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贵霜小鸟
那黑袍人不惜潜入风雷谷也要追杀林照之,分明是杀人灭口。
林照之藏着什么秘密?
手腕上紧贴着肌肤的电索发出阵阵蕴热,黎昭知道其中内涵的力量有多么恐怖,他立即老老实实说道:“书上看来的。”
“何本书?”
“风雷谷账本乙庚二号,第一千七百五十六页。”
徐风盛怒极反笑:“账本?”
黎昭:“上面有一项维持藏书阁的费用,库房迟迟不批,于是将一沓快要散架的书丢在徐正的桌上,我自是好好检验一番,其中一本应天宗的完整考题合集。”
徐风盛的嘴角扯了一下,眼神罕见的漂移。
“啊!”黎昭恍然大悟,“这是风雷主的休沐期作业吗?怎么会在藏书阁里,还是全空的?”
徐风盛越听越恼,直接用雷符贴住了黎昭的嘴巴,动作熟练得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他那两片唇只需轻轻一开,恐怕就要被炸成粉末。
黎昭呜呜了几声,见到徐风盛冷酷的背影,又担心他给自己双腿绑个雷符,那岂不是只能蹦着走了?
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他难得老实了一刻。
谷中其他人见到风雷主牵着黎昭,也都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上一个被捆住的人,没挨到第八道雷刑就死了,这人不知能挺到第几道雷刑。
奉雪堂中,风雷谷上下主管齐聚。
疾风隼传来讯息,谷中未见到任何可疑之人,若说可疑,那就是跑到定风居的黎昭。
徐风盛斜斜地看了眼黎昭,说道:“那有少什么人吗?”
疾风隼长鸣一声,通灵纸上显出一个外门弟子的名字。
“发下北垣令,全力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徐正。”
徐主管一丝不苟地出现在徐风盛面前,脸上丝毫没有半夜被抓起来加班的怨气,恭恭敬敬地说道:“风雷主。”
徐风盛:“将此人的案卷呈上来,必须事无巨细。”
徐主管正欲领命而去,背后有一道哀怨的视线盯着他。
黎昭呜呜呜了几声,示意徐正救救可怜无助的统筹主管。
徐主管去而复返,躬身说道:“风雷主,需要属下去清洗地牢吗?上一个受雷刑的囚犯血还没洗干净呢。”
黎昭气得跳起:“啧师伦嗦滴发吗?!”
徐风盛心情大好,瞄了眼炸毛的黎昭,说道:“洗洗吧,说不定有用。”
徐正领命而去,留下黎昭在独自跳脚。
整晚过去,那人像是滴水入海,无影无踪。
徐风盛对这一无所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背后谋划之人处心积虑,对徐家必有所图,一次击杀不成,必会等下次。
那人就是诱饵。
他看了眼伏在案桌上睡得香甜的黎昭,忙碌了一晚上的风雷主脑袋嗡嗡作响,一下子撕去了他嘴上的雷符。
黎昭惊得一跳,雪白的脸上还印着红痕,顾不上其他,摸向自己的嘴巴。
幸好幸好没炸。
徐风盛仔细折好那道雷符,明明白白地放入袖中,示意某人以后切勿妄言,说道:“今日起,为防再遇刺,每日都需跟在我身后,不得远离。”
黎昭又悲又喜,悲喜交加,心里暗道等我取了那灵犀照骨镜,定要把金罡符贴你嘴上再走!
加班了大半夜的徐管事正对窗饮茶,正看着最新的《伏妖传三》,口中啧啧作响。
库房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他头也不抬,说道:“哎呀,小友迟到了,没关系,反正没——”
话语戛然而止,黎昭前脚刚进,徐风盛竟也跟了进来。
徐管事手中的话本瞬间变成了账簿,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支笔,装模作样地写了几笔,他装作惊讶地说道:“风雷主为何而来?”
徐风盛冷冷地看着黎昭:“送他来上班。”
黎昭浑然不觉谷主眼神杀人,他嘻嘻一笑,端坐于桌前,翻开最上方的一本账簿。
拿起墨盘上的狼毫笔,一连算了十列,全错。
徐风盛近二十年未曾见过如此术数天才,他拿走了黎昭的笔,神情堪称和蔼,大发慈悲地说道:“滚。”
他开始后悔之前的怀疑,毕竟跟一个弱智较什么劲?
过了几天“老板加班我摸鱼”的日子,黎昭雷符都不知道被赏了几次。
他寻着机会偷镜子,奈何徐风盛对他的看护过于严格,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直到有一日,徐风盛实在看不惯黎昭游手好闲地跟在自己身后,丢给黎昭一件镶金嵌玉的紫袍,说道:“随我去见客,莫丢了风雷谷的脸面。”
黎昭接过衣袍,摸了摸细腻光滑的布料,捏了捏镶边的雪绒白裘,他向来喜好奢华精美之物,心想这徐风盛难得大方了一回,语气也不由得轻松愉悦:“哪个客人?”
心中想及这个名字,徐风盛眼中浮起沉沉紫韵,说道:“应天宗主,白解尘。”
第4章 晴空
七日前。
北垣雪原,朔风呼啸,裹挟着无数雪粒吹白了连绵起伏的青黑石原。
一道灰影正冒着寒风,一步一步的艰难行走。
风雪交加,刚落下一道脚印又被雪粒灌满,或被朔风吹平。
北垣以北就是神秘可怖的暗渊,那处的天空都被暗渊映得鲜红,向天下人昭示着魇魔的强大与危险,近二十年魇魔不曾出现,暗渊也被封印,可那处的天空依旧闪着不详的红光。
灰袍人吐出的热气都成了冰晶,漱漱落在,消散在风中。
强风吹开了灰色的兜帽,露出那人的面庞。
他的脸呈现出一股苍青,北垣的寒冷让他的脸颊起了两团不健康的红色,面皮上遍布一道道怪异的伤口,从纵横交错的伤痕来看,竟是被牙齿啃噬的痕迹,伤口处渗着血,被朔风一吹,犹如刀割一般。
“唔——”
那人一开口说话,被灌了满嘴的风。
他心里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重新戴上兜帽,捂住口鼻,朝着闪着诡光的暗渊走去。
脸上的伤痕是被他豢养的小鬼啃噬的。
前阵子他养的小鬼饿了,鬼修随意择了一个村子喂饱了小鬼,不巧被几个应天宗的弟子发现,他不得不跑到北垣上。
“若是当年暗渊仍在,哪里轮得到这些杂碎嚣张。”
鬼修眯起眼,透过朦胧的风雪,望向暗渊的方向。他不知还要走多久,但到了暗渊,小鬼吸足了魇气,他自会找那些人修报仇。
越走,身上越重,脚印的痕迹一点点加重。
鬼修停下了脚步,他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不动声色地抬起脸,用眼光的余光偷偷地往后看。
一只浑身赤红的怪婴正趴在他的肩上,它咬着细小的食指,啧啧作响,露出了一截森森白骨。
怪婴捕捉到了那一瞬而逝的目光,急促地嚎叫。
“饿啊饿啊饿啊———”
这声音怪异尖锐,几乎要刺破风雪。
尖锐的悲鸣让鬼修一个踉跄倒在了雪地上,他捂住了双耳,后背埋进了雪中,刺骨的寒冷透入骨髓。
它张开口,尖针般的牙齿咬在鬼修的脸上,撕下一块血淋淋的面皮,点点血渍溅在雪地上。
“饿啊饿啊饿啊——”
一只只怪婴从鬼修灰袍中爬出,趴在鬼修的身上,森森的尖牙撕扯一片又一片血肉。
“别,别吃我,别吃我,马上要到暗渊了!你们你们有吃的!再忍忍,忍忍!”
鬼修疼得满地打滚,口中不断地求饶,眼中阴狠之色更甚,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魂铃,刚要摇晃,被夹杂着碎石的朔风一吹。
魂铃掉入雪中,立即被风雪掩埋。
“该死的,该死的,在哪里,在哪里!”
鬼修疯了般扑在魂铃消失的位置,掏着那处的雪,身上的怪婴啃食到了他的骨头,非人的尖齿与骨头摩擦出渗人的呲划声。
魂铃,魂铃,找到魂铃就能控制……
风雪停了。
北垣之上常年肆虐的风雪,居然停住了。
等到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鬼修身上时时刻刻尖叫的怪婴似乎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人物,蜷缩在灰袍上瑟瑟发抖,就连最喜爱的活人血肉都不肯吃了。
前方站着一道虚虚的人影,雪光莹莹一衬,恍若天神。
他身量很高,面容俊美非凡,漆黑的长发束在银冠之中,身处北垣之北竟也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衫,仅仅是站在前方,就像是这世间的主人正俯视着他的臣民,气势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那人微微垂目,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寻得很仔细,而在他身后依旧是天晴日朗,万里无云。
为防风雪扰人,他居然强行驱散了北垣上的朔风,这等忤逆天道的行为,让鬼修倒吸了一口冷气。
敏锐的直觉让他明白,此人的境界已然到达了合道境的极限,距离飞升仅一步之遥。
脑中灵光一闪,看向他垂在衣侧的手。
暗金滚边的袖口之下,隐约能见到指间缠着一圈黑色戒环。
忽地,鬼修心里泛起了巨大的喜悦,想到一则传闻。
应天宗主白解尘修为天下无双,可前世罪孽深重,若想飞升成仙,则需要寻到命中因果之人,在他们性命垂危之时,还他们性命,保他们一世安宁。
白解尘的左手指间就有一枚黑色戒环。
“难道,我就是白解尘的因果之人?所以他来北垣雪原寻我?”
鬼修咧开嘴,越想越觉得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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