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heface
时大夫饿了,时大夫要吃饭。
念头一起,成纪便很是时机地端着漆木托盘,把涮锅的菜送了进来。
满满三大盘牛羊猪肉,外加一小篮子的菠菜、韭菜、白菜等绿色时蔬,还有萝卜、豆芽、茄子、莴笋、黄瓜等各一份。
锅底不是自己最喜欢的番茄,菜品相比现代也确实单调。
但闻着锅里冒出来的香气,时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用搁在菜盘里涮菜的筷子夹了一片肉,刚放进铜锅里,对面的筷子已经先伸来,在时暮碗中放入烫熟的肉片。
“吃吧。”谢意垂眸看着菜品,又夹起一片切得薄得透明的生牛肉,放进铜锅,就着滚沸汤水轻轻晃动。
果然是风流王爷,连涮个汤锅都自有闲适意态。
他既然涮,时暮便埋头吃。
其实,见这人也没什么关系,把嘴巴堵住就行。
“你这牛肉涮得还挺嫩。”时大夫吃得开心,吩咐得自然,“下点萝卜。”“菠菜也要。”
隔着汤锅的朦胧白雾,谢意看到对面的少年,容颜精致秀丽,横黛细眉舒展出一个情态十足的弧度。
长睫垂抬间,昵过来的眸光若星若玉,吃得很是愉快的嘴唇上沾着汤水,格外湿润,随意一勾,便让人有几分目眩神迷。
不禁想,如果他真的是小蝶。
倒也不是不能让自己,从此只为一人倾心。
谢意给他夹了几根菠菜,仿佛随意想起般问道:“听说时大夫让人当成小菩萨了?”
时暮停下筷子,瞬间便已酝酿出满脸的惊叹,“哇,你不知道,这病例,我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再见第二次了!”
谢意认真问:“什么病例?”
“百年难得一遇的病例这不就被我遇到了!”他语调神秘,“一个七十多的老妇,怀孕怀了六十多年,你能想象吗?”
这谢意真信不了,诧异摇头,“七十多的老妇?怀孕六十多年?”
得到需要的反馈,对面的人愉快了,洋洋洒洒地开始讲解,“其实啊,这也是宫外孕引起的。”
“就和张流微一样?”
“对。”他低头,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但这老妇人不是在输卵管,是怀在更为罕见的腹腔内,如果母体没有出现严重并发症,胎儿侥幸发育出了骨骼,那时,就会发生一件事。”
谢意看着他湛亮的眼睛,追问:“什么事?”
“胎儿在因为没有营养停止发育后,会被人体的免疫系统包裹,逐渐钙化,形成钙化胎,长久地停留在母体中。”
谢意以前对这些日常之事没有太大兴趣,但一面是这哥儿的病例确实桩桩件件匪夷所思,另一面是,不管什么事,从他嘴里有声有色地讲出来,就好似变得有趣起来。
让人不知不觉就听进去了,“什么叫免疫系统?”
“这免疫系统呢就是人体的防御系统……”
聊着吃着,肉菜不知不觉被消灭一空。
成纪又送来香茗,让两人慢慢喝一会,缓解油腻。
时暮吃得肚皮都撑了,往后靠在三足凭几上,又觉得不舒服,不自在地扭了扭。
谢意问:“坐不习惯?”
这三足凭几就是没有椅面的椅背,放在榻上让人倚靠。
本朝正式礼仪都是盘腿而坐,但时暮平时习惯坐椅子看诊,曲着腿不舒服。
谢意提醒:“你可以把腿伸直。”
他这样说,时暮也不在客气,把脚在矮桌下伸直,觉得舒服不少。
送来的香茗还未冲泡,盘子里一堆茶具,小火炉上的水壶已经沸腾。
时暮本想泡茶,拿起茶壶,又看还有不少器具,正迟疑着,听到对面的人说,“我来吧。”
他先往盖碗里放入茶叶,然后提起炉上的水壶注入沸水,状似随口地问:“时大夫以前打杂赚钱时没学过么?”
“没……”时暮一个字出来,看到对面这人睨过来的视线,顿时发现好似又要掉坑里,扭转话头,轻松地改成,“没……去打杂过啊。”
又质问他,“我什么时候说我去打杂过?”
谢意沉思后,点头,“那是本王记错了。”
时暮:……
记错了还是不怀好意?
又忖度着问他,“那王公子是你的人?”
“也不算。”
“不算?”
谢意若无其事回答:“他是兵部职方主事之子,平日和本王一起喝喝酒罢了。”
时暮明明记得原文里说过,他母家张家掌着北方数十万边陲大军,那兵部自然也少不了他的人。
他攒了这么一个让自己和王公子相亲的局,就是想抓自己的马脚?
心多少有点不爽,晃了晃腿,感觉鞋尖碰到一块柔软布料,是谢意的衣摆。
看到对面这人刚冲泡好茶水,放下水壶。
时暮身体后仰,靠上凭几,抬脚,用白色蒲履的鞋尖不轻不重地踢了对方的膝盖一脚。
对面的人疑惑地扬起剑眉看过来,又垂眸瞥了一眼。
时暮又抬腿,踢了他第二脚才算出了恶气。
正想把脚收回来,突然被对方从上往下按住,整只脚腕隔着布袜被握进掌心。
时暮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对方轻浮地勾了勾唇,“我也想问你在干什么?这样乱踢?”
时暮扭动脚腕,他手却像铁钳般无法撼动。上次也是这样,被他钳住手腕,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时暮抬起另一只脚,想把他手踢开。可矮桌下的空间太狭小,动作稍微大点,桌子就有翻倒的危险。
对方也不放手,只换个角度,自己就拿他没办法了。
时暮觉得自己宛如一条不小心蹦跶到沙滩上的鱼,唯一能做的就是无能狂怒。
更糟糕的是,被他握了片刻,开始不对劲起来。
也不知道他手掌怎么那么烫,透过布袜烙在皮肤上,缕缕热意往心窝蹿来。
时暮扶着凭几扶手,稍稍后仰身体,胸口无法忍耐地起伏了几下。
恨不得喘给他看。
哥儿本就身形单薄,这人的脚踝更是纤细,谢意的手指能完全包住,感觉到清晰的踝骨,像是握了一道嫩枝。
看着挣扎个不停,一点力量都没有,全在自己掌控中。
对峙了一会,时暮终于认输,收起刚刚的嚣张劲,轻了轻声音要求,“快放开我。”
对方摇头拒绝。
再喊:“谢意!”
看对方依旧态度强硬,只好完全放软语调,喊他,“殿下。”
谢意发现,这人惯会拿捏别人软肋。嚣张地踢完人,转头就能喊你殿下。
手指松了松,时暮赶紧趁机收回脚,用手搓了搓。
好似他掌心的温度还残留在布袜上,一点点往里浸。
心虚地一口干掉茶杯里的香茗,站起身催促,“快回家吧。”
和谢意走出包间,店里的客人已散去大半,和来时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的场面截然不同。
时暮疑惑,“怎么没人了?”
听到一句若无其事的提醒,“因为已经戊时了。”
时暮吃了一惊,“戊时?”
他眸里漫上调笑,“你以为?”
时暮明明感觉没过多久,可说出来,好像和他吃饭很愉快似的。
店外,寒风凛冽。
本以为四十分钟能吃完,时暮也没加厚衣服,从热乎乎的店里出来,瞬间便被冷意浸透,打了个哆嗦。
“今晚天气寒冷,你早些回去休息。”谢意一顿,“改日再见。”
成纪去马车上取了斗篷,快步过来,递给谢意。
他接过,顺手想给面前的人披上,被对方抬手挡了挡。
时暮委婉拒绝,“改日再见么?我……事挺多。”
真的是,自己多见他一次,露出马脚的几率就越大一分。
谢意思索片刻,突然问道:“职业是大夫,就挺忙的?”
“还是着急买房?”眸中继而漾起似笑非笑之意,微微俯身,放轻的嗓音宛如呢喃耳语,“我需不需要也介绍一下我自己?”
时暮:……
他居然听到自己跟王公子相亲时的自我介绍?时暮原本该气闷。
但因为这下靠近,语气里漫不经心的腔调合着熟悉冷香一起袭来,又让心率难以控制地跟着共振了一下。
时暮喉结细微滑动,垂下眼睑遮住视线,咬牙道:“我又不是在跟你相亲。”把斗篷推回他手里,“谢谢你,我要回家了。”
转身刚走两步,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件事,自己的潮热期马上又要到了。
背脊顿时有点冒汗。
到时候可不能不和他见面。
驻足转身,那人还站在原地,神情诧异地看着自己。
时暮走回去,从他手里抽走斗篷,开口道:“那我们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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