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意意呀
霍嵘气霍峋和自己的哥们搞到了一起,气霍峋那言行举止都在点拨自己,更气霍峋不自量力。
这种糟心事,最后吃亏的绝对不是他和郑秋白,只有这一根筋的霍峋。
闪出病房的霍嵘掏出手机就给郑秋白拨电话。
显然,这种时候他当然不可能是为了道歉去的,而是要问问,郑秋白这样神通精明的人,怎么就能把自己折进去,怎么就能和他弟弟搅和到一起去。
他不信,这老大一个燕城,遍地会所夜场,昨天晚上能给霍峋提供帮助的人,除了郑秋白没别人了?
难道这世上其它人一夜间都死光了?
那他怎么还站在这儿,活的像个快炸的火药桶?
*
退烧的药物里有安定成分,一边输液一边闭目养神的郑爷在叶聿风的监视下逐渐呼吸平缓,似乎真的睡着了,像个精致的陶瓷假人,乌黑睫羽轻颤。
感慨倘若郑秋白一直这样听话该多好的叶少爷贴心起来。
他为了防止再有工作电话打来,特意把郑秋白的折叠手机摸过来抠了电池,让郑秋白安安生生闭眼休息。
叶伯问叶聿风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叶聿风才不着急,“回去干嘛?我才不回去。”
一想到回到叶家,就得见到那装模作样的小野种,他就心烦,还不如这医院待的轻松。
“老爷和老夫人都很担心秋白少爷的身体。”大约是叶聿风不再接家里来的电话了,那些人只能给跟过来的叶伯联系。
“担心什么?”叶聿风冷哼,倘若他一开始跟电话那头的叶家说清楚昨晚上吃药的不是郑秋白而是别人,郑秋白没什么大事,那叶家估摸着一通电话都再不会打来。
叶聿风就是一肚子火,要那些等着郑秋白惨状换利益的人尝尝心焦的滋味。
他都不知道,这好好的家,怎么如今就变得这样没有人情味,他爸爸在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的。
“要是我爸还活着就好了。”叶聿风垂眸,他习惯了从小到大有叶长流为他撑腰,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明面占着个长孙的位子,说话却人微言轻。
叶家那些亲戚,立人集团那些股东,没人会把他的抗议听进耳朵里。
要是叶长流还活着,“要是我爸在,他不可能就看我和郑秋白被这么欺负。”
叶少爷偏开脸,偷偷擦去眼角的委屈。
“少爷。”叶伯心疼地拍拍叶聿风的肩。
在他看来,叶聿风和郑秋白都还是孩子的年纪,叶聿风如今的迟钝和愚笨都是正常的,失去叶长流对他的打击太大了;郑秋白则成熟稳重地有些过头了。
可郑秋白就是想单纯都没办法,他比叶聿风还孤立无援。
咚咚——单间病房的门从外被人敲响。
叶聿风见到床上昏睡着的人微微拧眉,立马跳起来,准备出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你来干什么?”拉开门的一瞬间,叶聿风登时嫌恶皱眉,早知道他就该装屋子里没人,他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叶伯,“叶伯,你把我们的病房告诉他了?”
来人是叶静潭,大象灰的半袖针织衫,下身是白色的薄款西裤,一双运动鞋打底,腕间还装点了劳力士,这一身,谁穿上都是气质贵公子。
说真的,有私生子的人家不少,认回来的也多,但叶聿风从没见过像叶静潭这么快速适应家族的外来货,装的比他这根正苗红的还得体。
真是一点不见外。
叶静潭沉静的眸子从叶聿风脸上扫过,视野局限,他站在门口并不能看到病房内的境况,“不是叶伯,是你一直不回电话,也不把话说清楚,家里不放心,就交代人查了查,让我过来看看。”
倒也不是非要这样紧赶着来,只是叶静潭有点忐忑和担心。
“秋白,他到底怎么样了?”
“要你在这狗拿耗子,”叶聿风扯扯唇角,仗着这里没有其它叶家人,挡在病房门前,“滚远点,别让我在叶宅以外的地方看见你个晦气东西。”
小贱种敢自己来,就该意识到他会面对什么。
接二连三被叶聿风膈应,叶静潭也懒得装了,他阴翳开口:“叶聿风,无论怎样我都是你小叔,这就是叶长流给你的家教?难怪,一眼就能看出你不是叶家的种。”
“你他妈的说什么?”
“你听清了还要明知故问?是想要我再羞辱你一次吗?”叶静潭简直不知道叶聿风这样的蠢货是怎么被叶长流养出来的。
但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天生的,叶聿风天生不是叶家的人,没继承叶家DNA里的个性尤为正常。
“让开,别挡道。”叶静潭无视要气炸的叶聿风,径直往里走。
怒火中烧的叶聿风哪里能让他踏进这个门槛,当即挥起拳头冲了上去,可惜他打架的技术完全是胡打王八拳。
刚主动出击便被叶静潭攥紧了胳膊,一个肘击打中胸口,噔噔噔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脚下一滑就要坐个屁股蹲。
一把年纪的叶伯都差点闪了腰都没能扶住他家少爷,还得是已经被吵醒的郑秋白,一把抓住了叶聿风的衣领子将人拽住,“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郑爷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可被衣领子卡住脖子的叶少爷说不出话,只能嘎嘎乱叫,嘎嘎声中一半在骂门口的叶静潭,另一半则是让郑秋白快撒开他。
刚刚清醒过来的郑爷被这只鸭子吵的头疼,一把将人丢给叶伯,皱眉看着出现在他病房门口的叶静潭,“你为什么在这里?”
怎么,他这辈子是和叶静潭犯冲吗?动不动就要见一面回味一下上辈子那些恶心事?
还是说他的命运就是跟叶静潭绑定了,哪怕他有意避开,叶静潭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这该死的小说世界就是要逼着郑秋白心甘情愿用自己的命给叶静潭未来那伟大又炽热的爱做铺垫才罢休?这想法叫郑爷看向门外人的眼神愈发冷了起来。
真是那样,他就是死,也一定会带上叶静潭垫背。
没人能堂而皇之站在他的尸体上风光万千,谁也不行。
“秋白,家人都不放心你,所以叫我来看看,你还好吧?医生怎么说?”见到郑秋白,叶静潭仿佛换了一个人,全然没有了在叶聿风眼前的傲气与冷漠,态度温和。
昨天晚上,叶静潭也算是做好事的雷锋,倘若不是他,也不会有人第一时间发现郑秋白被下药,更没办法就地抓住下药的罪魁祸首。
奈何言问泽被言家带走,最终被叶家惩治的只有那个被收买的佣人。
“原来是你。”
叶静潭不提,郑秋白都要忘了,他差点被人下药的事如今搞到整个燕城人尽皆知,今早短信箱差点被各路人马的询问八卦塞爆,全都要“多谢”叶静潭在宴会厅正义出手。
怎么他上辈子没看出这是个那么爱出风头的玩意?
现在郑爷要花多少时间善后公关才能挽回他那岌岌可危的名誉?
郑秋白深呼吸一口气,盯着叶静潭问:“这么说,叶先生,昨天晚上你亲眼看到那人下药了?”
“算是吧。”叶静潭垂眸,有些心虚。
那也是巧合,叶老爷子被叶聿风那一出气到没胃口,叶静潭劝了一阵,就改去后厨吩咐人炖点好消化的米粥来。
他见到那佣人行为举止鬼鬼祟祟,似乎往客人的餐食中加了些东西。
叶静潭心知肚明这种事情不对劲,可昨晚上已经“出够风头”的他实在不想再牵扯进任何烂事里了,他本来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于是只当没看见。
但他没想到,那东西是几个二世祖给郑秋白安排的,等他再次找到那个下人,往小厅去对峙时,郑秋白人已经不见了。
那一刻叶静潭是慌张的,所以他和言问泽起了冲突,并为此一整夜心神不宁寝食难安,直到现在站在郑秋白眼前,才算松了一口气。
可惜,郑秋白不知道叶静潭的心路历程,他也不关心,他只是定定盯着男人的脸,冷声发问:“那你为什么不一早把他抓起来?等木已成舟,再出来充这个英雄,是会让你更有成就感吗?”“还是说,这个局里早就有你和叶家的算盘?拱火我和言问泽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
“秋白,你怎么会这么想?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哪里会伙同外人害你?”叶静潭蹙眉,急切为自己辩驳。
他没有这样的想法,因而他也不希望在郑秋白眼里,自己变成那样的坏人。
一直以来,叶静潭自认为对郑秋白释放的都是善意,可偏偏对方就是拒他千里之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看到叶静潭满腹委屈的脸,郑秋白只觉得好笑,他作为受害人,这样想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
这件事最后获利的人是谁?
反正不是下药绯闻已经满天飞的他自己。
“叶先生,我就是这样的人,猜忌多疑,如果冒犯到你了,不好意思。”郑秋白眯眼,“但丑话说在前头,我和你之间,还不到能够探病的交情,你现在的行为很唐突,让我感到不适。”
叶静潭站在病房门口,突然觉得尴尬又局促。
“另外,好心提醒,如果你和叶家是想了解我的健康状况以便于做点什么,建议你直接去咨询医生,这肯定比和我沟通更方便快捷些。”
第32章 习以为常
叶静潭一直是个自私冷漠、处心积虑的人,他对自己有相当清晰的认知,他的心肝都是凉的,蛇蝎如此,他也如此。
在利益面前,他可以牺牲一切,为了保全自己,他也会毫不犹豫推出别人去挡刀。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处事方式有任何问题,要一个从小到大连亲生父亲的面都没见过几次,辗转在亲戚手中被戳着脊梁骨长大的孩子学会宽容,善良,仁慈才是天方夜谭。
当初叶家的律师找上门,叶静潭表面提防与不信任,内心却清楚的不得了,他母亲是个夜场的舞女,而他是那个女人同燕城首富一夜风流的产物。
因为早些年间用着他抚养费酗酒打牌的女人提起年轻时的荣耀,除却她在舞台上的赤裸身姿,最常念叨的,就是叶静潭这打不掉的小杂种还好是叶荣山的种,带着叶家的血脉。
有他,她一辈子都吃喝不愁。
因而自小被圈在无人筒子楼里度过白天黑夜的叶静潭并非被当成一个小孩子教育,而是一头早早看清人性中残忍与压榨的血牛。
被认祖归宗的叶静潭除却庆幸叶长流的短命,他还庆幸那女人抽烟酗酒败坏了身体死的早,省去了他一大麻烦,一个纠缠不清又愚蠢的母亲,怎么会养出他这样克制懂礼的儿子?
他的出身,已经不能再有任何为人诟病的缺陷了。
走到如今这一步,叶静潭步步都是精确的算计,连叶聿风与他的冲突、对他的咒骂,都是他一早做好准备的。
倘若叶聿风没有这样做,叶静潭才要失望。
像了解叶聿风一般,叶静潭同样了解郑秋白,他知道这是个由叶长流亲人带来的孩子,甚至还有某种残疾缠身的流言。
在叶家,郑秋白该和他一样格格不入,于是这是他预设能够在叶家最先博得好感的存在。
可他经历了进入叶家以来,唯一一次失败。
似乎无论他伪装成什么样子,是冷漠是亲和甚至是谦卑,对方都不愿意多分点时间精力给他,甚至一次又一次推开他的示好。
就好像叶静潭身上没有半点足以吸引他的特质,无论是脸还是脾性,又或者他们本该同病相怜的相似之处。为什么呢?
郑秋白冷冰冰的视线犹如实质,叫叶静潭站在他面前,有种被扫视透彻的赤裸感,仿佛被洞悉了心底的一切想法和念头。
诡异的,叶静潭觉得,似乎郑秋白也很了解他。
同样,叶静潭也不得不承认,他正被这厌恶他的存在牵动着心绪,从他们第一次碰面起,时至今日,每一次站在郑秋白眼前莫名的心跳和紧张,都在告诉他这个人对他的不同寻常。
倘若郑秋白愿意站在他身边,那他会甘愿和这个人共享叶家的一切。
可这份心绪,郑秋白好像一点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