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heface
时暮诧异,“不要什么?”
“我不要这个孩子。”
时暮盯着面前的男人,确定从他脸上找到不到一丝兴奋和幸福,有的只是沉郁和抗拒,“什么意思?”
他伸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形容间近乎有几分急切地催促,“小暮,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三个月内可以吃药流掉孩子,对身体的伤害也比较小,你赶紧吃药,把孩子流掉,我以后会多多注意的,好不好?”
时暮万万想不到,他是这样的态度,怔了片刻,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意思?”
谢意说得明确,“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把孩子打掉,我不要这个孩子。”
时暮瞬间炸毛,“为什么?这是你的孩子!”
“哥儿生孩子太危险了,我不想要你生。”
“因为你觉得生孩子危险,所以你就要把我们已经到来的孩子给流掉?”
时暮是妇产科大夫,剖出许多新生儿,也接手过许多流产孕妇。
从一枚小小的卵子开始,在输卵管壶部等待那枚优胜的精子。
结合后,在七到十天里,缓慢地滚落到子宫中着床。
然后,伴随hcg的翻倍,细胞开始发育,两个月之后,就彻底从一枚受精卵,蜕变成胎儿,有可以分辨的身体、手脚,乃至细如针尖的手指头。
流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或是因为彼此感情已经破裂,或是孩子有所缺陷,或者没有抚育能力,亦或是自己生活理念的选择。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无可厚非。
但现在,自己和他感情很好,孕囊也发育得很好,自己更有能力抚育好这个新生命。
为什么不让这个寄托着彼此爱情结晶的小生命到来,看看这精彩纷呈的世界,创造属于他自己的奇迹?
时暮从工作那天开始,就一直在为新生儿的降生而努力,更何况是自己的孩子。
即便离分娩还早,也已经让人无法控制地开始想象,孩子是长得更像自己,还是更像对方。
此刻谢意却想让自己将胎儿打掉?
时暮恨不得一拳打烂他这张臭脸,“他不来,我不会强求,如今他来了,你叫我把他流掉?谢意,你是不是有病!”
他冷淡地开口:“我不想承受,哪怕一丝一毫,失去你的风险。”
“你不会失去我,我们只会多一个孩子!”
落霞殿中,谢尘的血好似又蔓延了出来,瞬间遮蔽了谢意的视线。
止不掉的血,让谢尘一点点苍白枯萎,像一朵自枝头凋谢的花,再无生气。
那个叫他觉得心中安宁的港湾好似在一瞬间掀起了巨浪。
飞雪殿前,他捏着一根小小的银针,站自己身前,说着“晏和,你要替我多看看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痛意涌上心头,谢意胸口无法控制地起伏,“我不需要你的孩子,我只需要你。你听话,把孩子打掉,好不好?这几天我陪着你,照顾你,等你身体恢复。”
“我不打!”
“皇后为何非要一意孤行。”见他沉下的脸色中带了威严和警告。
时暮一瞬间委屈又气愤,重重推在他胸口,“你不要我要!你给我死远点,别来我面前碍眼!”
谢意刚动了动唇,人已经摔门进殿。
-
落霞殿里的血还在汩汩地流淌,铺出一个奇异的,象征着死亡的符号。
谢意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谢尘不生育,是不是时至今日,他依旧在自己身边鲜活地笑着闹着,而不是陵墓里冰冷的石碑。
书房里的烛火孤寂地闪烁着。
霍公公从旁给自下朝回来后,便在此沉默翻阅书卷的陛下添了杯热茶。
已是晚上亥时,难道今夜陛下又不回飞雪殿了?
自从那天在飞雪殿两人争执后,陛下已经三天没回飞雪殿,一直在这御书房中看书,晚上也睡在这里。
看着两个年轻人不好好过日子,老霍心里急啊。
有小内侍进来有事要报,老霍快步走出去,听完一堆杂事,回来看着书桌后的帝王拿着书卷发怔,计上心头。
上前,细声提醒,“陛下,时辰不晚了,皇后还在等您,要不现在回飞雪殿?”
皇后等不等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回不回。
谢意也知道那个人的性格,说留就一定会留。
但为什么呢?两个人好好在一起不好么?
他教过自己,那叫受精卵。一个还没有存在于世的东西,抛弃了又能如何?
至于皇位,谢意从来没想过流传万世。看自古许多朝代,何时有过流传万世?
御书房其实就在飞雪殿的前面,走几步便到。
谢意心绪万千,缓步跨过飞雪殿的门槛,刚进门就看到院中槐树下,他一身宽松素净的青色衣衫,靠在树下躺椅上,双手交叠拢于小腹上,歪着头合眼安睡。
旁边守候的婢女开口就要请安,“陛……”
被他及时抬手制止。
走近,压低声音,凝肃询问:“为何不让皇后进去睡?”
小婢女小声答:“皇后想晚点在进去。”
谢意知道,他真的是在等自己。
挂满细长槐果的槐树隔绝了清寒月光,有几星斑点自树叶间隙穿过,掉落在他安静面容间,平时总是飞扬的眉梢轻轻蹙起,有种怅惘的美,叫人怜惜。
在旁边俯身看了片刻,睡着的人似感觉到般睁开眼。
他眼睛向来明亮,睁开的瞬间倒映周遭一切,像是有月光碎落其间,惺忪着声音喊了一声,“晏和。”
“怎么不进去睡?”
他语调有几分委屈,“你怎么不回来?”
“我想让你……”谢意顿住话语。
这个问题,两个人好似始终无法说服彼此。
空气静了静,谢意被他握住手,“你跟我来。”
走进寝殿,时暮调出医疗空间,里面,各种精密的现代医疗仪器浮动在空中。
时暮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听到,但想试一试。
受精卵着床后,四十多天就会有原始的心管搏动。
用B超贴在自己小腹上,移动B超探头,很快就听到了那清晰规律的心管搏动声。
和心跳一样。
寝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只剩彼此交错的呼吸。
谢意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开口询问:“怎么……”
两个字刚出口,声音蓦然被扼住。
他突然听到不知自何处传来一阵清晰而渺远的,“怦怦——怦怦——怦怦——”
宛如心跳节奏。
时暮看到他猝然僵住的神情,知道他听到了。
空间里的仪器原本其他人都看不到,但此刻,或许是因为相连的血脉,谢意听到了B超下那原始心管搏动的声音。
时暮知道他要问什么,在对方开口前告诉他,“这是我们的宝宝的心跳。”
谢意迷茫地问:“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安静中,谢意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汇聚着无以复加的震撼和难以言喻的感动。
这三天,时暮听了无数次这蓬勃有力的胎心,知道听到这声音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没人能拒绝这属于新生的声音。
-
飞雪殿中,太医署最好的妇科大夫和皇后亲自教出来的徒弟已经在里面一整夜。
门外,陛下一直站在院中槐树下。
虽然没有在面容间表现出更多情绪,但整夜未喝一口水,让老霍清楚地感受到他内心的焦急和担忧。
终于,直到日落西山之时,有人出来禀报,“恭喜陛下,皇后已经生了,是位小公主!”
飞雪殿的门被打开,谢意快步进去,看到床上的人疲惫地阖着眼。
但在自己靠近的时候,还是睁开眼,尽力挽起唇角,对自己露出一个凯旋而归的骄傲笑容。
谢意握住他有些发凉的手指,像是找回了失而复得的珍宝,眼眶发酸,“有没有何处不适,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好着呢,想吃的东西,那可就多了,水晶肘子,莲花酥酪,樱桃肉……”
谢意看他笑意盈然地安排着,伤感情绪也不禁淡去,只剩下幸福和满足。
“好。”
正在这时,江洛把孩子抱了过来,“陛下,你看小公主长得多漂亮。”
之前虽然有过和时暮一起抱婴儿的经验,此刻谢意还是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里的小婴儿。
看清的一刻,谢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时暮坚持要留下这个小东西。
她是那么脆弱不堪,全身都软软的,却又充满力量,把手指放进她掌心,就会被有力握住。
而且,尽管还没长开,这张小小的皱巴巴的脸上,真的已有自己的影子,也有时暮的影子。
刚刚还在计划着吃什么好东西的人也撑起身,凑过来,注视着襁褓里的面容,温声道:“她的眼睛长得和我好像,鼻子和嘴巴跟你一模一样。”抬眸间笑意似春水荡漾,“是不是很厉害?这就是基因的力量。”
谢意不解,“基因是什么?”
他解释,“基因就是遗传物质,每个人一半基因来自父亲,另一半来自母亲。”
谢意思索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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