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便有劳成小君子了。”嬴政微笑。
成��垂着头：“��为王上分忧，不辞辛苦。”
说罢，退出燕饮，引导着那些美人儿道：“随我来罢。”
齐国的美人们捧着宝物，身后四个大汉抬着箱子，浩浩荡荡的来到路寝宫。
成��吩咐道：“放下罢，其余人可以退下了。”
捧着宝物的美人纷纷退下，四个大汉也退下去，整个殿中只剩下成��与那个衣着单薄的美女。
成��对她道：“你等一等，王上兴许……兴许要燕饮结束之后才回来。”
那美人柔柔一笑：“谢成小君子。”
成��看了一眼那美人儿，的确生得很是漂亮，柔弱万千，我见犹怜的，点点头，转身离开路寝宫的太室往外走。
成��刚刚迈出太室，一道黑影突然压过来，吓了他一跳，竟是嬴政。
成��惊讶的看着嬴政，这么早就回了路寝宫？燕饮不是刚开始？难道便宜哥哥竟如此急色，迫不及待的想要宠爱美人儿了？
成��的眼眸乱转，嬴政笑道：“��儿，在想甚么？”
“也没……甚么。”成��搪塞道：“美人儿已经在太室之中等候了，既然王上来了，便赶紧进去罢。”
嬴政挑了挑眉：“今日��儿很是古怪。”
“古怪？”成��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嬴政道：“前些日子回咸阳，��儿一直躲着寡人，是也不是？”
成��心中尴尬，我为甚么躲着你，你心里真的没谱儿么？之前还未相认，发生了那样尴尬的事情也就不提了，相认之后哥哥与弟弟“互相帮忙”，世上还有比这更加尴尬之事么？
成��干笑道：“王上您……您误会了，��没有。”
“没有？”嬴政道：“没有为何不唤寡人兄长，而是称呼为王上？”
成��：“……”不得不说，秦始皇没有大傩伥子玉佩，感官也跟敏锐呢。
成��连忙改口：“哥哥。”
嬴政微笑，伸手轻轻拍了拍成��的鬓发：“��儿。”
梆梆！
成��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也不知为何，心头隐隐约约有些紊乱，连忙错开自己的目光。
嬴政见他不看着自己，换了个话题道：“��儿，里面的美人儿如何？”
成��听他提起这个，紊乱的心跳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恢复了恭敬，道：“��怎好对王上的美人评头论足呢。”
“王上……”成��急匆匆的道：“��先告退了。”
说罢，都不给嬴政说话的机会，快速离开了路寝大殿。
嬴政眯起眼目，幽幽的凝视着成��离开的背影。
吱呀����
太室的殿门被推开，那美人似乎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试探的走出来，嗓音绵软妖娆的道：“秦主，婢子伏侍秦主……”
嬴政自始至终没有去看那美人一眼，而是冷淡的道：“站在那里，寡人没有让你动，你便不要动。”
“秦主？”美人惊讶，但秦王的脸色十足难看，她根本不敢反驳执意，只好战战兢兢的道：“敬诺，秦主。”
嬴政没有再说话，自行入了路寝宫太室，将殿门一关。
成��从路寝出来，慢悠悠往回走，走到半路回头看了一眼路寝的方向，嬴政在里面，美人儿也在里面，谁也没有出来，此时此刻……恐怕在成就好事儿。
成��踢了一脚地上的尘土，总觉得心窍中空落落的，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垂着头回了燕饮大殿。
“成��！成��！”公子文治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甚么呆！”
成��这才回了神，淡淡的看了眼公子文治，兴致缺缺的道：“哦，没有啊。”
“没有？”公子文治奇怪：“你自己照照镜鉴，一副被狐狸精勾了魂儿的模样！还说没有？诶，是不是近距离看到那个美人儿，被吸走了魂魄？”
公子文治说的，自然是被送入路寝宫的美人。
公子文治又道：“如何？那美人儿近看如何？好不好看？啧啧，王上真真儿好雅兴，你看看，这才开席不久便离开了，也不知今晚还会不会回来，我觉着，八成是不会回来了，毕竟温香软玉在怀，这天底下多少人可以坐怀不乱呢？”
成��撇了撇嘴巴，道：“小舅舅，你今日的话真多。”
“多么？”公子文治道：“没有啊，和平日里一样罢？倒是你，话好像很少，成��，你是不是有甚么心事儿？”
“没有，”成��否认，抬手压了压自己心口，迷茫的道：“就是……也不知怎么的，心口总是不舒服。”
“你不会害病了罢？”公子文治焦急的道：“就你这小身子板儿，今儿个如此寒冷，天气是一日冷过一日了，你若是不舒服，赶紧叫医士，可别拖着！”
成��摆摆手：“应是无妨。”
说到这里，便有几个人走过来，端着羽觞耳杯，看似是来敬酒的，成��抬头一眼，冤家路窄。
来敬酒的，可不是之前见过面的齐国使者么？
那两个齐国使者来者不善，上下打量着成��：“这就是楚国来的舍人？”
“失敬！失敬啊！”齐国使者阴阳怪气的道：“谁不知晓，楚国送来了大名鼎鼎的若敖成氏家的小君子，哎呦喂，头一天入秦，便被秦王从寝宫中赶出来，谁成想，这第二天却在寝宫中过夜了，也不知使了什甚么样的手段，成小君子，改天要不然你和我们的讴者舞女多多传授传授经验？”
“你说甚么？！”成��还未生气，公子文治第一个动怒，指着那两个齐国使者的鼻子尖儿道：“有种再说一遍！”
成��赶忙拉住炸毛的公子文治，道：“别生气。”
“就是啊，”齐国使者挑衅的道：“楚公子生甚么气？我们不过是开句顽笑话儿，楚公子如此动怒，如此维护成小君子，不会也是成小君子的袍下恩客罢？”
“你们……”公子文治脸色气的通红。
成��幽幽的道：“齐国使者，这里是秦国章台宫燕饮大殿，你们怕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的后花园儿了么？想说甚么说甚么？��身为秦主的舍人，承蒙王上垂青，还是可以说得上两句话的，要不要把两位使者今日的言辞，原原本本说给秦主听呢？”
“哦还有，”成��笑眯眯的道：“你们对秦主长公子不敬的事情，要不要也说给秦主听听？虽秦主将芈夫人退回了楚国，但长公子可还是我秦国的长公子，二位，你们如此羞辱长公子，秦主若是听说，便是不护着长公子，总要护着秦国的颜面，不是么？岂能有你们的好果子食？！”
“你……”齐国使者立刻有些害怕了，支支吾吾的道：“若敖成��，你一个小小的舍人，还想搬弄是非，挑拨齐秦的邦交不成？”
“邦交？”成��幽幽一笑：“齐国使者不信，大可以试试，看看是邦交重要，还是秦国的脸子重要！”
齐国使者的眼神很是慌乱，互相目询，随即全都夹着尾巴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多说。
“行啊成��！”公子文治拍了拍他：“你可真厉害，两三句话，便把齐国使者打发了。”
成��瞥斜了一眼灰溜溜离开的秦国使者，先是欺负长公子扶苏，又塞美人给便宜哥哥，如今还跑过来变本加厉的埋汰人，成��心中冷笑，你是觉得我没脾性，还是觉得我好欺辱？
等等……
成��一愣，塞美人？齐国给嬴政塞美人好像也没甚么，严格意义上来说，和自己没甚么关系。
公子文治不知成��的心声，喋喋不休的笑道：“哎呀，我之前还说，等齐国的贵女来了，你和王上的那个事情才会揭过去，没成想，齐国先送来了一堆的美人儿，你放心成��，过个四五天，哦不不，两三天，恐怕王上便会将那种尴尬的事情忘在脑后，你们往后里安安生生的做兄弟，只管兄友弟恭，便像我与大哥一样！”
成��心里头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更加浓郁了，说不上来是甚么滋味儿，总觉得心口缺了一块。
成��想到此处，端起案几上的羽觞耳杯，一口闷掉里面的酒水。
“哈……”一股辛辣顺着口舌直接钻入嗓子，一溜儿滑下去，一直刺激到胃里，成��呵出一口气，使劲扇风：“好辣。”
“哈哈哈！”公子文治笑起来：“这是最辛辣的酒浆，你可真懂行！”
成��偏白的面容瞬间殷红起来，只觉得这酒水不是一般的带劲儿，隆冬腊月的寒意瞬间被驱散，周身暖洋洋的还挺舒坦。
公子文治道：“你再饮一杯，天气寒冷，多喝点暖暖身子。”
成��心中不痛快，便接过羽觞耳杯，仰头又饮。他上辈子根本不能饮酒，这辈子以前是个小豆包，也不能饮酒，如今好不容易可以饮酒，也分不出烈不烈，公子文治给他，便照单全收。
羽觞耳杯不小，可不像现代的小酒杯，两杯盏下肚，成��不只是浑身暖洋洋的，还有点轻飘飘的感觉，但凡动作一大，便像是车子在漂移一般。
“如何？”公子文治笑道：“好喝么？”
“嗯……”成��的声音软绵绵，还有些许的反应迟钝：“好喝，就是有点辣。”
“辣好啊，”公子文治道：“回甘！喝起来带劲。”
“嗯……带、带劲儿……”成��点点头。
公子文治又给他满上，两个人你一杯我一盏，喝得十分痛快，没一会子的光景，二人都是面颊殷红，反应迟钝，显然已经醉了。
“成……成��！你别����晃了！”公子文治拨了拨成��。
成��被他一碰，险些倒在席上，连忙稳住自己的身形：“你……才在晃，小舅舅别晃了……”
“我……”公子文治摆手道：“我不行了，我好像醉了。”
他说着，想要站起身来，但膝盖无力，盘坐的时间太长，一哆嗦差点跪在地上。
成��“眼疾手快”，一把抄过去，两个人差点都跪在地上。
“幸好……嘿嘿……”公子文治傻笑：“幸好有你，扶住了我……不行，不能再喝了，我去……睡觉！”
成��自以为十足清醒，含糊的道：“��……扶你……慢点、慢点……”
小胡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两个东倒西歪的醉鬼。
成��似乎想起了甚么：“对了，我还得送……弟弟回去。”
长公子扶苏从远处走过来，主动与成��说话，拱手道：“成君子，小君子便交给扶苏罢。”
“哦好……”成��口舌不清的道：“交给……交给长公子，放心……”
他说着，架着公子文治，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外走，燕饮大殿外面有寺人侍女伏侍着，看到他们如此醉醺醺，立刻导路：“楚公子，成小君子，请这面走，这面有下榻的空殿。”
“走……好，走……”公子文治迷迷糊糊，与成��“相扶相持”，进了距离燕饮大殿不远处的偏殿。
宫人恭迎的道：“请楚公子与成小君子歇息，小臣告退。”
成��将公子文治放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道：“小舅舅你休息罢……我……我还要回去接我弟弟。”
“唔？”公子文治沾上软榻，立刻醉得更加糊涂，含糊的道：“哥？诶，哥你要去哪里？”
他一把拉住要离开的成��，仿佛一只大型树懒，挂在成��的脖颈上，十足委屈的道：“哥����治儿不想去学宫了，你快去和王上说说，师傅的功课，太����难����了����”
成��迷茫的看着公子文治，两个人对答如流：“不难啊。”
“难！”公子文治俨然把成��当成了公子琮：“我不要去上学！不要去上学！我不想读书，我就想……就想吃喝顽乐，顽乐！”
他说着，迷茫的道：“哥？你怎么……变瘦了？瘦成这样了！”
成��如今这具身子不过才十七岁左右，身量也并不高大，勉强可以算是高挑，身子骨儿十足的羸弱，自然不能与公子琮相比。
公子琮乃是楚王的儿子，从小习武，身材高大挺拔不说，还有一身的肌肉，公文文治扒着成��，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但他没觉得对方不是自己哥哥，而是觉得自己哥哥突然瘦了。
“哥！”公子文治委屈的道：“是不是王上苛待你了？你们政事堂是不是不管朝饭？那、那我打明儿个开始不去学宫了，我给你送饭罢哥！你看看你……都饿瘦了，你们政事堂都不管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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