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 第41章

作者:斜阳边鹤 标签: 科举 逆袭 正剧 权谋 穿越重生

“与你假戏真做,也不是不可以。”

顾悄被蛰到一般,狠狠抽回了手。

此谢景行,非彼谢景行。

而他,竟妄想学长也会出现在这里。

真真是痴人做梦。

慌乱间他并没有注意到,谢昭的这句梦里依稀,是多么熟悉的谢景行式报复。

只因酒楼那次,顾悄拿这句话搪塞过他,他便小心眼记到现在。

第046章

重逢以来, 谢昭有一万种办法叫顾悄认出他来,但他不敢。

因为……谢景行根本就不存在。

那年初见,正九月。阳光炽烈, K大新生报到。

盛暑蝉鸣搅得人烦闷异常。

谢景行向来不是好相处的性格, 被同门拉着去本科迎新, 他没冷脸, 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忍让了。

但聒噪的新生还是令他厌烦。

所以, 他倨傲冷漠,惜字如金,用最直白的态度, 明晃晃拒绝了所有蜂拥而至的搭讪、请教, 乃至告白。

谢景行有这个资本, 不是吗?

直到他在人群中, 不小心多看了一眼。

那一刻,他终于承认。

原来这世间人潮涌动, 真有那么一个人,能叫他一眼沉沦。

原来众生法相都虚妄,真有那么一个人, 能灼他一念本真。

大约他的眼神过于直白滚烫,同门吴双顶了顶他的肩,挤眉弄眼。

“这大热天的,你可真是晒裂的葫芦——开窍了。那小学弟叫顾悄,新生里可出名了, 不仅是个大美人,还是咱们本市文科状元, 这波入股不亏,要不要兄弟帮你一把?”

一个圈子里混的, 都不是什么善人。

这个帮字,暗含多少轻佻和声色,谢景行心知肚明。

不等他回答,吴双就摩拳擦掌,抹了把额间热汗,挤进人流去追那抹光。

——顾悄白得发光,也艳得发光。

或许,一个男生用艳字来形容颇有些怪异,但谢景行却觉得,恰如其分。

色美者曰艳。

《说文》解艳字为,好而长也。说的是漂亮又醒目,与芸芸从者迥然而不同。

这字,顾悄当得。

当然,还有一层更深的隐喻。

谢景行不动声色盯着那人,目光掠过他潮湿的鬓发、沁润的唇峰,眸色暗了暗。

勾情夺欲,方可称艳。

他从不否认,他对顾悄的所有兴趣,都起源于肤浅的皮囊,起源于为人不耻的见色起意。

可世上好看的皮囊那么多,为什么单单只有这个,一遇就叫他心生欢喜、若逢花开?

他想,因为他遇到的,是爱情。

一如柳梦梅展开画卷那一刻,情不知所起;一如裴少俊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倾君心。

法师亦说,一见钟情是上等缘法。

是灵魂认出了对方。

可令他无比遗憾的是,他并不是顾悄的一见钟情。

吴双一身高档货,俊美又绅士。

顶着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带头人这等学术光环,他诓学弟学妹从来都是箭无虚发。

可在顾悄这里,却碰了个软钉子。

“小学弟,学长来帮你扛行李!”

“我一七八,比学长还高一点儿,怎么好意思?”

同门瞪了眼谢景行,啪啪啪微信打字:我怀疑他在内涵我,但我没有证据!

“小学弟,那学长带你去办入学,申请宿舍,领生活用品。”

“学校迎新各种温馨提示做得超级棒,我自己可以的。”顾悄顿了顿,不太好意思地实话实说,“不好意思学长,我是本地的,不买床上用品,不买锁,也不办手机卡。”

吴双一口老血直冲天灵盖,他侧头用夸张的口型向谢景行咆哮,“劳资像推销的吗?”

最终,他垂死挣扎,“小学弟,那我给你讲讲公共课选课!”

社死悄脸都红了,他小声哔哔,“好像也没什么好讲的……公共课除了体育,我都免修……就,也不需要学长推荐英语报纸。”

吴双生无可恋拍了拍谢景行肩膀:兄弟我尽力了。

这等学霸,你自求多福。

谢景行也无可奈何。

他包里只有一沓师姐硬塞过来的社团招新报名表。

吴双撂挑子后,他清了清嗓子,难得忐忑道,“不,我们是社团招新来的,小学弟有没有兴趣看下咱们社团?”

这次,顾悄给了面子。

他接过单页看了一眼,明鉴社。

K大赫赫有名的,连新生都知道的,由历史系师生共同成立的,以古玩鉴真为主、兼顾汉学复兴的——最牛社团。

顾悄漂亮的眼里闪过一丝为难,他抿了抿唇,轻轻婉拒道,“不好意思,专业不太对口。而且,我家是八辈儿贫农,也不懂古玩这些。”

谢景行递报名表的手一僵。

他很想劝说,社团玩得那些,根本称不上古玩,不过是些零碎小玩意儿,不必太当真。

可他看到顾悄朴素的白衬衣、休闲裤,以及他瞥向一边、回避与他对视的滟滟桃花眼,他终于意识到,无关乎社团做什么,只是他,并没有进入顾悄的视野。

尽管顾悄出于礼貌,最后拘谨地接过了那张表,可不出谢景行所料,他在社团新人里,根本没找到他的眼中人。

后来,他用了一年时间观察顾悄喜好,终于把自己伪装成了顾悄喜好的样子。

他成了他眼中那个张弛有度、温柔翩翩的学长。

可这辈子,谢景行不想再装了。

所以,他刻意回避着谢景行的一切,哪怕顾悄的眼泪有一刻叫他破功,下一刻他的理智回笼,又冷酷地将指针拨回了原点。

他不是谢景行。

这般反复无常,叫顾悄拿不准,那些似曾相识是不是只是错觉一场。

回家途中,他在花田停车,奉命为顾情采花。

伫立在田埂上,顾悄看着原疏带着知更、采桑,笑闹着在明黄花海里钻来钻去,就为追逐开得最盛的几朵,突然深深叹了口气。

眼前花,到底不是婺源花。

上辈子熏陶数年不见长进的诗兴,此时此刻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他颇为低落地叨了句:“芸苔不与昨年旧,你既无意我便休。”

“哟,让我瞧瞧,是哪家姑娘令小公子如此牢骚?”

存在感一直极低的苏朗,盘坐在马车顶上,不仅将他酸诗听了去,还毫不客气开了嘲讽,“要不我带你去提亲?”

顾悄社死了。

恼羞成怒的公子哥立马滥用职权,给人套小鞋,愣是把一个八尺大汉撵去了田里,跟小厮一起捉蝴蝶。

早春的蝶,顾情一定会喜欢的。

“喂,顾琰之。”

等他身边清净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好像瞅准这个时机似的,在花田另一端响起。

顾悄回头,花枝绰约间,不是顾影偬是谁?

小小少年华服散发,编成一个蝶髻,缀着些七彩穗子并平安珠,大约是用来驱邪避灾的。

至于驱什么邪,避什么灾,顾劳斯眼观鼻鼻观心。

他是有听闻,那日文会他坑完顾影偬,托原疏将他送回家后,顾影偬的奶娘对着车屁股就泼了一桶公鸡血。

沾了他顾悄的,可不就是那个邪、那个灾。

想到这,顾劳斯难得涌起的一点闲情顿时消散,甚至还觉得有些手痒。

就……很想揍人。

其实顾影偬生得漂亮,按理美人应当得到优待,可他就是有本事自行封印颜值,举止神态间的小家子气,让人无论如何喜欢不起来。

见顾悄冷脸不搭理,顾影偬走进了几步,又喊了一声,“顾琰之。”

少年声音不大,被风吹散了一些,若不配合口型,是听不出准音儿的。

顾悄见他神态,不似找茬,可想到今日堂上,他看上去也颇为乖顺,但坑起他却半点不带犹豫。

是以,吃够亏的顾悄,不仅没靠近,还朝原疏、苏朗方向迈了几步。

顾影偬急了。

他探头瞧了眼苏朗方向,又急补了句,“小婶婶。”

顾悄脚下一顿,怒目而视,小婶婶,什么鬼?

顾影偬见有戏,又挤牙膏一样,蹦出一句,“我要去京城了,是来同你告别的。”

“那告完了,你可以安心去了。”顾悄才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