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上
当年白子豪不惜千里前来,一人冲破敌围救下他,那一刻他就知道,那个人出现了。
他不是许如宴。
也不是别人。
就是白子豪。
是这个人,让他习惯生活中有他,破天荒的对他产生依赖,也破天荒让他知道,原来失去一个人,却能像失去所有那般煎熬痛苦。
白子豪完全没有料想到他会突然掉眼泪,看着他脸上的泪痕,他感觉心里又闷又涨,密密麻麻的生疼,那种感觉让他觉憋厉害。
“别哭了,你乖。”
周初落去拉他的手:“你以后不准再离开朕半步,不然朕砍了你。”
白子豪故意逗他:“那我去茅房你也跟着啊?要是上个茅房我就得掉脑袋,那我可真是太冤了。”
周初落:“……”
“我不会离开,你放心,我以后会一直一直陪着你,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
周初落终于笑了起来,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他好像才突然能松了一口气。
这次不再只嘴角上扬,而是真真切切的,笑了起来。
百官离得太远,也瞧不起他们干什么,又说了什么,只恪守本分本分,还在唱喊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太阳出来了。
周辞越穿着红衣裳,高兴得不得了,整个人都要乐坏了,等不及,跑上台阶就想抱一下他的父亲和爹爹。
老六小六穿得像个球,不懂事,没见过这么高级的场景,到处敲敲打打,锣鼓震天,热闹得很,两人撒了欢跟着周初落跑去凑热闹,三人围着周初落一直跳一直跳,不住的蹦跶。
礼官觉得这般不和规矩,想上前阻拦,三王爷先抬手示意不用。
他皇弟正高兴呢!
随他们去吧!
蒋小二抱着冬冬看着他们在上头闹,不由笑了笑。
蒋小三觉得太无聊了,大大哥和周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么站着,说了什么太远了他又听不到,他都看得眼都酸了,他们还站着。
有点无聊了。
他撞了撞苏尚卿,想和他说一下悄悄话。
赵鸟鸟眼珠子做贼一样左右瞅,见着没人朝这边看,速度极快的从衣袖里掏了个包子出来,嗷呜咬了一大口。
赵云澜眉心直跳,朝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蒋父是又想拦他,又想给小儿子吹吹脑袋,一时手忙脚乱。
赵主君和赵富民笑了起来。
白子慕挠挠蒋小一手心,他们站了一早上了,这会儿都快晌午,他悄悄道:“你饿不饿?”
蒋小一摸摸肚子:“饿了。”
“那等会儿回去我给你做炸鸡吃好不好?”白子慕问。
蒋小一眼睛瞬间发直。
白子慕看了眼,见他一副馋猫相,没忍住笑了笑,神色说不出的纵容和宠溺,心头几乎是只一刹那就软和了下来。
“夫君。”蒋小一借着袖子的遮掩,去牵他的手,说:“夫君,你以后给我做一辈子的炸鸡好不好?”
白子慕低头看他,挣了挣被蒋小一握着的手,在蒋小一要追过来时,同他十指交扣,更用力的握紧他的手,嗓音低沉,慎重却又认真,说:“好。”
蒋小一笑了起来,心里咕咚咕咚冒着甜甜的泡泡,一副美得要直接升天的样子,在锣鼓声中,在这此时此刻,他突然很想说些什么,可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了,犹如潺潺流水,却悉数数堵在喉咙里。
在寒冬的暖阳下,蒋小一笑得十分灿烂。
“夫君,我们也要永远在一起。”
第375章 番外……
大周周历五十九年秋,周初落生了个儿子,取名周辞夜。
周辞越出生那会儿要了周初落半条命,因此看见蒋小一生孩子就像人蹲坑似的,周初落十分羡慕。
白子慕含泪给了周初落百来颗丹药,周初落平日拿了当糖豆吃,大概是丹药吃多了,白子豪又在身前,这孩子怀的时候很轻松。
蒋小一不是天子,可有功德在身,无论是老六小六还是冬冬,生的时候那是天地异变,电闪雷鸣,但周初落乃人间帝皇,天道自是不敢给他降预警,因此生的那天,天无异样,只临近下朝时他觉肚子有些不舒坦,直直往下盘坠。
周初落跟蒋小一取过经,知道孩子怕是要出来了,当即就散了朝,又立马吩咐马公公赶紧去叫白子豪回屋躺着去。
白子豪近两月天天肚子上顶着个锅到处招摇,孩子要生了,他这会儿定是得立马回屋装样子。
马公公跑了。
白子慕扶着周初落往寝宫去,可才到半道,周初落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脸色怪异,浑身僵硬。
白子慕看他:“二哥,怎么了?肚子疼啊?要不要我背你?”
他其实方才就想开口了,可转念一想,他二哥是谁啊?
这可是个厉害的,上朝时总是一副矜持不苟,严肃起脸来就像人欠他几万两不还似的,在朝上发飙的时候当得是厉害。
有时候他都不由感叹,到底还是师兄比他勇武些。
这么厉害的人,哪里用他背啊!
周初落抿了抿嘴,兀自往后退了一步。
原先他站定的地方湿了一片,一只粉嘟嘟的熊猫趴在地面上,吱吱吱的叫,声音凄厉悲惨。
这大周没内裤,平日穿的都是又宽又大的亵裤。
白子慕看见地上那玩意儿,整个人都是呆的。
周初落也难得一副魂丢了的五雷轰顶样,又像是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的人,这会儿脸上神色都出现了一层裂痕。
孩子竟然就,就这么出来了?
白子慕眨眨眼,看看地上的小侄子,又看了看周初落,感觉做梦一样,当初蒋小一好歹还蹲了大半天,使两下劲他三个儿子才‘重见天日’,他还觉得蒋小一厉害得不得了。
现在明显是他二哥更胜一筹啊!
二哥果然是厉害。
这肚子疼都没几分钟孩子就掉地上了。
周初落腿软了半截差点跪地上,他先前难免的有些怕,怕像生周辞越那回儿一样,肚子疼得就像好有拿着刀子在里头刮,那股钻心他忘不了,怕生老二时也那样。
但有时候看着白子豪带着周辞越几个在御花园跑跑闹闹,他又很期待,只想着孩子能快快出来让他看看。
可是这也太快了。
周初落急忙把孩子捡起来,小小一团,软得像是快化了,他左看右看,就怕孩子摔坏了。
白子慕也凑过去看了眼,小熊崽子吱吱叫,明显是一点事都没有,看见周初落急,他还摆摆手:“二哥你不用操心,孩子没事儿,当初我家老六被他爹爹拉茅房里,从那么高的地掉下去都毫发无损,这孩子也没事。”
小熊仔子吱吱叫,在周初落掌心上嗅啊嗅,它的腿还没有力气,爬不了,但花生大的头却是动来动去,一个劲儿的朝周初落和白子慕叫。
周初落看着掌心小小的孩子,鼻子发酸眼眶发热,丝毫不嫌弃,捧起来拿脸颊轻轻蹭了蹭,小熊仔子又朝白子慕叫,白子慕轻轻戳他一下,小熊仔子这下不叫了,好像满足了,安安静静趴下来睡觉。
马公公一脸急色,带着轿子匆匆赶来:“皇上,皇上,你不要害怕,老奴来了。”
“皇上,要不要老奴给您喧太医。”
周初落摇头示意不用。
马公公不赞同,皇上上次生太子那会儿可是去阎罗殿走了一遭,至今回想他都怕,咋的能不叫御医,可叫啥叫,孩子都出来。
马公公本想劝两句,余光瞥见皇上一直盯着掌心看,下意识看过去。
“……”
孩子竟然已经出来了,他才走了多久啊?片刻功夫都没到啊!上个茅房怕是都没这么快。
马公公浑身一颤,手上的浮尘差点都没拿稳,上次皇上是去关门鬼走了一遭,这次怕是鬼门关的门都没见着就又走回来了。
这心白操了。
小皇子也太急了点,别是像着老六啊!马公公是忧心得不得了。
周辞夜是个小汉子。
白子豪虽然挺高兴,可亲完孩子,他还是很惆怅,和白子慕坐在屋外台阶上,四十五度望天,觉得他们老白家阳盛阴衰,不知造了什么孽,一个闺女都没有,全是带把的,要是搁现代,怕是老婆都难找。
可蒋家人却高兴啊!
得到消息就立马进宫来了,周辞夜一头黑发,跟周初落很像,周辞越是开心得不得了,抱着弟弟一个劲儿的叫。
老六小六挨在他旁边,看了会儿就扭头趴到周初落床边,跟他说让他好好坐月子,弟弟他们可以帮忙照看。
周初落想到这两当初是怎么给冬冬喂奶的,想说他非常不放心,但一看靠在周辞越身后看着周辞夜的冬冬,他又说不出话。
冬冬两岁了,长得很好看,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月牙儿似的,小嘴巴旁边两个深酒窝,小脑瓜上的头发被赵主君梳得油溜溜的,一根翘起来的杂毛都没有,整个人圆的像年福娃娃一样。
老六小六应该是可以放心的。
毕竟冬冬不是还好好的么,都没少胳膊少腿。
……
八月中旬,祥柳镇人头涌动,一汉子骑着马在街上喊。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老百姓们有经验了,听见这声立马极快的往两边站,让出条道来。
只那外头来的一头雾水,问一旁老汉子。
“老哥,这是干啥呢?可是哪位大人要出巡吗?”
那汉子扭头看问话那人:“听你口音不像京城的,兄弟,外头来的?”
“是啊!老弟巡洲人士,方才刚下船,这是怎么了?”他见那开路的小汉子也不像是官兵!而且这边码头有点怪,蹲着一大帮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难怪不晓得。”老汉子说:“这可不是什么大人出巡,这是蒋老板要出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