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 第259章

作者:斜阳边鹤 标签: 科举 逆袭 正剧 权谋 穿越重生

“若不是时运不济,南直乡试解元也定是他!”

“就是就是!若他来会试,隔壁闱彩哪还有什么悬念。

大家只管押咱们导师,保管赚得盆满钵满!”

约是彩虹屁吹得太过,叫真实性大打折扣。

尤其,这导师还是个弱鸡少年……

众举子面面相觑:这怕不是遭了骗吧?

他们无不看冤大头似的看安庆府人。

乡野村夫,行走在外,竟也不知道长点心!

这会儿,天还不亮,棘闱外围火光昏黄。

挤挤搡搡一群老少小子里,就小秀才脸生得最嫩。

就这,恩师?

“哈哈,那我岂不是可当祖师爷?”

一句调侃引得众人大笑。

周遭人或怀疑或同情的目光齐齐扫射过来。

会试地域抱团现象严重。

这么一个小小波动,立马将南直与其他地方区分开来。

地图炮炸的自然不是南直少数,而是整个南直隶。

有人看不过眼,出言打抱不平。

“你们懂什么?他亦是小三元的秀才。

若不是为了泰王办案放弃入试,怎么会寂寂无名?”

“就是!要不是他冒险助泰王一臂,陛下怎会知晓我等晋升之路,早已成某些政客揽权的资本?”

某些政客,自然是指陈愈。

所谓墙倒众人推,不过如是。

顾劳斯摸了摸下巴。

感谢泰王水军,在唾弃陈氏的同时,还不忘替他抢救下如履薄冰的名声。

这番泰王下了手妙棋。

他以身试法,揭露科场弊端,考生们大都心存感激,连带着对顾悄也青眼三分。

京都先后审决南直舞弊和钦天监贿考两大要案,举子们也心存幻想,希冀着泰王能亲临这科主考、能揭开柳巍背后的巨大黑幕。

可惜直到临考,也无人回应他们心声。

这一科,不知又有几人要折戟沉沙……

考生们念及此,无不恻然。

尤其曾沦为某主考“选妃后宫”的某四省。

“哼,谢归谢,你们倒也不用如此夸大!”

显然,外乡人依然不信顾劳斯神通,“以他读书年月,在南直或可傲视群雄,但会试一贯是江西、浙江人的天下,还是莫要托大。”

“小生附议。”另一位抓了抓头。

“至于授业,即便被奉帝师的那位,也不敢说一科能保弟子拿下半科,这小兄弟再神异,能神异过弟子遍及朝野的那位?”

云鹤虽亡故数年,甚至连姓名都不许宣之于口,可仕林依旧满是他的传说。

把这位抬出来,安庆府书生只得偃旗息鼓。

提及旧人,举子们也静默下来。

他们不曾经历盛世,却从小听着当年故事长大。

太祖与云鹤如何一起打天下,又如何文武共治同享天下。

彼时大宁,建朝不过二十多年,国力却直逼盛唐。

百家争鸣,各显神通,儒虽为显,也兼收墨法等诸流。

自上而下,众志成城,只为强国安民。

高宗武功上虽略逊于太祖,亦不失为一位明主。

若是再给他三十年……大宁何至于衰落至斯?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

“呜——呜——”一声号角,打断众人思绪。

搜检开始,考生们再顾不上当年,鱼贯而入。

小林和时勇紧张得手心冒汗,捞起顾劳斯的左右手,各击一掌。

口中还在碎碎念,“夫子护我!”

悄哥啼笑皆非。

颇有种现代考前大家拜春哥的荒诞感。

卯时末刻,军卫锁院。

柱香后,贡院开左门,一轻骑执密卷扬鞭直奔皇宫方向。

正是刑部尚书,亲自进题御览。

同顺天乡试一样,会试三场都有进题制度。

每场考题拟出后,即叫知贡举官进呈皇帝亲阅。

此行甚是顺利,神宗淡淡扫了眼题目,并无不满。

他神色疲倦,一手扶额,又有大太监留仁小心翼翼随侍在侧,替他揉捏太阳穴。

古稀老人须发早已斑驳,太子出事后愈发衰朽。

孤灯明堂,形影相吊,竟有种英雄末路、巅峰凄凉的悲恸感。

“爱卿且去吧,场内外如有异状,卿但行职权,不必事事回禀。”

高勤深知他脾气。

说不必事事回禀,便是要他遇事既要当机立断,又不可擅专。

谢家急流勇退,神宗手中也只剩他这把卷刃的旧刀了。

高勤苦笑一声,照单全收下这苛刻至极的政令。

但内心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回程途中,异变突生。

盛京中轴线,通往贡院的前门大街上,乌压压跪满拦路人。

冬日天色总蒙着一层灰败之气,如一层散不去的翳。

高勤急急勒马,原本温顺的马匹却躁动起来,原地转了数圈才安静下来。

空气里,又是那股腥臭味。

常年马革裹尸的人再熟悉不过。

高勤眯着眼睛,望向乌泱泱的人群。

他们膝下,密密麻麻都是血字。

天空依旧飘着小雪。

进宫时前门大街清过雪铲过冰,但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路面已然又冻了起来。

那些血书,就这样一笔一画落在石板上,被新雪冰封。

拦马人不厌其烦,又一遍一遍重新誊上。

高勤下马,踏上人群中间留出的唯一一条小道。

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清癯中年人。

他似是有痨症,整个胸腔如破旧风箱,连咳带喘,却还是断续而铿锵地念着所书之冤。

“草民南直休宁顾云恩,有冤情要诉!

大历二十四年会试前,我儿顾影晨受歹人蒙蔽,不仅毕生所学悉遭剽窃,还被反诬谋逆横死家中!歹人化用我儿《山川河岳图》作《大宁北疆图志》,从此青云平步,还请大人替我陈冤!”

语罢,他哐哐哐磕下三个响头。

再抬头,殷红血迹蜿蜒而下,染红眼眶,手中高举,正是破碎的《山川河岳图》。

高勤俯身接过。

第二位开口的,是个年轻姑娘。

眼角眉梢,却透着老态,好似看尽人世沧桑。

“民女南直歙县汪氏,有冤情要诉!

大历二十四年,家父汪纯赴京会试,与柳巍同科。因撞破柳巍同前锦衣卫指挥使徐乔阴私,被报复至死、家破人亡,至今冤魂长哭、死不瞑目,还请大人还民女公道!”

汪惊蛰女儿身,磕起头来毫不含糊。

很快她膝前血书下,就添了一块新鲜印记,好似结状的画押。

“此事已过去十几年,可恨民女手中并无实证。

但今日所陈,皆是民女亲眼所见,如有妄语,便以项上首级起誓,叫我不得好死、永堕无间!”

她攥紧手中木簪,神色中有一股殊死的决绝。

在后面,是一个干瘪枯槁的老妪。

她衣裳单薄,怀里搂着一具皑皑白骨,甚是惊悚。

“民妇湖广华容县人,有冤要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