也不通。正如你所说，手段不同，自然‘练习’也不存在了。”
寒镜又说。
折风摆摆手，“我又不是百科全书，问我‘意义’是什么，我也答不出来。”
这个『幕后黑手』的行为诡谲，折风也猜不出他的目的，以及这几件事内在的逻辑关联。
看来只能等幕后黑手自己来解释了。
谈话进行到这里，寒镜提供的『突破口』似乎只撕开了一小块，这时容羽跑进来，慌慌张张的，一见寒镜更是忍不住的打抖，嘴上小声道：“仙君，外头有你的老朋友，说是立刻要见你。”
容羽经历一遭绑架挟持，受惊吓的情绪还没好，折风便让他在外放风，没让他参与对真相的探查。
只不过寒镜留下的阴影太深，容羽只进来看一眼，还是怕得哆嗦。
老朋友？折风想了一下，他在天界人缘不算好，能够称得上“老朋友”的，好像也就疏錾仙君了。
果然，疏錾急匆匆奔进来，看着比容羽还着急忙慌，一见草席上的寒镜，眉头骤然紧缩成苦瓜状：“你还真把人带回自家了。”
“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呀，私出妖门，擅解神咒，还想把众妖放出去！这是重罪啊！现在天君震怒，已经派人下界来拿他了。”
“我一猜你就会趟这浑水。”疏錾气得吹胡子瞪眼，内息都不稳了，“......他被抓回去势必要问罪的，你还不快撇清关系！”
第79章 清冷仙尊要爱众生（42）
寒镜擅闯妖门, 犯了三界大忌，消息已经传上神界，天君派了两名神将下凡, 要把寒镜抓上那九重天，接受审判。
如若神将一上门，发现妖王竟藏在折风的住处，折风势必要被牵连, 罪加一等。
那他攒功德的进度条可能又要延长一倍了。
疏錾作为老朋友，冒着不小的风险悄悄从天上潜下来, 通知折风想辙抽身, 管闲事管到功德全失, 可当真是没必要。
老朋友这话不错, 若是因此而导致折风折损功德, 那折风也太冤了。
所以寒镜道：“本王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折风君。就算有人找上门来，我与他解释清楚便是。你们神界的人, 不是最讲道理的么。”
然而折风接下来的话，却叫在场众人都蛮意外：“妖王阁下, 我是戴罪之身，他们肯听你的解释，但未见得会放过我。”
“我看，还是劳烦您自己先逃一步。”折风指了指明月庐的简陋木门，“毕竟‘逃走’是您的私人行为，即便有人找到我这儿，我也可以说曾尽力要留你, 奈何不是你的对手。”
“这样就完全不关我, 和我明月庐里任何人的事了。”
折风脑子转得快, 做事周全，管闲事的时候能把闲事管好，想抽身自然也能把自己明明白白地摘出来。
只不过他这般态度，和平素怜悯众生、心怀天下的仙君形象很有几分出入，以至于旁边的人不仅感到奇怪，甚至认为他有些冷漠。
比如擎苍。
“......虽然我也不想被牵连，可这不像是你平日的行事作风啊。”
擎苍对这野心澎湃的搞事妖王没什么好感，但也许是受折风的影响吧，总觉得无论对谁，都还是怜悯几分的好。
擎苍以前也不这样，自他下定决心随折风修行之后，有些心念便潜移默化了。
如今折风明哲保身、作壁上观，擎苍自是不解的：“人是我们一起带回来的，现在让他独自出逃，换我们清白......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清白’啊。”
上神能有如此转变，若放在平时，折风一定欣慰极了，可是此时此刻，仙君却只打算冷漠到底。
寒镜也硬气，人家开口下了逐客令，他自是不会在明月庐里强行赖着，起身便走。
折风没有一句挽留和阻拦。
容羽是被寒镜的魔刃刺伤过的，心里怕极了寒镜，但看到妖王『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背影，也隐隐觉得这样有些不厚道。
擎苍勾住仇泽的手臂，试探着问：“你不劝劝他？老折风也只会听你的。”
仇泽不同于所有人的态度，他只小声回擎苍道：“他这么做，会有他的道理。”
再说离开明月庐之后的寒镜，一个人在外晃悠，漫无目的，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回妖门，天界的神将本事不俗，很快会找到他的位置，现在回去，会连累支持他的妖界族人。
因而寒镜决定寻个无人的安静之所，静息打坐，调理内息，就算神将抓他上九重天后，接受罪罚时也能多几分抗力。
寒镜找到一片竹林，刚准备随遇而安地盘腿坐下，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你是我精心挑选的容器，被抓上天去，我这苦心就白费了。”
“我得救你。”
所谓『陌生又熟悉』，意思是寒镜此前从未听过这个声音，但不久之前这声音的主人却在他面前说过话。
寒镜一回头，一个时辰前匆忙赶来提醒折风抽身的仙君的老朋友，也和折风一样一袭白衣的疏錾站在后头。
第80章 清冷仙尊要爱众生（43）
寒镜一时反应不过来, 但见疏錾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香炉，香炉顶盖一揭，一道黑影蹿了出来, 瞬间将寒镜包裹住。
妖王只觉浑身动弹不得，喉咙发不出声音，体内仿佛生出一簇魔性的火苗，滚烫而有吞灭人神志的趋势。
他意识到这就是令自己走火入魔的根源。
当然, 一切都出自疏錾的手笔。
他要寻找一件能够毁天灭地的大杀器，说是『大杀器』, 但其实这世间再具有灵性的器物, 灵力终有上限, 难以达到真正毁天灭地的效果。
所以疏錾将眼光放到了有血有肉的活物身上。活人的灵力可以不断开发, 不具上限, 只要稳妥地操控，便是最完美的容器和工具。
上古神族的后裔、托生于罪孽的尸鬼王、天赋纵横的妖族新君，都是试验品, 货比三家，轮流操作, 最后疏錾自是发现寒镜是这三人之中最好的容器。
“....黑影，很熟悉...万灵石中的石灵...”寒镜发觉包裹住自己的黑影与那妖族圣石中的石灵有相同来源的气息。
看来假造石灵，吸引他注意力，从而一步步操控他的心魔，皆是疏錾周密的计划。
“你知我开拓妖界的野心，便以此唤起我心中贪念，从而种下心魔......以达到控制我神志之效......”
此时的寒镜, 声音沙哑而撕裂, 勉强撑着说出断断续续的话, 他感觉到自己快要失控了。
疏錾抖手收了香炉，他不能让寒镜完全走火入魔。
『魔物』是不可控的，他要的，是一件趁手的容器。“野心与贪念都出自你本心，这便是世人的弱点，弱者怯懦退缩，强者又难除狼子野心。与其这心魔是我种的，不如说是你自己的根由。”
疏錾表情平和而认真，和以往在折风面前苦口婆心念叨的老妈子形象大相径庭，仿佛他是真的思考过寒镜生出心魔这事儿究竟算不算和他有关系。
最终得出了『无关』的答案。
“不过不着急，很快就能改变这一切了。”疏錾微笑了起来，却比冷着脸更透露出奇异的惊悚。
疏錾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完美主义者，在修道成仙之前就是了。
他出生于书香门第，父亲是傲骨清高的文臣，母亲是高门闺秀，家世算是显赫，后来家道中落，潦倒结局。
疏錾深觉世间险恶，想寻一处干净纯粹之所，便选择了修道。待修得正果、羽化登仙，那仙界总不会藏污纳垢了吧。
他也算是有天赋的，凡人血肉之躯也并非谁都能说得正果便得正果。
只是上了天界，疏錾发现这神仙的世界竟也无纯净，三界中的黑暗，远比做凡人时可见的多。
成了神仙也无法跳脱，疏錾兴起了另外的念头����干脆重新创造一个世界好了。
但创造新世界之前不可缺少的步骤，便是先销毁旧的，因而『大杀器』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转头一看，寒镜已因抵抗走火入魔而精疲力竭、瘫倒在地，疏錾打算用捆仙绳把人捆走，彻底炼制成容器。
至于那二神将抓不到人，在天君处无从交代，他就并不在乎了。练就容器的法子已经研究透彻，世界马上便要改头换面，这些旧世中的纷扰，自当永远封存。
结果捆仙绳一抖落，随即被一道银白的剑光逼退。
这是折风佩剑的剑光，疏錾是认得的。这回轮到疏錾吃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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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清冷仙尊要爱众生（44）
说吃惊, 事实上也不大吃惊。作为老友，疏錾对折风总有几分深切的了解的，尽管寒镜算是对头, 但已经把人救回家了，便不会说出要把自己撇干净的话。
这人管闲事都是管到底的。
但天兵神将的办事效率高，疏錾若是不快点行动，精心培养至今的容器便要被带到九重天上去了。
这一去自然是无法找回。
因而他也顾不上多虑折风的所谓“抽身”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只得趁着寒镜离开明月庐的间隙赶紧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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