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 第145章

作者:斜阳边鹤 标签: 科举 逆袭 正剧 权谋 穿越重生

张庆缩了缩头,睨他一眼,脸埋进碗里小声哔哔。

“又要让我猜,猜中了又恼羞成怒,跟个大姑娘似的,忒难伺候。”

大姑娘?

顾劳斯被连创二次,怒极反笑。

“好你个张庆,伶牙俐齿,满嘴诡辩。苏朗,扔出去!”

眼见着护卫要来真的,张庆皮猴一样,绕桌一圈攀上顾悄胳膊。

“顾琰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肯保我乡试上榜,条件随便你开。”

顾悄嫌弃地抽回手,“说的你好像有什么,值得我开条件似的。”

满打满算,张庆手上有的,他又想要的,只有那张号钟。

自从印石被截胡,他还欠着谢昭一个礼物。

说起来,宝剑赠英雄,名琴慰雅士,倒是相宜。

只是为了一把琴,换将来一个狗官?

顾悄瞅了一眼张庆,暗自摇头。

不得行不得行,顾劳斯还讲点武德。

科举同现代公考毕竟不一样。

最大的差别,就是公考招的是吏,科举选的是官。

说穿了,所谓公务员,不过是基层办事员,如同古代小吏。

手中无权,能力素质好赖,都影响不了大局,即便队伍里混进去几粒老鼠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因而,公考班他尽可以有教无类,也不算挣黑心钱。

可科举就不同了。

一旦过了乡试这道槛,秀才晋身举人,那便是父母官一般的存在。

等闲可以直接进县委班子,捞个副县长当当,最差也可以混个教职,荣升地方学校校长。

尤其大历,重典苛政,这几十年官员杀杀贬贬,编制处处空缺。

以张庆家世,起步来个县委书记也不难。混得更好些,州官、府官也是当得的。

试想一下,若是副市长成天摆着扇子招摇过市,左手盘斗鸡,右手掷骰子,要是再坏些,权力在手、金钱我有,欺男霸女,天天都上茅台酒,该怎么是好?

哦,不对,此时茅台尚未得名,还只叫夜郎枸酱酒。

昏聩些也罢,若是一个不好,撞上枪口,小命就此丢了,这三代单传的……

那画面太美,顾劳斯实在没眼看。

但是拒绝似乎又有点不讲情面。

顾悄正想着如何搪塞,无意间瞟到张庆腰间钱袋,突然计上心来。

他一声长叹,“不知典之兄缘何想不开,要去考那劳什子乡试?”

张庆心直口快,“你想得开,怎么你也考?”

还特意苦哈哈从县试考起。

顾悄一脸苦大仇深,“那不是我被砸坏了脑子,前头几个月浑浑噩噩,宛如几岁孩童。老父欺我懵懂,趁势拘我在家头悬梁锥刺股,硬赶鸭子上架!”

见张庆满脸不信,顾劳斯干脆豁出去老脸,“现如今我腚上还有一层老茧,不信你看看?”

您老尊臀,我哪敢看呐!

张庆吓得连连摆手,“我信我信。”

顾劳斯压下嘴角,轻咳一声,“我与原疏、黄五一路考上来,你以为是走了什么捷径?不!你是没见着,原疏进学已然进得神神叨叨,黄五好好一个人也瘦去了半个!”

“而我,正当下满脑子仁义道德,如一万只鸭子时时聒噪,片刻不得清净。”

一听要往死里背书,张庆雄心壮志熄灭了一半。

这么多年,家里什么大儒没为他请过?要是背得下来,他何须在此充孙子?

“累倒不是最要紧的。要考乡试,你就再不能逛青楼、进赌坊,更不能聚众博戏了。”

张庆这人,好各种决胜负、拼彩头的游戏。

知他这点喜好,顾悄继续忽悠,“朝廷明文,凡秀才以上须戒淫禁赌。这半年,别说斗蛐蛐,就连枭卢、双陆、叶子、骨牌这些,父亲碰都不曾让我碰过。”

这几样都是公子哥儿不离手的棋牌小局。

枭卢又称樗蒲,类似今日的掷骰子。

只是投掷的不是六面点数的骰子,而是双面杏仁状的樗木投子。

投子正面白,刻野鸡图,背面黑,刻牛犊型,五子一组,以颜色决胜负,最高彩五面皆黑,称作“卢”,四黑一白次之,称作“雉”,其余杂彩,统称“枭”或“犊”。

早先休宁这般顽童里,也有几人极好樗蒲。

时常弄些彩头,几人攒头撅腚,围着一张小桌,大呼“卢、卢、卢”,引得路人摇头叹息,“一班儿小赌贼,可怎么得了!”

双陆就好理解了,有些像现在的大富翁。

简单些的,博弈双方各执一棋,掷骰子走步数,先将棋子步出棋盘者胜出。

复杂些的,双方各执六子,走棋中还讲些战术,可“打马”“走梁”吃死对方。

这种棋局玩法多样灵活,很是考验执棋者谋略与计算,若是再添一二彩头,足够几人彻日酣战、不知疲倦。

最是好打发时间,还兼益智。

各把沉香双陆子,局中斗垒阿谁高。

便是有些读书人,苦学倦了,也会博杀一局解解郁气。

天气不好时,顾情便喜欢拉着顾悄,二人在床中支起沉香木棋盘,厮杀一番。一旁丫头,专赌二人输赢。

彩头多是一二道珍馐,或是外间一两件新奇物件。

倒也有趣。

至于叶子、骨牌,就比较常见了。

二者综合,就是后世国粹——麻将。

自乌曹氏发明赌具,历朝历代各有传承。

前朝更是博戏盛行,上流沉迷玩乐,罔顾百姓死活,灾年贵族一把彩头,往往可抵寻常人家数年生计。

太祖贫苦出身,最恨富家子弟游手好闲,聚赌成风,因而明令,“市井中,凡赌博财物者皆杖八十,摊场钱、物人官,开张赌坊之人同罪,功名、官身止据见发者,罪加一等……”

“这些以后都挨不得。”顾劳斯痛心疾首,“典之兄你可想清楚了!”

一听要禁赌,张庆剩下一半雄心也熄了。

可仅剩的一点点骨气叫他犹在作垂死挣扎:“可大历律法也写着,若朋友相会,为乐赌饮食,非赌财物之比,故勿论。”

顾悄幽幽敲了敲碗筷,“可如这一顿饭的彩头,有什么意思!你也愿赌?”

这……还真提不起兴致。

张庆心头最后那点火星子也彻底化为一缕青烟。

片刻后,他抱头哀叹一声,“天要亡我!不瞒你说,我父亲为了逼我上进,已然令家中账房断了我花销,不考,没钱花,考了,有钱没处花,如今兄弟我可是进亦难、退亦难。”

缺钱?这倒是比缺德好办。

顾悄一拍大腿,“典之兄,你说可巧,小弟也正缺钱!不若一起想想法子?”

这把,他可没忽悠人。

自从黄家财产被没收充公后,他就失去了黄五这尊财神爷。

不惑楼那点收入,即便杯水车薪,也还是被顾老征作赈灾之用。

如此下来,顾劳斯两袖清风,可比张庆钱袋子还干净。

原本他没什么花销,倒也不愁。

奈何前些日子,吴遇教改的折子递到礼部,苏训好意想推他一把,可这事却被户部尚书,对,没错,就是顾悄他亲亲老爹顾准,一个“没钱”打了回去。

不止打了回去,还将吴大人用作农技推广培训的经费,也收拢上去。

打够秋风,顾老大人不忘鼓励后辈:礼部新政,兴学化民,功在千秋。苏大人当全力以赴,望尔等自筹资费以渡眼下之难。

为了抗灾饱民,顾大人都掏空了自家家底,苏训自然敢怒不敢言。

可他祖上三代赤农,又向来清正,不与商贾世家为伍,自筹是筹不动的,遂退回公文,无奈摊手:吴书记,时也,命也。

吴书记左思右想,求人不如求己。

于是又一封投诚信递到了明孝太子跟前。

天真的大人心想,太子复起,正是丰满羽翼的时候,定能从神宗那抠门老子处要到银钱。

结果一天天的,只等到太子一句,你个老小子很有想法,不错,好好干,孤看好你哦。

顺带,给吴大人提了个南都户部右侍郎。

钱没有,搞钱的后门倒是开得毫不含糊。吴大人要么想法子挣,要么拼胆子贪,要么拉脸子讨,总之钱呐,得靠自己本事!

得,球踢了一圈,吴大人不仅没得轻省,还兜兜转转又回到顾大人身边。

上头这意思,不言而喻,是要他再接再厉,如休宁那般,继续替皇室当好耳目,盯紧顾大人一举一动。

只是当下,这老勾当可不好干了。

徐乔落马,叫神宗愈发疑神疑鬼,迅速对锦衣卫内部来了一次彻底大清洗。

新任指挥使由心腹中军都督同知兼任,北司指挥使空悬,由神宗身边一等宦官卫英暂领事务,林茵佐之。

原先上线是谢大人,顾准一系举动,自有谢大人居中调和。

可谢昭请辞后,吴大人就得自个儿权衡考量。

囫囵话一个编不好,带累了准泰山,恐谢大人第一个拿他祭刀。

上头神宗不好惹,下边太子又岂是好糊弄的?

吴遇不仅要应付上线,传递情报,本职本业也不能丢,还得苦哈哈筹钱推教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