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 第139章

作者:斜阳边鹤 标签: 科举 逆袭 正剧 权谋 穿越重生

边说边抄起顾悄,几乎是秒遁。

侍卫正想说,太子随行人里就有御医,却被宁云不着痕迹拦下。

他苦笑着轻轻摇头,“看来这回是父皇多虑了,我还没堤防他,反倒他避我们如蛇蝎。”

正因为有了装病这一出,顾劳斯才不得不暂停所有社交。

当然这样也不赖,毕竟以顾氏目前的库房存量,他也实在无力与张公子一战。

“哎——”他四肢大张,往床上一倒。

天终于热起来。江淮梅雨季,又闷又热又潮,濡湿的枕衾十分黏腻,躺着并不舒服。

连带他整个人都不大爽利。

苏朗胡诌的也不算假,最近他实在操心太多。

光是盯那场商战,他就心力交瘁。

虽然他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倒背如流,可理论毕竟是理论,商场瞬息万变,他一个外行哪里能掌控时局?但建议是他提出来的,一旦失败他不仅对不住吃不上饭的老百姓们,也对不起血本无归的黄五和徽商们。

所以,小顾同学几乎是拿出奋战炒股一线的恒心和毅力,死盯这场攻讦战。

后来顾慎婚礼,他又连轴转个不停。再加上连番几场惊吓,谢大人大力丸不要钱狂砸出来的身体,终于又被掏空一次。

顾劳斯阔别许久,再次感觉到了——虚。

脑袋昏昏、腰膝无力……

怕了怕了,世道太乱,还是滚回府学念书才好保命。

明日他就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迷迷糊糊间,他擦了把脸颊湿汗,心道我一个文科狗,南巡治水有我啥事?滚回去搞教改,力争快点整个文理分科、术业专攻,才是他的正经事!

苏训才从京中带回一手消息,说礼部乡试主考选拔都已结束,人员都已定下,远些如福建、广东等地的主考官,都揣着银子上路了,最迟七月,南直隶乡试主考官也会敲定……

还说这波将有一个巨大的惊喜等着他。

顾劳斯对惊喜实在不感冒,反正他又上不了考场。

只是他确实要提前筹备最后的冲刺模拟了……

结果第二日,他正准备收拾包袱回山,就见二哥坐在床沿一脸慈爱地仰望着他。

“琰之,你还记得答应过二哥什么事吗?”

顾劳斯心里咯噔一下,企图装死:“什……什么事?”

他实在怵了方白鹿。

顾二“啪”得一声,摸出一把扇子,装模作样煽风点火。

那扇子如斯眼熟,正是黄粲那日丢来的宋徽宗真迹。

“太子近日将南直隶各处官员都挪了挪窝,广德知州方徵言原是工部擅治水的裴尚书门生,此番调任去安庆府任知府,今日正带着方白鹿前来谢恩。”

他笑眯眯捡起床头那封请帖,“张尚书家小公子宴请,琰之虽然在病中,可胡说身体尚佳。”

顾劳斯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叫你胡说!

他抱着最后的希冀试探,“可我给方白鹿送的信,说的是胡说要回京。”

“无碍。”顾二起身,慢悠悠踱近,将扇子往他衣襟里一塞,“运河上前几日四处拿人,紧了多处关卡,许多行商客船悉数滞留此处,胡说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你可要抓紧了,方徵言既然要去安庆府,广德宝监局试铸之事必定提前结束,一旦方子先送去京城,再偷来也无用了。”

“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二哥因为欠债被人当街砍死吧?”

这不是他那日忽悠随风的话吗?!

顾劳斯攥紧扇骨咬牙,“二哥你可真会现学现卖!”

他去还不行吗?

第113章 (三合一)

仓廪补足, 粮市平稳,不过半月金陵就恢复了昔日的歌舞升平。

淫雨不歇,太子又在孔子庙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祭祀祈福活动, 说起来也巧, 不过几日后, 江淮阴云竟真的散去, 难得露出了好天。

渐渐, 百姓之间流传开来,称太子宁云乃“潜龙腾渊”、“君权天授”,正是太.祖庇佑的正统。

倒是将此前神宗名不正言不顺的竹书篡位说悄悄掩盖过去。

世道祥和, 纨绔们终于解了禁, 再不受长辈拘束, 也故态重萌起来。

今个儿你请喝酒, 明日我请赏花,张庆卯足了劲儿, 就等着哪次席间再遇顾悄,好亮出大宝贝,与他比个高下。

哪知小公子就同人间蒸发似的, 再没赴过一场宴,就连他亲自送上门的帖子,也被一个重病挡了回来,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正主不在,可奈何他台子支了, 帖子也下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孤独唱完这场戏。

夏日宴这日, 金陵城南,秦淮岸北, 张公子圈下的荷花宕,泊着两艘画舫。

奔着张公子“异宝”而来的,不仅有众多能吃会喝的公子哥儿,还掺着不少南监荫生。

从晌午起,游冶子弟陆续登船,轻舟鼓吹;伴游丽人挥袖迎招,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张庆瘦猴子一样,立在船头翘首以盼,他尤不死心,直至所有宾客上船,才抹了把额间汗抱怨,“怎么正主不来,他那小跟班也不来?”

小跟班说的正是原疏。

旁边人推了张公子一把,“还叫小跟班呢?人现在可是能跟你拿矫的秀才了,指不定过了八月,你见着他还得拱手客气一句举大人!”

张庆十分不服气,“你就瞎贫吧!咱又不是没见过他学问,也就大字画得比我周正些,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中了个秀才,他要能考上举人,乡榜下面我……”

“乡榜下面你直播吃屎吗?”

人群里,不知谁嘴快接了这么一句。

一时间,纨绔们嬉笑卡在喉头。

“哪来的宵小之辈,口吐秽言,给我撵下去!”张公子气急败坏。

只是船上嘈杂,一时难以揪出说话之人,张公子无能狂怒,十分丢份。

顾劳斯乌龟脑壳一缩,心道对不住小张,今天出门嘴巴忘带锁了。

他仗着人矮,在人群中好一阵流窜,成功从画舫底层的末等席位窜到二楼首席。

只是胡说脸生,装扮亦非显贵,还没在二楼站住脚,就被张公子家仆拎住,要治他一个“苟苟祟祟、图谋不轨”。

顾劳斯指天发誓,“我就是上来吹吹风。”

家仆扯着他胳膊不放,“小的可以送你去岸上吹个够!”

顾劳斯强行攀关系,“我是拿着帖子来的,是你家公子请的贵客!”

家仆拉下脸,“别逗了,这灰帖连主船都上不了,也不知是哪个少爷,带这么一门不上见的穷亲戚上来。”

“爷不穷,有的是钱!”顾劳斯掏出一两银子意欲行贿。

家仆“切”了一声,“这年头只有穷鬼才带现银,来巴结我们公子的,哪个不是带的银票?”

眼见着细胳膊细腿的顾劳斯要被扭送下船,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握住。

来人声音凛冽,显示主人心情并不大好,“他是我带上来的,怎么?”

“不怎么不怎么。”那家仆甚会看碟下菜,忐忑望一眼来人,立马麻溜润了。

徒留顾劳斯跟方白鹿二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方白鹿才低声道,“我以为你真病了。”

“咳咳咳……”顾劳斯觉得自己离真·心肌梗塞亦不远矣。

察觉到胳膊还在对方手里,顾劳斯挣了挣。

方白鹿从善如流松开手。

画舫很大,二楼花厅嬉闹喧嚣声阵阵传来,方白鹿却调转方向去了安静的船尾。

顾劳斯管住腿,目光游移,没有跟过去。

却听到那人侧首,“放心,我不敢把你怎样。”

船舱里逆光,他晦暗不明的脸上似乎是挂着一抹苦笑。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没生过害你之心。”

方家都是些实干派,这些年端水端得平,从不站位,与哪一方势力都有个点头的交情。

除开年节那次意外,叫小公子饮恨西北,也确实没什么劣迹。

方灼芝在休宁和了这么些年稀泥,明里暗里也帮衬顾家不少。

想到这,顾劳斯眼一闭心一横跟着他去了。

方白鹿对这画舫极其熟悉,七拐八抹间进到一处十分幽静的隔间。

临窗一张简案,两个蒲团,案上茶盏、瓜果具备,显然是有备而来。

方白鹿引着顾悄落座,才将那一小碟子西瓜、夏柿子并翠玉瓜往他跟前推了推,“听说你苦夏,最喜欢这些冰镇瓜果。”

瓜是正经太仓弄来的顶级瓜,还只取瓤心,切成小方。

柿是夏方脆柿,用井水镇过,吃起来生津止渴,犹如咀冰嚼雪。

就连翠玉瓜,也是取刚刚好蒂落、不老不生的,剖开瓜腹,一点点挑去瓜子,连带着金色瓤子一道摆放进水晶碟子里。

炎炎夏日,顾劳斯顿觉口水分泌得有些过旺。

他抓住凉茶灌了一口,心里对方白鹿的认知又刷新一层。

原来这人并非一味狂妄,一旦有所图谋,也能哄得人通体舒泰。

果然是个顶好的混官场的苗子!

同样是拿吃喝作敲门砖,他就比黄五不知高明多少。

春上黄五来套近乎时,采买的点心吃食,没一个不踩雷,可方白鹿这一小桌,食不厌精,无一样不送到顾悄心坎上。

他还比黄五沉得住气,也不急着切入正题,而是陪着吃了几口,才淡淡诉从前。

“我初到休宁,是有心与你结交的,奈何你却是个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