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heface
临近看完诊,明德帝又淡淡开口:“如今,朕身边只剩远戎,晏和身为皇叔,自该多教导皇侄,他能安安分分做好他的清闲王爷,朕就放心了。”
霍公公笑道:“凌王殿下文武双全,和二殿下、景王殿下这些小辈年岁相仿,想必相处的都是极好的。”
时暮不知道霍公公听懂皇帝意思没有,但叫谢意安安分分?
已然是明晃晃的试探。
从飞雪殿出来,时暮想去永凌殿找谢意,已经有小内侍等在门外,告知时暮,凌王殿下在太医署。
带着满腹狐疑来到太医署,时暮看到已坐在诊堂里等候多时的林燕、时仲,以及身穿武将官服的男人。
瞬间明白过来。
谢意也是个狐狸。
可在这皇宫中,不当狐狸,恐怕活不过两集。
男人名叫林豹,是林燕的亲哥哥,如今任沂都兵马司副指挥使。
谢意那天在时府前告诉林燕,在太医署等时仲来看诊,就是冲着这位兵马司副指挥使的。
时家如今不止时献入狱,大部分家产也被抄没。
无官职在身的平民是进不了皇城的,因此林燕和时仲要来太医署求医,非得靠这位兵马司副指挥的舅舅带进来不可。
果然,自己帮时仲看诊的时候,谢意把那兵马司副指挥使单独带走了。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要如何游说,但时仲的糖尿病需要长期使用胰岛素和降糖药,小命握在自己手里,恐怕林豹不想被他拿捏都不行。
如今,身份地位反转,能得到时暮的看诊,林燕和时仲都是感恩戴德,低声下气。
时仲一直不住重复,“多谢王妃不计前嫌,救我性命。”
林燕只盼着能拉近和时暮的关系,绞尽脑汁地没话找话。
终于叫她想起几件过往旧事,“王妃襁褓之时,还曾在妾身怀里尿过呢。”然后,勉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时暮也听江小兰说过这件事。
原身刚刚出生,被她夺过去抱在怀里打量,恰巧自己尿了,叫她闻到了尿味,便被她恶狠狠抛在床上。
虽然没有摔出什么大问题,但江小兰心疼儿子,抱着哭了许久。
听她如今提到,时暮勾起唇角,笑得冰冷渗人,“谢林夫人当年不杀之恩。”
林燕讨好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正常的空腹血糖范围在3.9-6.1之间,此时,时仲的血糖已经高达21,同时有一些并发症。
随着现代饮食结构的改变,现代人患高血糖的比率逐年上升。
高血糖在现代也成了一个常见病,但因为人工合成胰岛素,以及各种降糖药物的研发,糖尿病在现代可以轻易地得到规范治疗。
此外,作为一个慢性疾病,除了应用糖尿病药物外,还要长期采取饮食控制、运动、血糖监测等治疗手段。
糖尿病在现代医学中的治疗目标是保持血糖长期稳定,避免糖尿病酮症酸中毒、肝及肾功能不全等各种并发症。
时暮为时仲检查时,看到空间的检查结果里有时仲的血型,是A型血。
时暮在之前的检查中也知道了江小兰的血型是O型,自己是B型。
这样看,时献的血型可能是B或者AB。
无用的信息增加了。
-
空无一人的太医署清疫馆中,林豹躬身听着玉冠束发,身着玄衣的矜贵男人说话,额间止不住的冒汗。
“如今皇兄身体日渐衰弱,两位皇侄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我这做皇叔的,实在看不下去了。如今大皇子已废,至于远戎,不足为虑。”
他低头随手转动指根上的白玉戒指,唇角微勾,眸中却看不出笑意,“昔年先太子被奸人构陷,陛下才得以登基。可太子是被冤枉的啊,可见这天下本来也不是谢玄的。”
他直呼皇上名讳,说的话更是句句都是杀头的大罪。林豹只觉头皮发麻,汗珠从额头大颗大颗滴落在地板。
“如今时公子病重,本王的王妃和时公子也是血脉兄弟,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叹了口气,“可这病,不是一日就能好的,以后少不了叫王妃费心。”
林豹关心侄儿时仲,赶紧躬身拱手:“殿下出手相救,末将感激不尽!”
面前的男人露出笑意,“只要林副指挥使好好听本王的话,时公子自会安然无恙,当然,指挥使日后亦是平步青云。”
林豹也知道如今皇城中,两位皇子争储,暗流涌动。昨夜大皇子不知因为什么,被陛下斥责,罚去看守皇陵三个月。本以为这场争储风波就要尘埃落定。
没想到走了大皇子,来了皇叔。
林豹所管的兵马司只负责沂都民间的治安,不涉及皇城,本以为可以不涉党争,明哲保身,没想到会被凌王盯上。
这滩浑水,他一点都不想蹚,迟疑着一时没有开口。
下一瞬便感觉面前散发出一股寒意。
抬头,见凌王再次开口,语调虽然依旧懒散,但神情已是冷如寒霜,“怎么?林副指挥使还有什么顾虑么?”
“殿下我……”
“林副指挥使不顾忌时公子的身体,不愿为自己的前路打算,本王可以理解,但若是不想走出这间清疫馆,大可以试试。”
林豹自余光里看到站在门口的成纪将军腰旁剑鞘微动,露出一线雪亮寒芒,浑身血液霎时凝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愿听候殿下差遣!”
第94章
和人博弈向来不是一场棋局,而是一场赌局。
手中有多少筹码,决定这场游戏你能玩多久。
以前,谢意觉得自己孑然一身,不如轰轰烈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如今,他输不起。
清疫馆中,前几天因为布病还有几个人,这几日已是恢复它往日的死寂。
谢意知道,那个人肯定很愿意看到这样的画面。
惟愿人间无疫。
放走林豹,谢意走回太医署的诊堂。
诊堂里,时家的嫡母和嫡子也已经离开,只剩那哥儿坐在诊桌后捏着毛笔,在动作笨拙地写字。
他一直有记录医案的习惯,之前他嫌字不好看,自己还曾帮他细致抄录过一遍。
傍晚又至,诊堂里残余一缕颜色秾丽的夕阳,静静铺在哥儿背脊上。
不知怎么,谢意觉得他好像比以前单薄了些。
心里莫名涌起一缕酸涩之意。
他在宫中替谢玄看诊,是不是很累,是不是不开心?
伴君如伴虎,想着也是时时刻刻都在担惊受怕。听到何美人被打死的时候,又叫他受了一次惊吓。
他在东市开时暮堂的时候,虽然有那么多质疑,那么多曲解,但他开开心心。
谢意突然有点恨自己闲来无事,让他考甲级,叫他不但要天天担忧,还要不舍地和娘亲分开。
正失神地站在门口看着,见他转过头来。
平时,他看到自己就会笑,眉眼一弯,眸子清亮如折映旭日的露水。
此刻神情却有些茫然,张口问:“我是不是也是你算计里的一环?”
谢意心脏瞬间一阵钝痛,快步走过去,看着诊桌后的人,用力摇头,“没有,怎么会,从来没有过。”
他思索片刻,点头,“嗯,我想也是。”
谢意俯身把他肩膀搂进怀里,“你从来不在我的算计内,是因为你,才打破我所有算计。”
他听不懂,仰头疑惑,“你到底在算计什么?”
谢意深深凝注,“你很快就会知道。”
时暮知道原著里,他就是一心替先太子拿回皇位的剧情炮灰,但不明白自己怎么打破了他的算计。
不过,知道他肯定会竭尽全力护自己周全。
这就够了。
陪着自己回飞雪殿的路上,时暮问他,“你希望陛下好起来么?”
如今都知道,明德帝的性命系于自己之手,可他好像从来没对自己哪怕有过一次暗示。
到底是皇帝好起来对他更有助益,或者他心里一直盼着皇帝快死?
时暮心里想了很久,忍不住还是问出来。
身边的人淡淡一笑,“你是大夫,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就好。”
时暮从不觉得,能有一个人这样深刻地理解另一个人。可这一刻,觉得他好像做到了。
心里既酸又甜,有点想抱他,可是旁边还有小内侍,迟疑了一瞬,被他虚虚环住,轻拍了两下背脊,“别担心,晚上我们又能再见了。”
时暮心里开心,“嗯。”
站在黄色琉璃顶的飞雪殿前,一直等腰掐金带,一身玄衣的男人走过汉白玉栏杆的转角,消失在视线,时暮才转过身往殿里走。
这段时间,明德帝的病情还算稳定,但今晚,时暮刚进殿就听到霍公公在焦急地质问小内侍,“时院判呢?怎么还没到?还不快去传!”
加快脚步进殿,看到明德帝侧身瘫坐在椅子里,没有像他平时那样看书撵珠。
时暮进来,霍公公霎时松了口气,“时院判,快!陛下他……”
时暮快步走近明德帝,看到他口歪眼斜,手臂和小腿一直在难以控制地簌簌抖动。
这是……肢体震颤的症状。
之前,时暮就发现明德帝一直有腕下垂,手指震颤的症状,这是存在神经系统上的问题。
此刻是四肢都出现了震颤。
明德帝言语不清地费力开口,吩咐霍公公,“帮我拿仙丹。”
霍公公赶紧喊小内侍奉来青瓷盖碗,打开拿出里面一大丸黑色的丹药。
丹药很大,尽管万分困难,但明德帝还是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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