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 第186章

作者:斜阳边鹤 标签: 科举 逆袭 正剧 权谋 穿越重生

他到底心疼傻儿子,临走还是不吝秘传一计。

“琰之我儿,名利场中,瞬息万变。爹授你一句万能宝典——人傻,就以不变应万变!”

“遇事多想想,你有什么,人求什么。

假以人求,守你所有,如此而已。”

顾劳斯如有所悟:我空有满腹才华。

这意思是叫我认真办学……吧?

才怪!

那也要办得成才行。

瞪着不依不饶追到集训营门口的泰王,顾劳斯一整个不太好。

安庆百名考生,来自一府六县各学。

包吃包住包教学的冲刺集中,哦不,集训营,首先要解决的是,上哪找个大院子,能一口气塞下这么多寄宿生。

还要一并解决学生衣食住行与笔墨文房。

有一说一,山里出来的县学生,大都两袖清风、一身补丁,真的怪穷的。

原本万佛寺后院就挺合适。

方丈一听要振兴文风、助力本地学子应考,十分慷慨表示场地不收费,饭食寺里斋堂可一并提供,只要按人头缴些米粮便好。

毕竟灾年,佛也没钱。

如此运营成本低、读书环境佳的地方,简直打着灯笼难找。

关键是上班离家还近咳咳咳。

奈何有泰王这尊大佛在,顾劳斯还没张罗,他的嘲讽就闻风而至。

“这小子要保一府百名秀才悉数上榜?哈哈哈哈,这是今年最时兴的笑话?”

他不止笑,还抱臂扬言,“既有如此神效,不若本王也报个名。

届时乡试叫柳巍增个座次,也判判本王卷子。”

元指挥使面无表情上传下达,顾劳斯听完连夜重新选址。

好在胡十三扶灵归来,这位家大业大,仗义出手,不仅送了房子,还送了全部身家……

二人再见,江水已褪去不少。

两岸淤泥堆积,河床上腐烂鱼骨、甲壳烂在泥里,发出刺鼻腥臭。

胡十三仿佛闻不到一样。

好似赵随风的死,将他为人的那部分也一起带走了。

程先死得够惨,名声也臭不可闻。数年卧薪尝胆,一朝得偿所愿。

可这喜悦与失去亲人的沉痛比起来,竟那样的不值一提。

胡十三想,他大概懂了随风。

敌人血可祭亡人魂,却医不了活人疮。

已经溃烂的内里,始终是烂的,再也不会愈合。

有些东西,终究不能等价替换。

赵随风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在了。

活下来的只有恨,一朝仇了恨消,这红尘便再留不住他。

胡十三甚至不知道,这些年的辛苦到底值不值得。

“若是我不助他复仇,或许……”

顾悄打断他,“你不助他,他也只会在这条路上走到黑。

而且走的路更长,流的血更多。斯人已矣,胡十三,你也要学会放过自己。”

“是吗?”胡十三虚握了一把江风。

“这世间总有什么,叫人无论如何抓不住。

可惜小人不若公子明悟,终极是……破不了这执。”

都是红尘客,哪来清醒人?

破不了执的,又何尝你一个。

见劝不动,顾悄也不再劝,“不知胡兄接下来作什么打算?”

胡十三收回手,深深一揖,“小人正是为此而来。”

”前尘事了,我一无牵挂,已决意在万佛寺出家。”

他朝顾悄笑笑,平凡的脸上有些羞赧,“我自小就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

随风在时,他便是我志所向。

他不在,渺渺红尘,迷途无期,大约只有空门才是我去处。

他在这里走的,我便在这里等他。

这辈子残生对残魂,下辈子我还要做他哥哥。”

说着,他取出掌家印信,递了上来。

“顾二公子对我与随风,都有再造之恩。可惜小人无力再效犬马,唯有手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买卖,就赠与公子,还望您不要推辞。”

顾悄:这一个两个的……

感情他这里成了专业的无主遗产委托处?

拗不过胡十三,顾劳斯苦逼兮兮接下摊子。

但他高估了自己,也小瞧了胡十三。

尤其当他的理财总顾问黄五远在徽州,培养的财务会计顾影停还在吸鼻涕,中馈大总管璎珞也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时候。

空有一张会计从业资格证,顾劳斯对着数十个老管事、几大船账本子,慌得一匹。

真上手,他才知道胡十三口中“一点上不得台面的买卖”,摊子到底拉得有多大!

秦淮风月场只是个幌子,他涉猎甚广,沿江各处朝廷指定的木材倒运、铜铁开采,乃至盐商商号背后,他竟都有参股,很多还是实际控股人。

假以时日,这小子必定是大宁版的犹太财阀啊。

顾劳斯:……总觉得接手的,是一个了不得的烫手山芋。

这里头,要说没他二哥的意思,他顾字就倒过来写。

所以当顾爹提点他,遇事多想“你有什么,别人要什么”时,他才更慌。

泰王想要什么?

端看他最近玩的是什么?

玩的是钱!

所指还不明确吗?

意图还不明显吗?

狼子野心,还不昭然若揭吗?

你看,这都要钱要上门来了!

泰王:好冤,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

为了避人耳目,他的小集训营,选址本就极偏。

用的前朝乡绅旧居,粗粗整了个屋顶,勉强能避雨住人,着急忙慌就开了张。

如此赶命,实在是学生底子不好,开考时间又赶。

反正举业跟前,衣食住行都是身外物,唯有经书是真爱,也没什么人抱怨。

是以集训营远远瞧去,白日里四壁通风、破破索索;夜间烛火摇曳、蚊鼠喧天。

比集中营也好不了多少。

一身华服的泰王,负手立在荜门前,就十分突兀。

他虽被圈禁,但仍能拖着守卫在一定范围内闲逛。

毕竟再落魄也是王爷,天高皇帝远,水深太子无,打工仔们谁敢勒令他不许出门?

大约是等得无聊,他手瘾又犯,遂大手一挥,慷慨就赠这新学校一副门联。

上书:书读春秋,羞同蚊鼠为三害

下书:道闻朝夕,狂向阁台求百贤

横批:敢想敢为

得,这一骂骂一窝。

上联说他们一群书蠹,刚好跟蚊子老鼠搞个组合叫三害。下联讽刺他们没皮没脸,全部中举是痴心妄想。

这浓浓的嘲讽味道,呛得小顾一个喷嚏朝天。

这王爷墨宝,还轻易不能扯了。

他上坟一般,瞪着联子半天,不得不自我催眠:反正挂在门外,书生们关在里头,看不见看不见。

别说,话不是什么好话,字却当得好字。

大宁书之一门,最崇大气舒朗,狂放洒脱;其次尊台阁体,秀丽端庄。

泰王的字,却是极少见的法度严谨,内敛朴拙,最擅寓险于平,反倒别具一格。

都说字如其人。

能写出这等字迹的人,通常城府极深,善于隐忍,最懂知雄守雌,以退为进。

像极荒野孤狼,难缠又危险,瞧着不成威胁,反口却能给你致命一击。

他一现代人,只在动物园见过这物种,哪里招架得住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