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旦
齐康边说,边悄悄对着宗溟使眼色。
宗溟虽然不知道齐康是个什么意思,但深知自己发小不是个会做无用功的人,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允许。
李金福此时还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在宗溟走过来之后,他连小声哎呀都不敢了。
本来李金福是非常紧张的在等着被宗溟问询,他也可以趁机寻找借口脱困,没想到宗溟居然问都不问,直接说要送警。李金福整个人都被宗溟不按套路的走向给搞懵了,现在听见齐康开口想调查一下,他终于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立即撞着胆子开始大声喊冤。
李金福哭爹喊娘,“救命啊,哎呦喂,疼死我了,快送我去医院吧!这个练习生无缘无故殴打我,我认真工作忽然就被他给打了!”
宗溟看向杭宁,难得把自己的不悦表露出来。
他微微蹙眉,简单问道,“动口了还是动手了?”
杭宁凉凉地瞥了一眼脸上血泪交加的李金福,然后才开口答话,“又动口又动手。我顺势套话,他已经交待了还骚扰过其他练习生。用他的话说,专挑好拿捏的软柿子。”
杭宁最后一句软柿子,语气里满满都是嘲讽。
齐康、吕宜、明耀和绍年在听到杭宁的答话之后,终于推测出了李金福和杭宁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后三个人面露厌恶,齐康却是胆战心惊地看向了宗溟。
宗溟有多喜欢杭宁,齐康这个旁观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宁可自己市区、城郊来回折腾,也得每天都在临风学院待一待,生怕他不在,别人委屈了他的小前男友。
而眼前这个大傻缺,他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杭宁身上,还动口了,还上手了。
宗溟不会买凶杀人吧……
齐康觉得很惶恐,生怕自己这位发小在人生的岔路上走错一步,从此向着罪恶的深渊堕落。但并不了解宗溟和杭宁真实关系的李金福却是还在继续作死,仿佛急着让宗溟送他最后一程。
李金福听到杭宁举报他骚扰练习生,立即激动了起来。
他半趴在地上,努力挺着脖子叫嚷,“你这是诬陷!你这种没背景、没实力的小练习生,就想靠搞出点事情博出位!你就是想让高层关注你,你就是想利用这个事情让节目组保你晋级当封口费,你就是想红想疯了!你冤枉我、拉我当垫背的,你早就算计好了,我就是倒霉!”
杭宁听到李金福的控诉,没忍住,对着他回了一句,“哈哈。”
李金福:……
《临风》节目录制内容都是保密的,服装组的李金福自然不知道杭宁手握一张宗溟亲发的“直通卡”。他本以为杭宁小小年纪遭到诬陷,一定会拼命和他争论,并且李金福还计划着,他要在两人的争论对峙中为自己翻盘。
在李金福的认知里,杭宁年纪小,一个涉世未深的练习生在思维逻辑和应变能力方面,肯定比不过他这个工作好几年的社畜。再加上现在有好几个大人物在场,没见过世面的小练习生心里必然是慌乱的。而人越慌乱,就越容易出错。
李金福确信自己肯定能在和杭宁的对峙中占据上风,他等着杭宁紧张激烈、甚至语无伦次的反驳。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杭宁居然丝毫没有小练习生该有的怯弱,杭宁不但不害怕,甚至还面无表情的哈哈。
李金福见杭宁不接招,只能继续出招。
他捂着自己被踹得惨不忍睹的那张脸重新趴回地上,边哎呦边痛苦地说道,“你小小年纪心思恶毒,居然把我打成这样,还想诬陷我。我没做过的事情,你诬陷我也没用,你根本没有证据。但你把我打成这样是没法抵赖的,我要报警,我要让警察拘留你,我要让你赔钱赔到倾家荡产。”
吕宜在听到李金福的控诉之后,立即抬头查看房间里的摄像头。她看完摄像头的位置,再看看距离不远处塞满了衣服的长衣架,眉头悄悄皱了起来。
比起说个没完的李金福,吕宜却是几乎百分百相信很少讲话的杭宁,从宗溟的态度也能看得出来,宗总和她的判断一样。虽然明知一定是地上这个人渣骚扰了杭宁,但如果没有实质证据的话,杭宁把李金福打成这样,可能是要吃亏。
吕宜悄悄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做才能让李金福自己认罪,宗溟却是直接了当的看向了杭宁。
宗溟:“我听说你有一直带着随身麦的习惯。”
李金福闻言,警惕的看向了杭宁。
杭宁想折磨李金福悬着的那颗黑心,故意绕弯子,“我来试衣服的,身上挂着那个怎么试衣服。”
杭宁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给了宗溟一个眼神,表达的意思是我真带着那玩意儿,这个猥琐男也不瞎,他看到了还能这么作死吗。
李金福在听完杭宁的答话之后,立即硬气了几分。
宗溟显然领会到了杭宁是什么意思,居然耐心的陪着杭宁演了起来。
宗溟:“你既然自认总有刁民要害你,又是来这种公共场合,不带随身麦你就没带别的了吗?
李金福再次警惕。
杭宁无辜的看着宗溟。
宗溟只能多问一句,“录音笔?”
杭宁:“我来试衣服的,带着不方便。”
李金福暗暗松了口气。
宗溟继续,“录音手表?”
李金福再再次警惕。
杭宁对着李金福露出灿烂微笑,“那确实带了一个。智能声控、自动录音、降噪无损、同步保存。”
李金福听到杭宁的答话,立即脸色大变,因为疼痛而涨红的脸居然变得有些发青。
杭宁说着话,不慌不忙的把自己衣袖往上一拉,他的左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个纯黑色录音手表。这个录音手表外观与普通运动手环无异,如果不是杭宁自己说,根本想不到它居然是专业录音设备。
齐康:……
吕宜:……
明耀:……
绍年:……
吕宜看向齐康,以眼神询问,现在的练习生都这么秀的吗?
齐康同样以眼神回复,这位是一枝独秀。
并且,齐康想到了这个录音手表,还是之前他安排节目组给杭宁和白凌画送东西时候准备的呢。他本来就是想增加一下品类多样性,让宗溟知道他帮杭宁安排后勤安排得很上心,谁想到这个添头居然在这里增光添彩了。
杭宁并没注意到他身后有两位大佬在打眉眼官司。
他举起带着录音手表的那只手,对着李金福晃了晃,开口询问,“还需要我现场给你播放一遍吗?”
李金福回想起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哪敢让在场这几位手握生杀大权的真神听到。
他见杭宁对着他发问,立即服软求饶,“我错了,我真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兴起开个玩笑。你看我也没做成什么,还被你打成这样,不然咱们两清了好吧?如果你不放过我,我这点小事儿也不犯法,但你打人我是可以追究的。”
杭宁面无表情,“哈哈。”
李金福:???
他为什么又哈哈!
李金福星现在看见杭宁面无表情的哈哈就觉得自己要倒霉。果不其然,杭宁哈哈完,脸上的厌恶少了几分,换成了讥讽,说出的话更是让李金福越听越心凉。
杭宁:“你法盲吧?你对我有不轨行为,我现场打你叫正当防卫。我就算是现在再踹上你两脚,那也是过失相抵,不会被追究责任。”
宗溟听到杭宁说出口的话,压在心中的怒意稍稍缓和了一些。原来他说过的话,过去了那么多年,杭宁都还记得。
杭宁正在看李金福,没有注意到宗溟神色间细微的改变。
杭宁在开展了一轮义务普法活动之后,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事情你不知道,我其实还要过些日子才真正年满十八岁,目前还是个未成年人。公共场所,未成年人,这是你说的‘这点小事儿’?拘留10天应该是稳了,出来之后记得继续承担民事责任。”
李金福没想到他只是想摸两下练习生,居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他激动的抬起头,想要大喊大叫,没想到第一时间先对上了宗溟的眼神。
宗溟面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仿佛蕴含着极寒暴雪,随时随地可以将一切抹杀。
李金福被恐怖的深寒冻在原地,嘴巴已经张开,却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宗溟慢慢将目光从瘫软在地的李金福身上收回,再看向杭宁,风雪于无形间消融。
他语气平和地说道,“录音设备留下,你回去吧。”
第74章
杭宁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宗溟的底线, 他知道宗溟绝不会纵容李金福,所以在听到宗溟允许他离开之后,立即毫不犹豫的摘下录音手表, 双手交给了已经主动来接的明耀。
在交接完物证之后,杭宁像个真正的练习生一样非常礼貌的对着几位负责人道别, 然后脚下生风迅速走人。
杭宁边走边在心里夸了宗溟一句靠谱, 他已经把属于他的那个part表演完了,并不想留下来一直耗时间, 毕竟刚刚被那个男工作人员还挺让他嫌弃的, 他想洗澡。
杭宁觉得自己可能被宗溟传染的有点精神洁癖, 但想到本尊之后, 又觉得自己那点精神洁癖在宗溟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 毕竟宗溟更过分。宗溟不愿意和除他之外的任何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就连关系最好的齐康也需要看脸色行事。
杭宁还记得他曾经问过宗溟,为什么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宗溟就没有躲避过他。
宗溟说因为合眼缘。
杭宁想起了在穿越之后,宗溟帮他捡回过拖鞋, 还愿意背着他,也会借外套给他, 可能这一次, 他仍然算是合宗溟的眼缘吧。
杭宁东想西想着离开了服装组工作间,等到那扇大门重新被闭合, 李金福终于再次鼓起了勇气。
李金福仍然还狼狈的趴在地上, 他努力朝着宗溟的方向爬了爬, 边哭边求饶。
李金福:“宗总, 宗总,您饶了我吧!宗总您就当我是颗老鼠屎, 我犯了大错,但您真没必要报警让我给《临风》这么大个项目抹黑。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非黑即白,宗总您再想想,您真的没必要为了一个练习生把事情闹大,这对大家都没好处是不是。”
宗溟神色冷淡,垂眸睨了一眼不停作揖的李金福。
李金福见宗溟不反驳,说得越发卖力,“您放过我,真的是对大家都好。您不用担心那个练习生会闹,我打听过,他家里人不管他的。只要您高抬贵手放了我,我立即去找他爸妈谈判。我可以吓唬他爸妈赔我医药费,吓唬完再换个口风,反给他们一点钱,这事儿就能打发掉了。”
宗溟听完李金福的疯话,终于愿意施舍般的给他一个眼神。
宗溟一步步走到李金福面前,微微弯腰,唇角带起些微嘲讽的弧度,“你想打发掉谁?杭宁的父亲?一年版税几千万的辽梧卫?”
李金福听到从宗溟口中说出的字字句句,整个人都在跟着变得僵硬。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宗溟,张了几次嘴巴,也只能挤出不、不、不的声音。
宗溟重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地上的垃圾,“虽然杭宁的父母确实不在他身边,但他还有个意定监护人在身边。我是他的监护人。”
如果说宗溟之前的话,已经让李金福惶恐到了极点,他最后的这句话,则是击溃李金福的最后一击。李金福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他不敢再看宗溟,甚至一动都不敢动。
宗溟对着明耀吩咐,“拷贝监控录像,录音做好备份,你带人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明耀一向利落干练,虽然和工作人员还有练习生们相处得都很融洽,但在李金福这种人面前,半分好脸色也不会给。明耀沉稳的答了声是,不带任何情绪地拽起瘫在地上的李金福,拖着已经像个木头一样的李金福离开了工作间。
宗溟看着明耀一路将李金福带走,等再转回身,却发现身后凝固住了三个人形冰雕。
宗溟目光在三个人身上一一扫过,面露不解,“怎么了?”
齐康:“你竟然是杭宁的意定监护人!”
绍年:“杭宁的爸爸竟然是聊无味!”
吕宜:“那杭宁的妈妈岂不是……杭归宜?”
吕宜:“对……杭宁真的姓杭……”
齐康、绍年和吕宜听到彼此说出的话,每个人都要裂开了。
宗溟并不觉得这些事情,哪里不合常理,也不理解这几个人为什么如遭雷击。
他只是淡定的叮嘱了一句,“别说出去。”
齐康觉得并不是宗溟显得若无其事,就真的若无其事。杭宁爸妈是聊无味和杭归宜他还能扛住冲击,但杭宁的监护人里是不是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宗溟是什么鬼?!
齐康把宗溟往旁边拉了拉,然后立即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