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夫郎家的连锁面馆 第12章

作者:鹿绒 标签: 强强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犹豫很久,赵小姐还是伸出了筷子。

  主要是许仲越吃的太香了。

  他虽是屠户,吃东西却是斯斯文文的样子,不砸吧嘴,也不会满嘴食物说话,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夹酸豆角,把肘子用公筷撕下来吃。宋时安烧的肘子,似乎和自家厨子做的有些不一样。

  糖色像红枣,肉烂胶黏,酱汁堆在盘子里,闻着特别香。

  赵小姐嘴是有些刁钻的,素来不喜吃家里厨子做的肉,觉得瘦肉柴,肥肉腻味,更爱吃素净些的菜和各种细巧点心。她小心翼翼的伸出筷子戳一下,一块儿肉带着皮,竟是轻轻松松从骨头上脱落下来,丫鬟忙伸碗帮她接住了,她这才小口吃了起来。

  吃下第一口肥肉,她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肥肉都炖的软软糯糯的,酱汁浓郁,真的好好吃哦!

  她把一大块肘子吃完,又夹了酸豆角炒肉丝,那肉丝进味便不说,酸豆角酸酸辣辣的,嚼一口汁水爆开,刺激得唇齿生津!

  吃了两筷子菜,赵小姐继续眼巴巴的看许仲越夹菜,眼看着碗里的菜越来越少,她终于一闭眼一咬牙,对丫鬟说:“帮、帮我盛一碗饭。”

  啥?小姐晚上一向胃口不好……

  饭盛好,赵小姐挖了好几大勺的酱汁,把饱满的粳米每一粒都裹满,吃一口肥肉或酸豆角下去,一口米饭,真是极致享受啊!

  宋时安没加入战局,真是努力的吃碗里的鲍鱼。

  鲍鱼泡发的不太好,吃起来不够嫩,用力嚼嚼嚼。

  一顿饭在赵小姐和许仲越奋力干饭中结束,赵小姐捂着撑圆了的小肚子,甚至没忍住,打了一个羞涩的嗝,她用帕子捂着唇,脸都红了。

  临走时,她终于没再看许仲越,而是动情的握住了宋时安的手,说:“我确实是甘拜下风,输的心服口服。”

  宋时安和许仲越送赵小姐和丫鬟上了马车,他还偷偷看自己的手。

  刚才赵小姐握过的。

  女孩儿家的手果然是香香的,柔弱无骨的,好好握。

  许仲越看出自家的小夫郎情绪不对,另一边,坐在马车里的赵小姐手托着腮,望着窗外的月儿,叹气说:“真的好吃,我怎么才能再吃上一顿呢?”

  不知道许大哥和宋时安的婚礼上,宋家哥哥会不会亲自下厨。若他能下厨,她……她有一点想参加了。

  许仲越喝了两碗酸甜可口的酸梅汤,便要送宋时安回家。

  时候不早了,他一个美貌的哥儿独个回家,汉子自然不放心。

  两人一左一右的走,话痨的宋时安很安静,到了院子门前,他刚要关上门,许仲越却攥住了门。

  “生气了?”

  宋时安摇头,刚想扭头,尖尖的下颌却被许仲越攥住了。

  汉子知道,还没成亲,不应唐突了哥儿,但他也知道,再过不久,眼前人便是自家的夫郎了。

  月光下的宋时安,白白软软的,眼睛亮亮,嘴唇红红的,特别动人。

  在宋时安不安前,许仲越松开了手,略粗粝的指腹抚过下巴,引起一阵奇怪的悸动和酥麻,他的手转而按在宋时安的脑袋上,将翘了一晚上的呆毛捋顺,柔软微凉的厚实发丝,穿梭在汉子的手指间,来回了好几次。

  宋时安呆呆看着许仲越,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相貌身材,真是没有缺陷了。好看得足以让男人看呆。

  他脱口而出:“你为什么拒绝赵小姐?”

  在他的认知里,赵小姐是顶好的那种姑娘,漂亮又擅撒娇,如果换做是他,这会儿已经晕乎乎,只会说“好好好”了。

  许仲越笑了,月下,他的笑容格外温柔。

  “因为有了你,我自然要拒绝她。”

  “诶?”宋时安没喝酒,却比喝了一下午的许仲越还醉,他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撞见严婆说媒的时候,他和许仲越才刚认识……

  “你、你……难道你……?”

  许仲越愿意在心爱的夫郎面前袒露自己。

  “是,我对你确实一见倾心。你呢?”

第十六章

  宋时安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开了颜料染坊一般,他扭了好几下,把脸转到另一边,哼唧两声没回答。

  许仲越只是微笑。

  他知道宋时安的心意,小家伙可能亲爹不靠谱的关系,对汉子缺乏信任感,总有些试探的行为,被他拒绝一次之后,还急慌慌的想另外找人。

  但他的心意,许仲越是明白的。

  哪怕他过去不明白,干屠户这一年多,多少爱慕他的双儿姑娘,带着做好的饭菜、缝好的衣裳帕子来找他,那样子和主动给他做菜送饭的宋时安是一样一样的。

  没成亲的哥儿害羞,他自然不会过分的逼他,只是朗声笑着,让宋时安当着他面把门拴好。

  宋时安到树下看看鸡窝里的鸡子,天热,已经把鸡窝挪了出来,和种上菜的地方隔了一道篱笆。

  因为五只小鸡崽也大了许多,和小母鸡一起喜欢满院子溜达,鸡子的爪子很厉害,不但喜欢啄菜,还能轻易把菜根都拽出来。

  原先孙叔说给他做篱笆,结果这道足够高的篱笆是许仲越帮他做的,连每一片竹篾条都打磨过,没有余刺,不会弄伤手指。

  他苦恼地摸摸小母鸡的脑袋瓜,把闭眼蹲在窝里睡觉的母鸡都摸醒了,瞪大豆子眼望他。

  他没想到自己竟这样有魅力。

  没能迷倒漂亮的姐姐妹妹,甚至没迷倒隔壁白胖可爱的芸哥儿,只迷住了许仲越。

  许仲越对他一见钟情,想到纯情汉子对他的心意,宋时安就一阵阵的心里发虚。

  觉都睡不安稳,等柳姨妈过来找他,都担心起来。

  “成亲前的姑娘双儿,都是有些忧心的,但你也不是不认识许仲越,何必这样忧虑,把身子都熬垮了。”

  姨妈心疼地摸了摸他瘦一圈的小脸,又看看他乌青的两道黑眼圈。

  “我没事,就是天气太热,身上不舒服。”宋时安干笑两声,把空空的木推车收拾好,赶紧让柳姨妈进屋坐下,又给她倒了一碗薄荷茶水降一降暑气。

  清江镇天气热的早,才农历四月出头,青石板的地上都能摊熟鸡蛋了。

  “姨妈,你怎么出来走动了?家里头……”见宋时安担心自己,柳姨妈忙说:“没事,你高姨爹最近这几天也不知抽什么疯,非让人给他做了个拐杖,拄着拐天不亮就往外跑,家都不着,我这才想着出来看看你,马上要成亲的人了,有没啥需要姨妈干的活儿。”

  柳姨妈是眼睛里有活儿的人,不等宋时安指明,她便瞧见五斗柜上搁着的一卷布,那布不是普通的红布,竟是光泽动人的丝绸,在光线不那么明亮的房间里,依旧熠熠生辉。

  她眼都笑眯了,满意地点头说:“那布料是许屠户送过来的吧?”布料上乘,足以见许屠户的用心。

  都是镇上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不奢求什么富贵荣华,只要孩子能和可心意的汉子粗茶淡饭、白头到老便是幸福。

  “都几半暂了,你还不把布料送出去做嫁衣裳啊?”柳姨妈嗔怪,起身找隔壁借了软尺,让宋时安站起身,踮起脚尖帮他量身上尺寸。

  宋时安从柳姨妈身上,总能体会到妈妈一样的关怀和唠叨,他乖乖转圈,抬手臂,说:“姨妈,若是姨爹真想和你分开,你带着妹妹来我这儿住吧,我教你和妹妹们做热干面和豆皮生意,养活自己真没问题的。”

  柳姨妈憔悴的脸上多了笑意,附和着说:“要真这样就好了,咱们几个人一起攒下钱,去租个铺子,比风吹日晒的推车子舒坦些。”

  宋时安也是这么计划的,“是这个道理。”

  柳姨妈带着布回家,她生怕婆婆和丈夫生事,把布料偷走换钱,干脆在招待客人的西厢房睡下,干啥都把布料随身带着。

  柳姨妈一手刺绣功夫精妙,常年给绣坊接活计,这也是高明达开始赌钱败家,高家还能撑下去有饭有肉的原因。

  镇上一般姑娘双儿嫁人,嫁衣裳的刺绣有一两朵过得去便行,但柳姨妈想宋时安风风光光的,夜里把窗户关紧,悄悄点油灯都在绣龙凤祥云、如意纹、海棠枝。

  她生怕高明达看见了,冲进来和她闹,谁知这些日子,高明达十分神秘,拄着拐早出夜归,见她挑灯不睡,还以为柳姨妈在等候自己,满脸横肉的脸上显出复杂踟蹰的表情来,半晌不吭声,自个儿回房睡去了。

  柳姨妈自是不知道,许仲越和庄砚碰面后不久,高明达一起赌钱的狐朋狗友便带着炸鸡骨、猪耳朵、上好的金华酒等吃食上门探望。

  这让高明达十分意外,毕竟狐朋狗友,只是吃喝赌钱才在一块儿,自己倒霉时,从来见不到他们的踪影。

  那朋友把金华酒拍开,端给高明达喝,才说:“兄弟,如今郊外开了个新赌坊,阔气豪华着呢,哪怕不赌钱,晚上也有花魁献艺,不花钱的山珍海味敞开着吃,你要是走动得了,兄弟带你去见识见识!”

  高明达赶紧把压箱底的钱取出来,骂骂咧咧让柳氏找人给他做了副拐杖,一瘸一拐心急如焚的出家门。

  这一趟,见识长得不一般。

  他非但去了个格外华丽的赌坊,还见了许多漂亮的花魁娘子。

  漂亮的姑娘双儿们穿着薄薄的纱衫子,跳起舞柔弱无骨,那婉转妩媚的样子,看得高明达眼都直了。

  太年轻貌美的他不敢招惹,只没想到,他竟也有一番艳遇。

  有个年纪略长一些,举止形貌十分温柔的娘子主动接近他,说他是赌坊里难得不赌钱的,看着正派可靠。

  其实高明达不赌钱,只是最近手头紧,腿脚不灵便,柳氏突然冒出人帮她撑腰,他不好打骂逼她干活挣钱罢了。

  但温柔美貌的娘子赞他,他自然而然的迎合。

  这娘子姓水,和高明达几番来往后,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

  原来水娘子年纪总也有二十五六了,在烟花之地也不是长久之计,因她年纪大了,管束她的老鸨渐渐的口风也松开了些,和她说,若有知心合意的汉子愿意娶她,赎身的钱只要五百两纹银便可。

  高明达听得咋舌,心说五百两给一个妓子赎身,这不是冤大头么?

  见他沉默不语,那水娘子悄悄把箱笼打开,让他看。

  看得高明达一阵眼花缭乱,那箱笼里,竟满满都是珠宝首饰,拇指大的明珠亮堂堂,金凤玉钏儿堆得高高的。

  水娘子低声说:“我这么些年,瞒着老鸨也偷偷攒了不少珠宝首饰,只是咱们清江镇的当铺都有老鸨的熟人,把东西拿去当,我怕打草惊蛇,让老鸨察觉,把我的宝物都搜刮走。”

  高明达看得心旌动摇,已经不知该怎么想事儿了。

  “郎君若能帮我赎身,鸨儿说了,可允我带走随身衣裳出嫁,到时把这些金银珠宝混在衣裳里,不就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郎君家去了?”

  高明达心想,这一箱子珠宝换钱,少说也有数千两纹银,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多的银钱,只要娶了眼前的妓子,就全是他的了!

  见他再抬起头,脸色全变了,水娘子满意的一笑,说:“但有一点,我图的是一夫一妻,天长地久,郎君需娶我做正室娘子,我是不做妾室的。”

  “好好好,只是……”高明达昏了头,旋即苦恼说:“五百两纹银并非小数目,哪怕将我家祖宅都卖了,至多能卖上三四百两银子,剩下的怎么办?”

  水娘子依偎到高明达怀里,柔声说:“郎君莫要担心,这一百两我还是有的,咱们今后既是一家人了,一起凑凑便是。”

  高明达原先还在犹豫,水娘子催促了他两次,又说他若不是诚心娶自己,那她也不再纠缠,另选良人便是。

  把高明达急的赌咒发誓,拄着拐深一脚浅一脚赶回家,窥一遍柳氏和女儿的房间,便迈进老娘的屋子里。

  高家老婆婆一开始不肯答应,列祖列祖没让妓子进门的传统,但听说那一箱笼的珠宝首饰后也动心了。

  高明达跺脚说:“黄花大闺女我又不是没娶过,有啥用啊?这水娘子不但年轻漂亮,还有这样多的银钱,等她进家门,咱们都能享福了!”

  他又趁柳氏带着女儿出门干活,把水娘子接回家一趟,水娘子打扮得高贵美丽,带了好几提的肉脯、香茶、精致糕点,高家乖孙吃得滋滋有味,直冲着水娘子喊“娘”。

  因水娘子急着进门,次日高明达早早写好了休书,等柳氏过来便摔在她脸上。

  柳氏虽不识字,休书和自己名字还是认得,她顿时想起宋时安和许仲越的话,一时有悲有喜,滋味难辨。

  “……夫妻一场,你真要把我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