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甘洄
“白水？”王设计眉头一皱，“不是跟你说了要咖啡的吗？”
孙朝阳：“……”
他看向离王设计最近的那位男设计师。
他确定，之前王设计告诉他的确实是水，根本不是咖啡。
本以为那位男设计师会帮他作证，没想到对方只是嗤笑一声：“都说了是咖啡了，还不快去换？”
见孙朝阳转身，他又扬声，“帮我也带一杯来。”
这一声喊得颇为响亮，引得高扬下意识往这边看了一眼。
对上高扬的眼神，孙朝阳更觉惭愧，他仓促地移开视线，快步离开。
这次秀展，因为叶知秋的展品不算多，所以高扬和王茹也没有太大的压力。
这会儿，两人正在等着魏廷今换好衣服出来。
第一套服装时间宽松，魏廷今没用DRESSER上手，自己进去就搞定了。
中间他只需要换装一次，所以他们这组的DRESSER最为轻松，已经被孟达那组给提前预定了过去。
周慧这边就更没有问题。
她走压轴，所以这会儿连妆都还没上。
后台呈现出一种忙乱又井然有序的怪象，周慧坐在角落里，看起来像是有点紧张。
看叶知秋为魏廷今整理衣物饰品，王茹下意识往周慧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她不太敢和周慧说话。
生怕自己哪个词语或者句子没有把握好，反而会让周慧更紧张。
舞台灯光开始变幻，音乐声渐起，主持人的开场白伴着音乐隐约传过来。
“……我们不求别的回报，只希望这场时尚盛宴，能给您带来愉悦享受……”
随着主持人退场，今年秋冬时装周，属于Q.L的第一场秀正式开场。
早已排好站位的模特们默契地踏着音乐节奏，走进了那片绚丽光影里。
“小魏看起来还不错。”孟达抽空过来，和叶知秋一起，透过后台边角的纱帘往外看。
光影变幻渲染，将长长的T台镀成了一条发光的小路。
小路两侧以及尽头，对观众席不会造成大面积遮挡的地方，摆满了摄像机。
咔嚓咔嚓，一张张照片定格在胶卷或屏幕上，却几乎无人打开闪光灯。
台上的光线调得美轮美奂，好像每多加一点外来光源，都会破坏这场独属于色彩的盛大宴会。
两侧观众满满当当，分外安静，只偶尔有人会偏头和同伴低语片刻。
这样的舞台，美到了极致，也严谨到了极致。
可即便魏廷今第一次踏上来，前后左右都是成名已久的前辈，他脚下依然稳健。
不知道是服装赋予了他灵魂，还是他赋予了服装灵魂。
黑色风衣在转角时随着动作划出一道浅浅的弧度，让面料自带的光泽化成了一道小小的流星，格外灵动吸睛。
“以后可以把他吸收进Q.L的御用模特名单了。”孟达说，“台风不错。”
“我的，”叶知秋毫不相让，冲孟达微微一笑，“我的御用模特。”
“好好好，你的。”孟达说。
说话间，光影由远及近，模特们已经折返回来。
后台又是一阵井然有序的忙乱。
一分多钟的时间里，大部分人已经换装完毕。
造型师飞速查缺补漏，为他们整理妆发。
叶知秋为魏廷今调整胸口的钻石胸针角度，随后，他退开一步。
一趟下来，魏廷今神色变得更加自信，步履也更加沉稳。
叶知秋笑了下，对他彻底放下心来。
这会儿，周慧也上好了妆。
等魏廷今再次踏进那片光影里，她才走了过来。
“叶老师，”她问，“我这会儿换衣服吗？”
“先不用。”叶知秋含笑。
下意识地，他往周朗那边看了一眼。
相对于他们这边都是新手而言，周朗那边则个个都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
对于秀场，他们更是跑过多次，经验十足。
尤其那一男一女两位设计师，此刻手里还端着咖啡。
就当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叶知秋觉得，还是要小心一点。
等魏廷今再次折返，他们这组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大半儿，只待最后一组压轴。
一场秀如果不算谢幕时间的话，也只有半个小时。
但对大部分设计师来说，却至少要准备半年到八个月之久。
更有甚者，有些设计师，一件展品需要准备几年的时间。
可无论前期需要耗费多少心血，此刻走在T台上，展现在观众们眼中，也只有短短的八分钟左右而已，
随着秀导的节奏控制，这场美轮美奂的秀即将走到尾声，叶知秋终于动了动，示意周慧进去换衣服。
拖着那条长长的晚霞裙走出来时，周慧一时吸引了后台不少人的视线。
鉴于叶知秋准备展品的时间比较紧张，所以，这还是彩排后，这套展品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
一时，整个后台都好像被霞光照亮了一般。
“最后一组。”秀导的声音稳定地从耳机中传出来，“准备。”
“叶老师。”听到指令，周慧忍不住叫了叶知秋一声。
这会儿，被前面舞台，以及同行们敬业专业的精神感染，周慧已经没有那么紧张。
但想到他们这组走的是压轴，她多少还是有点忐忑。
“放轻松，”叶知秋说，“这是你第一次踏上这么大的舞台，但同时，也是我的第一场秀。”
他含笑：“我在和你一起加油。”
“嗯。”周慧点了点头，没看到叶知秋略略蜷紧的手指。
灯光变幻，模特们鱼贯而出，叶知秋再次来到那个小小的角落，掀开纱帘往外看。
周慧走上了T台。
灯光从头顶，从四面八方投向她，那一蓬云雾般的红稳稳地，一步步往前踏去。
直到T台的尽头，周慧拉起裙摆转身。
长长的裙边如火凤的翅膀，在她身后旋转展开，再徐徐降落，台下摄影师咔咔咔咔咔不停连拍，连观众席都起了小小的骚动。
那声音是赞叹而惊艳的，即便站在台上什么都听不清楚，但周慧却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是真的打动了台下人的。
她第一次意识到，虽然前辈们很优秀，可她也没有那么差。
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柔软的香云纱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这一刻，成为火凤的不是身上的那件衣服，而是周慧自己。
她涅��而生。
下了台，周慧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第一次得到这么多人的赞赏与喜爱，埋在地下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
她主动上前拥抱叶知秋吗，
叶知秋看了王茹一眼，王茹立刻上来为周慧擦泪。
“别哭别哭，你表现的多棒你知道吗？你绝对是今天的最佳。”王茹也激动得语无伦次。
她亲眼看着那么自卑的一个姑娘，在今天大放异彩，好像那姑娘不仅仅是周慧，也是她自己。
是千千万万个普通的女孩子。
得到机会，就会发光。
“先别哭，等会儿还要牵着小叶老师上台，万一妆花了就不好了。”
“我可以牵吗？”周慧惊喜地问。
“当然了，”王茹笑了，“你和小魏一左一右。”
这场秀无疑是十分成功的。
当设计师和模特一起上台谢幕时，迎来了现场极大的掌声。
作为设计部老大，本次的领队，没人比孟达更乐了。
尤其秀后的订购会，更是将孟达乐出了花。
叶知秋三套产品，定出去的数量，竟然和周朗的七套持平。
散场之后，大部分模特都要去赶下一场工作，只有魏廷今和周慧没有别的工作，叶知秋定了家餐厅，带他们出去庆功。
周慧是野模，没有签正规的公司，信息反馈相对较慢。
但魏廷今却是有约在身的。
虽然只是签了个小型模特经纪公司，但一餐饭间，他还是收到了公司好几通电话。
有几个国际大牌看了他的表现，想约他合作。
其实，只有Q.L的工作，对这个季节的模特来说，确实有点浪费。
如果魏廷今想，只要不和Q.L的工作起冲突，他完全可以接别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