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湖太妖生
他进了屋,堂屋厨房现在也熄火了,锅挪到了外面棚子里,里面还咕嘟咕嘟煮着东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米香。
白清霖其实还没进院子就闻出来了,这空间出产的大米实在是香,干吃米饭都能干进去两大碗。
陆三叔也紧跟着进去,陆向阳正跟案板上擦擦的切咸菜疙瘩丝呢,“你跟这里日子过的倒是好,又是白面又是大米,坐月子都没你这么吃的。”
陆向阳抬眼笑着往外瞅了一眼,然后发现白清霖原本左脚都踏进屋子了,却突然转身又回到院子里,找侯亮他们唠嗑去了。
“这不是受了伤吗,吃点儿好的。”陆向阳切完咸菜丝,还奢侈的点了点儿香油拌了拌,“行了三叔,别念叨我了啊,你不饿小白还饿呢,赶紧吃饭了。”
一大早就往这边赶,绝对是没吃早饭。
现在闻到这么香的大米粥的味儿,陆三叔能不饿?他都快馋的说不出话来了,生怕一张嘴哈喇子都掉脚面上。
侯亮几个半大小子也馋坏了,他们迅速的拔完草,又找了几根直溜的树杈子把一些爬蔓的菜秧子架上,然后就眼巴巴的盯着那口大锅。
锅盖一掀开,米香味更加浓郁了。
“先给你奶你妹送去一碗,回来再吃,有你的份!”陆向阳把一大海碗粘稠的大米粥塞进侯亮手中,侯亮也不怕烫,捧着碗跳起来就往外跑。
剩下那俩小子一个叫狗剩一个叫爱军,这俩名字非常有时代特色,属于站大马路上喊一声,不止半条街男人回头,连狗都能应上几声的名。
大米粥里面不止有大米,还有大碴子。混在一起煮的十分粘稠,搅动起来满鼻子都是米香。
“这米……”陆向阳直直的看向白清霖,“我跟我师傅家里吃到过,他说是从张凤那里弄来的。南方过来的大米,咋样?香不?南方可真是好,这才几月份就出新米了。”
“人家那边暖和,一年四季都能种粮食,饿不到。”陆三叔都饿坏了,巴巴坐在院子的小马扎子上,就等着侄子给盛粥呢。
现在天气热,不少人吃饭都跟院子里找个阴凉的地方吃,风吹起来还挺舒服。
白清霖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总觉得陆向阳话里有话。
侯亮喘着粗气拿着洗干净的碗回来了,刚坐下就被陆向阳赶去洗了手和脸,然后迫不及待的坐在桌边,“老大,能吃了不?饿呢。”
慢条斯理的盛完最后一碗,陆向阳摆了摆手,“行了,吃饭吧。不够的话还有几个凉窝头,对付对付就成了。”
“这还叫对付?这可是大白米粥!”侯亮不顾热的吸溜了一圈,满足的叹了口气,“我得有日子没吃过大白米了,尤其是这么香的。米也香,大碴子也香,咸菜疙瘩也香。”
白清霖沉默的捧着碗吸溜,刚吃了两口就听陆向阳问道:“诶哟,忘了问了。我奶让你带什么话了?嗯?什么圣旨?”
白清霖:……
他猛地咳嗽两声,哈哈笑道:“还能是什么啊,老太太想你了呗。我跟你说你必须得回去,奶奶说了如果你不回去,就让我把我那边你的行李扔出来。”
陆三叔:???
这是他娘说的?不对吧?
第51章 愈合
白清霖不知道为啥,自己又没有做错事,却有着淡淡的心虚感。
这也不能怪他,就这个陆金宝,说话奇奇怪怪的,话里有话,仿佛是知道了什么。
其实他早就想好说辞了,米面就是从张凤那里买的,毕竟张凤让自己帮忙做衣服呢,这一单单的活儿自己又没有要高价,给一些米面怎么了?
努力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白清霖认为自己不应该心虚。
或许就是陆金宝随便说了两句呢,自己干嘛要上赶着承认啊。
总之,陆向阳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同意了一会儿跟着陆三叔他们一起回去。
吃完饭,剩下的大米陆向阳给侯亮他们三个一人分了一些,剩下的和缸里的面粉一起打包准备带回去。
除了大米面粉,还有东屋那一盘子八里香。
白清霖都忘了这盘子水果了,没想到在这里放了这么久,竟然没被耗子吃了,也是惊讶。
后来听陆三叔说才知道,陆大伯第一次送兔子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缸里的米面粮食和桌子上的八里香,以为是陆向阳回来放的。他怕招耗子就给放柜子里面去了。
白清霖又开始心虚,他当初放了些粮食在这里,原本想着随时过来吃。但后面一直没来,陆向阳也没回来,到让他全忘记了。
王大爷今天出车算是加班,因为村里除了白清霖和陆三叔没人出来。一人两分钱不划算。不过他跟陆家关系不错,陆三叔塞给他半只风干兔,于是钱都没要。
过来等了一个多小时,回去的时候车上坐了三个人。
陆向阳这一路都在跟王大爷唠嗑,说他跑车的经历。
“……一群土匪,车上都是粮食,给我和我师傅吓坏了。可问题咱是那种会放弃国家财产的人吗?必定不是,结果就打起来了呗。”
“哎哟,你们俩对一群人,那还有好?”王大爷一惊一乍的。
陆向阳嗨了声,一巴掌拍到车辕上,“这您就不懂了吧?运送粮食这种贵重物资,都得提前跟公安打好招呼。我们前脚被拦没多久,后脚公安就来了,呼啦啦抓了不少人呢。您猜怎么着?”
白清霖:……
这些东北人咋回事啊?聊个天都跟说书似的,还您猜怎么着?还能怎么着,赢了呗!
王大爷摇摇头道:“那我可猜不着。”
啧啧,你俩跟这里演小品呢?王大爷这捧哏的水平别是跟天津那边学的吧?
“您说我们这跑大车的,车上运的啥,都去公安那边做记录。结果呢,有个公安回去跟自己小舅子说了一嘴。那小舅子又跟别人说了。好家伙,就有人打这粮食的主意了。”陆向阳说着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王大爷非常积极的捧哏,“那那个公安还能有好?”
陆向阳道:“这我可不知道,之前就以为是一群二流子呢,后来才知道竟然是那边有个村儿的村长他儿子折腾出来的这个事儿。您说可怕不可怕?截国家的粮食,那不得吃花生米嘛。”
“可不是,这事儿整的,还把你给伤着了。他们不得都去做笆篱子?否则哪里对得起你流那老些血啊,得吃多少好东西才能补回来!”王大爷看了陆向阳给他展示肩膀上的绷带,嘴里直啧啧。
“嗨,那怎么说呢。”陆向阳摇了摇头,“他们做篱笆子事小,我奶心疼才事大呢。这不就是我压根不敢回来,跟县里养了好久的伤呢。哎哟,我忘了,县里还表扬我了,给了奖状,落我师傅那里了!”
说完,还笑嘻嘻的看向陆三叔。
陆三叔冷哼一声,道:“奖状不奖状的放一边,就你这个德行,回去小心你奶打断你的腿!”
县里给奖状可不是什么小事,尤其是为了保护国家财产而受伤,必须各种表扬,还有记者采访呢。
不过县里离镇上远,就算登报也没有那么快,目前镇上和大队对这件事还一无所知呢。
白清霖回想了一下,书里对这种事完全没有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主压根不关心,还是报道根本没有传到村里来。
不过陆向阳确实实打实的受伤了,虽然看他现在很精神的样子,但是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大圈,脸色还有些苍白,嘴唇也干白干白的。
失血过多,又没能好好的补回来,就会是这个样子。
要说补,公安和县里以及车队都给了补偿和奖金,还给了五斤肉票。但那五斤肉能补多少血回来?如果是后世出了这样的事,什么输血啊,各种补品啊,人参燕窝啊,炖猪蹄子猪肘子,那不得顿顿的吃?
国家现在真的是太贫穷了,奖励英雄的东西都拿不出多好的来。
看着陆向阳苍白瘦弱却又要努力打起精神唠嗑的样子,白清霖真的是有些心疼。
无论如何,这位陆大佬如今才不过十八岁多点不到十九岁的一个孩子啊。原本这样的孩子还应该在读书,可是他已经工作好几年了,面对了太多危险的事。
牛车再怎么慢,村子还是到了。
陆向阳唉声叹气的下了车,蔫达达的跟在陆三叔身后,不停的给白清霖使眼色。
白清霖心说你现在才知道慌?晚了!
你个兔崽子王八羔子挨训去吧!别想我给你说好话!
“你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陆奶奶听到院门的动静,抄起笤帚疙瘩就出来了。这老太太一直都是稳稳当当的样子,白清霖第一次看她跑这么老快。
“奶,您可别动手,我伤还没好呢!”陆向阳怪叫着躲闪。
笤帚疙瘩落了空,陆奶奶气笑道:“没事,别怕,打残废了奶养你,奶没了让你大伯三叔养你,他们没了让你兄弟养你。”
“奶,看我给你带的好东西!”陆向阳连忙扯过陆三叔肩膀上背的背篓,“大米白面,还有八里香,喜欢不喜欢?”
“我喜欢你奶奶个抓儿,你这是想气死我!”陆奶奶抡起胳膊又要打,结果自己那个宝贝大孙子哧溜就钻到白清霖身后。
“哎呀哎呀,奶奶你看你把小白吓得!”
白清霖淡定的挪开一步,道:“没事,我不怕。奶奶您累不累?不如让三叔揍他吧,三叔力气大。”
陆向阳:……
不是,你咋胳膊肘子往外拐啊?
陆三叔郑重的接过笤帚疙瘩,跟陆向阳身上随便抽了两下,轻的几乎都听不见动静,“行了,赶紧进屋去吧。娘您也是,别给自己累着了。”
“他只要别让我操心,我就累不着!”陆奶奶抓着白清霖的手往屋里走,“真是一家子没有一个省心的,我可不想当你奶奶了。要不我跟霖霖去住算了,还是霖霖最乖。”
白清霖立马道:“那可太好了,我这就把他行礼扔出来,接奶奶您过去住。”
陆奶奶被逗的开了心,狠狠的白了自己大孙子一眼,这才扭头喊了声,“老大家的,那几个盐猪蹄儿洗洗炖上吧,吃啥补啥,赶紧给不省心的补补,让他以后出门能记得自己家门朝哪里开!”
猪蹄也是白清霖拿来的,陆奶奶哪里舍得吃,这一个月先是五花肉,又是猪头,这又有了猪蹄。过年都没这么奢侈的。
猪蹄用盐腌了能放挺久,如今宝贝儿大孙子回来了,正好拿出来吃了。
陆爷爷原本担心的站在屋门口,生怕自己老婆子被气出个好歹。现在看脸上有了笑模样,这才反身回屋。他抽了两口旱烟袋,寻思了片刻,把烟袋锅子放去了一旁。
大孙子原本就不待见他总是抽旱烟,现在又伤着了,就不让他闻烟味了吧。
晚上炖了猪蹄酸菜土豆粉条一锅烩,贴了饼子,还用陆向阳带回来的白面擀了个面条,吃了白面面条野菜汤。
晚上陆向阳想去白清霖那边住,白清霖没让。
这人好不容易回来还不得多陪陪老人家?总想着往外跑,多伤老人的心啊。
无奈,陆向阳只能留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陆金宝和小白知青笑嘻嘻的聊着天走了。
白清霖一走,陆奶奶就让陆向阳脱了衣服,要看他身上的伤。
那两处刀口挺长,但不深,只是缝针技术不咋地,跟两条大蜈蚣似的挂在身上。
陆奶奶这叫一个伤心,眼泪吧嗒吧嗒掉,嘴里还硬呢,“就应该卸你一条腿,让你总往外跑!”
陆向阳嘿嘿直笑,各种哄自己奶奶开心,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哄的走了,然后连忙搓了搓身上的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跟县里养了半个月勉强愈合的伤口回来一顿饭工夫就有些痒。医生说了,伤口痒是因为快愈合了,不能抓挠。可是也太痒了点儿,他以前受伤也没有这么痒过。
还好,熬过那一阵痒也不算太难,等陆向阳一觉起来,发现就连蜈蚣的颜色都变淡了。
“这是……”陆向阳疑惑的摸了摸伤口,原本还隐隐作痛的伤口不但愈合了,甚至摸起来一点儿都不疼了。
不可能是因为回家的缘故吧?我奶奶还有这个本事?
陆金宝歪着头思忖半天,原本迷茫的眸子逐渐清亮起来。
他似乎捋顺了到底哪里有问题了,只是这件事要挑开说明吗?不说的话,万一以后无法遮掩怎么办?
毕竟他可不想把小知青吓跑,以后不再跟自己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